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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之前以《史记》为基础写过许多文章,带大家初步领略了太史公司马迁宏大的历史视野。其以纪传为体,“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给我们展示了众多精彩绝伦的历史故事和人物形象。
其中,扁鹊(生卒年不详)即被司马迁视为医学传统的伟大开创者,并专门为其编撰了一个小传(《史记·扁鹊仓公列传》后文称《史记·扁鹊传》),扁鹊也因此成为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位被载入正史典籍的医生。
受神仙点拨成医
太史公笔下的扁鹊颇有些传奇色彩,根据《史记·扁鹊传》的记载:扁鹊,姬姓,秦氏(古时姓、氏有所区分),名越人。因此,之后的人们一般以秦越人作为扁鹊的原名。
扁鹊(秦越人)是春秋战国时期渤海郡鄚(今雄县鄚州镇)人,家中并非世代从医,其年轻时也没有专门从事过医学训练。起初,扁鹊是在一个客舍做舍长,也就是官办招待所的所长,属于体制内铁饭碗。
当时有一个名叫长桑君的住客,在扁鹊的客舍一住就是十几年。可能是因为扁鹊服务态度好,也可能是由于长桑君看扁鹊“骨骼精奇”是个当大夫的好材料。有一天,长桑君私自约来扁鹊,并对他说:“我这有个绝密的医方,我现在年纪大了,想把它传授给你,你切记不要告诉其他人。”
扁鹊答应了他,于是,长桑君便将秘籍医方传授给扁鹊,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扁鹊按照长桑君所说的,取露水连续服用了三十天的医方,便突然具备了能够透视人体内脏病症的“特异功能”,就像是现在的X光。与此同时,扁鹊也具备了诊脉的技巧,开始在齐国和赵国的行医生涯。
至此,太史公笔下的扁鹊大概是受到了神仙点拨,打通了“任督二脉”,三十天速成绝世神医。
然而回归理性之后我们不难发现,这里的扁鹊成医的故事更像是神话而非史实,太史公在此处似乎是想要突出扁鹊医术之“神”,因而做出了对文学的艺术化处理,以及对史实的刻意虚化。
从医的高光时刻
《史记·扁鹊传》还记载了扁鹊行医生涯中的三个“高光时刻”:
第一,诊断赵简子。
春秋晋昭公时期,晋国大夫赵简子(?-476年,原名赵鞅,一说赵孟)专权。一天,赵简子突生怪病,五天五夜不省人事,府上的大夫们均无计可施,于是便请扁鹊前来诊治。扁鹊切脉诊治之后说:“他的血脉并无大碍,不需要大惊小怪。之前秦缪公也曾出现过相似的症状,昏迷了七天才醒。今天你们主子的病与其相同,不出三日病肯定能好,就能说话了。”
果不其然,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赵简子就苏醒了过来。赵简子为表达对扁鹊的敬意和感谢,赐了给他田地四万亩。
第二,医治虢国太子。
在成功诊断赵简子之后,扁鹊途经虢[guó]国,正赶上当地在举行祛病辟邪的祭祀活动,一打听才知道是虢国的太子刚刚去世。于是扁鹊便向虢国太子的侍从询问病情。侍从说:“太子生了气血失调的怪病,邪气交错淤积在身上无法排解,于是暴毙(暴蹶)而亡了。”
扁鹊听后,便询问起虢国太子的“死亡”时间,以及是否已经入殓。侍从告诉他:“还没有收敛入棺,也只是死去了半天而已。”于是扁鹊向侍从报上名号,并表示可以对太子进行医治。
扁鹊使用石针对太子进行灸治,不久后太子便苏醒了过来,配合熨烫疗法和汤剂的服用,太子身体竟然恢复如常。事实证明扁鹊的判断非常正确,太子只是休克昏迷,并不是真正的死去。自此,天下人都认为扁鹊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高超医术。
第三,扁鹊见齐桓侯
《史记·扁鹊传》记载的扁鹊见齐桓侯的事迹更早出现于《韩非子·喻老》中。只不过韩非子所撰扁鹊所见之人并不是齐桓侯,而是蔡桓公。
这个故事曾经出现在初中的教材中,故事梗概是:扁鹊到了齐国,前后三次拜见齐桓侯,仅凭视觉诊断的扁鹊,分别提醒了齐桓侯在肌肤、血脉和肠胃等方面的疾病。由于齐桓公自我感觉良好,反倒觉得扁鹊这样做像是在把没病的人说有病,是企图邀功、追名逐利的行为。
殊不知,又过了几天,扁鹊远远望见齐桓侯便急忙离开了,桓侯派人询问原因,扁鹊说:“疾病在皮肉、血脉和内脏的时候,都尚有医治之法,但如今桓侯的病已深入骨髓,是以病入膏肓,我也没有办法了。”
果不其然,五天后齐桓侯就病发而亡。这一故事也成为了之后“讳疾忌医”这一成语的出处。
讲到这里,太史公笔下虽仅仅记载了神医扁鹊的三件主要从医的“成功案例”,但不得不说真的是一桩比一桩“神奇”。似乎只要有扁鹊在,就没有诊断不出的病症,仅仅只看一眼,就能够提前预知一个人的生死命运。
内容失实与刻意为之
实际上,司马迁笔下神医扁鹊(秦越人)的形象,的确曾因其过于神话和寓言的基调而被后世诟病为“失实”。
的确,稍微了解一点历史和科学常识的人,都会感受到太史公笔下扁鹊这一人物“神奇”履历背后的历史背离感。刚才说了,仅仅是韩非子笔下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就与太史公司马迁所撰的齐桓侯存在人物原型的直接冲突。
此外,如果顺着扁鹊三个“高光时刻”的时间线来看,同样可以发现,扁鹊的三件医治事件的发生年份应当分别在约公元前500年(赵简子)、公元前655年(虢太子),和公元前357年(齐桓侯)三个时间段,存在明显的时间错位。
出现这种问题的可能性,其一是由于司马迁在当时撰写扁鹊故事的时候所产生的主观性实践错误;其二则是其有意将扁鹊塑造为一个完美的神医形象,稳固确立其“医学始祖”的历史地位,以期对后世的传统医学发展提供溯源渠道和史学根据。而在二哥看来,后者应为太史公原本的初衷。
首先,扁鹊本身就是起源于远古皇帝时期的“神医”,由于其人物原型已无从考证,更多意义上成为了一个名号,是高超医术的象征。
扁鹊的本意为“翩翩飞来的喜鹊鸟”,是由古代东夷(现在山东半岛地区)诸族的巫医和对鸟图腾崇拜结合演化而来的。20世纪70年代,山东省微山县就曾出土过一系列汉代画像石刻,上面就刻有“人首鸟神”的医家形象,手持针砭行医治病。可以看出,司马迁将秦越人冠以扁鹊的名号,正是为了突出其神医的历史地位。
其次,司马迁刻意的将扁鹊的故事神仙化,目的就是为扁鹊这一形象营造一种“神权天降”的使命感。
无论是最初得到神秘力量的加持而走上从医之路,还是之后多次看似“变魔术”一样的高超医术,其中多是超出人性本能的夸张描写。作为历史上举足轻重的正史典籍,司马迁在撰写《史记·扁鹊传》时,没理由毫无根据地忽略历史真实性这一重要标准。
其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属于太史公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将扁鹊在传统医学领域的地位抬高甚至完美化,进而使得医学之后的发展历程有源可溯、有迹可循。无论如何,司马迁笔下的扁鹊最终还是顺利地成为了史上第一“神医”。
现如今,扁鹊在中医领域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其开创了传统中医从民间医疗技术向医学科学的转变。例如“望、闻、问、切”的中医四大诊法;“信医不信巫”的正确医学观念;以及传授生徒,创建学派的传承精神;均是司马迁笔下扁鹊这一人物为整个中国历史做出的开拓和贡献。纵然太史公笔下的扁鹊形象有待更深层次的考究,但其终究还是瑕不掩瑜,意蕴非凡的。
相关资料:《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扁鹊与中国医学——于孔宝》
(本文图片源自网络及影视剧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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