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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月光下，外婆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大大小小四五个小屁孩，趴在各自的簸箕上，仰头望着外公。他挺着背坐在木凳上，眼睛凝视着远方的稻田，时而拍打几下不要命的蚊子，一字一句慢慢地讲，那座山，那棵树，那条河流……的故事。
故事流传了许多年早已不辨出处，都是依据着当地的环境传说的，其中的一草一木在现实里都能找到确切的参照物，于是似真似假，模模糊糊知道有些离谱，但又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山上的石头是鲤鱼精变的小学时，从家里到学校，会经过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水清澈，里面生着水草长着鱼鳅，河两岸间铺着两块长长的预制板（早期建筑当中用的楼板）。外公说，那条河叫“跳墩河”。
几年前，河上是没有铺预制板的，怎么过河呢？原来啊，河里间歇码着几个石墩，过河时人们便一个墩接一个墩地跳过去，后来久而久之，大家就管这条河叫做“跳墩河”了。
流水经过跳墩河几米处绕一个九十度的弯在前方打着漩奔腾，那个弯弯处架了一座石拱桥，粗糙的岩石被打磨得细腻圆滑，然而经过岁月的侵蚀又烙印上一道道沧桑的纹理。拱内面青苔掩映，岸侧芦苇随风招摇，两相呼喝在碧清的水面倒出一静一动的影像来，再衬着上方乳白的岩石，天际的蓝白色盘，竟妆出一副既朴拙又雅致的风光。
很多年前，外公说，那会他的爷爷还很年轻。跳墩河里出了两条鲤鱼精。这可不得了，须知鲤鱼要成精至少得修炼百年，成精那日还会有雷惩，一旦挺不过就灰飞烟灭了。
一旦挺过呢，就是长生不死了。再好好儿地修炼，日后跃龙门都是有可能的。但须得安安分分不惹事，不伤天害理，不然照样被天罚。
那两条鲤鱼精本来好好地在水里自在过活，没人去招惹它们，它们也从不曾招惹人过，前途一片光明。然而某一天，两条鱼不知为何生出了矛盾，在河里互相斗法，从石拱桥沿着跳墩河的方向一路施展神威，一来二去地波及死了许多小鱼小虾，河岸的庄稼受灾也淹毁许多去。
最后啊，终于被上天觉察到了它们的恶果，一天夜里，墨云翻腾，闪电亮透了半边天，狂风卷着叶滚，只听得震耳欲聋，似要刺破天地的雷声相继响起，那雷声一道比一道严厉，直直劈了半夜才停歇。
待到第二日，天朗气清，人们出门去便发现河水降下去了，而附近的一座山上赫然多了两块巨大的鲤鱼状石头。
那座山名叫“duozi石”（只知道是这读法，具体是哪两个字却不知……），我曾经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爬过，两块大石间堪堪留出一条细缝来，稍微长得胖一点就挤不上去。唔，当年我四爪并用倒是爬上去了，但是下的时候各种心惊胆颤……
在树精身上钉上钉子它就不会跑了
屋后有一条曲折的小路，路两旁种满了绿油油的庄稼，沿着这条小路走，约莫十分钟后，会来到一座未命名的大山前。
山脚的一片红土地上，生着两颗粗壮的黄果树，每棵树都有将近两人合抱粗。其中一颗高高直直地叫人难以亲近，另一棵则多枝桠而且斜斜长着，很讨笨手笨脚的孩子喜欢。
我就曾爬到这颗矮矮斜斜的树上过，在上面睡觉吹风好不惬意，饿了的时候，摘几片嫩叶在衣袖上胡乱擦擦，然后往嘴里一含，慢悠悠地嚼。
可惜下的时候老会歪到脚（无奈，不知道怎么下，只好跳）。至于那棵高高直直的树，大部分的孩子都只是摸过……
外公说，在他小的时候，其中一棵树某天突然通了灵，成精了。成了精就想往别处跑，大伙们怕它四处惹事，就拿了一颗半指粗十公分长的铁钉将它身上一钉，树精勉强被定住一些，但还是挣扎摇晃，于是人们又钉了一颗观察，见还有些松动，如此接着共钉了5颗后，它才完全静止下来。
后来，那棵树就跟别的树一样了，一直安份的呆在那里。
我曾在两颗树周身仔细搜寻过，却不曾见到一颗铁钉存在。不知是原本就没有还是后来被拔了……
故事里的河还在流淌，山依旧巍峨，树始终静驻，故事还在流传……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啊。
只是，听故事的人还清醒着，讲故事的人却永远睡着了。
没关系，那就讲到这里吧。安，好梦。
文/编辑 by 溦雨天
图片 by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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