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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化神人” 传说反映了母系氏族发展壮大的社会现实。从生活于新石器时代初期的女性氏族首领来说，这个“肠化神人”的故事，显然反映了母系氏族公社姓、氏繁衍的社会历史。随着生活环境的不断优化，生产水平的不断提高，人口的逐渐增加，母系氏族公社逐步发展壮大起来。这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子氏族”分离出来。那么，这时“母氏族”的图腾标识就称为“姓”，而“子氏族” 的图腾标识则称为“氏”。比如我国远古两大古姓为“姫”黄帝族姓 和“姜”炎帝族姓，它们分别延续出许多“子氏族”，如“姬”姓延续出“虞氏、虢氏、焦氏、滑氏、霍氏、杨氏、韩氏、魏氏”；“姜”姓延续出“齐氏、许氏、申氏、吕氏”。到春秋时代， 由于采取分封制度， 姓氏成为贵族的专利， 只有贵族有姓氏，一般百姓没有。到战国之后姓氏混而为一，上至天子，下至百姓， 都可以有姓氏。因此后来产生了大量姓氏。因此，“肠化神人” 之说实际上就是形象地再现了母系氏族发展、壮大、继嗣、流传的历史真相。
女娲“抟土造人” 之说
关于“抟土造人”的历史记载。东汉应劭在他的《风俗通义》中说道：俗说天地开辟， 未有人民，女娲抟土造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絙索 泥中，举（甩）以为人。故富贵者，黄土人制作之完美人也；贫贱者庸凡者，迫人仓促中制造之不完美之人也。在世俗百姓之间曾经流传说，在天地开辟之初，还没有人类，女娲就用黄土来捏成人型，造出人类。工作太繁忙，来不及造出更多人，就用绳子蘸在泥中甩出去，那些泥点就成为更多人。用手来仔细捏的，就成为富贵人；绳子甩出去的泥点，就成为贫穷人。
“抟土造人” 之说影射出华夏先民的发源地。在这里，神话传说首先透露出了“抟土造人”的地域特征。从这个“黄土”特征分析，我们不难想象，那应该就是黄土高原及其延伸的黄河上中游地区，包括了陕、晋、豫交界地带。考古发掘证明，这里正是新石器时代初期古人类生息繁衍的聚居地之一，也是后来中华民族形成的根据地。1956年首先在陕西华县老官台村发现8000年前古人类遗址。出土有房址、石器、陶器、灰坑、墓葬等。此后在这一地区又发现了一系列“仰韶前期文化”，如天水西山坪遗址、秦安大地湾遗址、临潼白家村遗址、渭南北刘村遗址等。这些遗址一般都地处黄河与支流交叉地，水利丰富， 又加上适于农耕、种植，因此黄土平原， 是早期农业发祥的理想之地。在这里发现的早期人类聚落，一般都以壕沟环绕，村落以广场为中心，房址呈扇形分布。整个布局为向心式封闭结构，展现了神奇的原始生活风貌。一般8—10公里就有一个村落，可见人口已经十分稠密。
“抟土造人”之说又反映了先民对于“人丁兴旺”的企盼。新石器时代早期、中期，古人类由天然山洞移居平原地区生活，逐渐发展， 产生了农耕业、畜牧业、制陶业、纺织业。产业的分工，需要大量人力资源，这使追求人丁兴旺成为共识。求人心切之情更使先民幻想出氏族首领抟土以造人的神话传说。不过由汉代人记录的这一神话传说，不免掺入了阶级社会的思维。女娲抟土所造之人，不应有“富贵者” 与“贫贱者”之分。
女娲“炼石补天”之说
关于“炼石补天”的历史记载。到东晋时代，时人张湛辑注已经失传的战国人列御寇著《列子》一书， 其中《列子·汤问》记载：“物自然界有不足，故昔者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其阙；断鳖之足以立四极。”
神话传说是社会现实的曲折反映。对于天、地、神灵的幻想和描绘是古人类原始宗教意识的萌芽。人们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种种问题与挫折时，就往往求助于神灵的庇佑，古人尤其如此。历代文人、骚客都留下了歌咏天、地、神灵的美好诗文，但几乎都是在抒发自己对现实生活的感受。在三国末期社会思潮倾向大一统的形势下，时人徐整在他的《三五历记》一书中，记载了“盘古开天地”的神话传说，为中华民族找到了源头所在。故事情节的内容虽然早于女娲， 但见诸文献记载却滞后数千年之久。《三五历记》记载：“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故天去地九万里。”大一统的思想意识是需要盖世英雄的，因此将盘古描写为顶天立地的超级巨人。
李白在受到李隆基冷遇，告别友人，将要出游齐鲁大地时，写下乐府诗《梦游天姥吟留别》，畅想天宫、神灵，以抒发愤懑之情：“龙咆虎啸殷岩泉，栗森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鼔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李白梦境中的豪华景象，应该是刚刚离开的唐朝皇宫的威严情景。
苏轼在政治上处于逆境时， 通过对天宫、人间的幻想抒发对亲人的怀念之情：“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苏轼的天宫情怀，显然是系于人世瓜葛的。
“女娲补天”之说反映了先民迫切要求改善居住条件的愿望。女娲“炼石补天”的神话传说可谓是这些咏天诗文的开山鼻祖之作。中华古人类在天然山洞中的居住时间大概超过200万年之久。在山洞中生活，对天空中阴晴雨雪的天气变化，大概缺少切肤之痛的直接感受。当先民离开山洞，来到漫无遮拦的大平原生活、劳作之后，天时气候的变化就与他们的人生经历息息相关了。如果满天黑石一般的乌云遮天蔽日覆盖大地，古人类可能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如果阳光从乌云缝隙中透露出来，照出五彩斑斓的云朵，古人类可能感觉天原来是由五彩岩石砌成；如果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或者连阴梅雨下个不停，住在柴草穴居或者干栏茅屋中的古人类就可能会以为彩石铺就的天空漏水了。他们多么希望带领自己开创基业的老祖母能够上天去用彩石补上缺口，给族人带来永久的安宁啊！于是人们带着心愿与梦想在神话传说中找寻心灵的宽慰。这大概就是女娲“彩石补天”神话传说产生的缘起。
选自《古文字诠释中华民族起源》，贾世泽编著，中国文史出版社2017年4月出版，责任编辑方云虎、詹红旗。本期编辑：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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