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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多星期前去了一趟楠溪江，我先到了楠溪江中游的那些大名鼎鼎的古村落。让人已经能预感到的是，在陈志华老师考察测绘20多年后，这些村子一定都发生了些让人伤心的变化。的确它们已经开始变得无法再让我寻觅到陈志华老师文字描绘中的美好。最后几天，我通过一路波折终于到达了楠溪江上游的林坑和上坳村。现在都一直难以忘怀这两个村子。在那里，当褪去一切一般游客寻找桃花源梦的惊喜之后，我总觉得学到了点东西，它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的材料。本文只想谈一些和材料有关的事。材料组一.山与水将山和水视作为一种材料也许并不恰当，但他们无疑是林坑和上坳村一切的源泉。山上载树，水中刷石。它们提供了建造村子最初的物质库存。另一方面，村子的建造又必须与山和水发生紧密的空间联系。所有的活动又必然或多或少存在着对山和水的人工改造。总之一切的目的都是重塑一个适合居住生活的美好家园。然而建筑并不盲目的谦卑，也并不盲目的自大，它们只是不断的和山水寻找到最佳的关系，有时房屋衬山水，有时山水衬房屋。林坑村位于一个四面有山环绕的小盆地上，盆地中有一条Y叉形的溪流（另有两个更小的Y叉形分支），只有南面有一条道路通到外面。村屋沿溪建在周遭山坡上。风水非常好的宝地，如果没有村庄，这水只不过是野水，这山只不过是野山。村庄增加了山水的可看层次。材料组二.竹两村人都姓毛，山上漫山遍野种着毛竹。毛竹曾经是这两个村子最重要的经济作物，两村都以卖竹子为生。早年公路交通不便，竹子都是在上坳村前面的黄山溪沿溪漂流而下的。从那里可以飘到大大楠溪江沿线各个村镇的贸易聚点。那一定是早年岁月中最轰轰烈烈的事。上坳村在黄山溪和后背山之间的狭小带形区域中。整个村子朝北，面向黄山溪，南侧靠着后背山。从风水的角度来讲，这并不是一块村落选址的最佳地块。村子里的建筑终日见不到阳光，而前面的黄山溪一到了夏季丰水期又每每冲毁淹没村庄。上坳村人之所以选择在此处落脚，也许就是因为家门口的黄山溪竹子放排漂流而下的便利性。由于上坳村人占据如此优势的便利位置，所以在早年上坳村一直都比林坑村人富裕。但自通公路之后，原本只有靠水联系的外界，可以通过另一种更方便的途径联系，于是沿溪飘竹的运输逐渐在时间中消亡了。而上坳村的地理优势也荡然无存了。在山水之间的中介带是村落。后山伐竹，前溪输送，是上坳村早年理想的村庄生存模式。用竹子制作的躺椅，可以抽出来的部分可以搁脚。在石头上钻孔，再将竹子从洞中穿过，这是林坑村动人的扶手栏杆。它们像是孩子们手拉着手。材料组三.石石头来自山，来自溪。但更好的怕一定是在水中经过千年累月的冲刷过的石头吧。蛮石墙裙，卵石铺地，条石台阶是林坑村和上坳村轻轻与大地接触时的处理。它们充满视觉的魔力，充满岁月的的积淀。还有在那石头缝隙中长出来的漫不经心的小草和石面上滑滑的青苔，灵动致极。砌法：每一块石头都有不同的尺寸和不同的颜色，在与地面接触处，以及转角和边缘石头略大。有时是人字砌法，有时又是顺砌，但都错缝，随形就势。在最顶部一般都有一条石头横带做收边处理。每一块石头都有不同的尺寸和不同的颜色。被雨打湿之后的石路面变得更黑。上坳村为阻挡每年洪水泛滥而砌筑的整个村子的挡水墙，石头下大上小，采用人字错缝砌法。人字砌，石边材料组四：木石头的基座群，木头的屋身。石的硬，实，重，木的柔，虚，轻，相生相克，在对比中完美。石木组合是整个村子的环境基调。木石组合，上虚下实构成整个村子的基调。村中有三座木拱廊桥，其中以村口的一座最漂亮，交流乘凉谈天说地者最多。桥苗段是八字撑和人字撑木头非常随意，并没有经过十分精致的处理，圆，不十分圆，方不十分方，随行就势的态度。从木拱廊桥上看石拱桥这两个村子的木构也仍然拥有自己的特色。前后檐廊，左右披檐，抗风，又在消解建筑的尺度。披檐用斜撑或梁头挑出来支撑。材料组五：瓦石头，木头，竹子，皆来自山上，可那黑色的瓦片不知来源何处。总之应该是来自临近的一些专门烧制瓦片的村子吧。也许只有瓦片是需要用卖竹子所得到的钱向村外购置的。重重叠叠的瓦顶在不同的标高上，重塑着游人梦中的桃花源。不同高度的瓦顶相互脱开又叠过来的暧昧关系。瓦片与炊烟，因为瓦片的大面积静态铺垫，动态的炊烟才变得动人。本图摄于上山的山道上，在山里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顺着山道下山，看到眼前重重叠叠的瓦，到家了。材料组群：院林坑村的建筑型制只有长条形和三合院式两种，但它们都朝向溪流开敞。院子一般只有一堵1.2 1.4米高的矮墙，这种尺度似乎是让你把手靠在上面，在那里凭眺。（这种开敞收聚外部世界的感觉完全不是皖南古村落那高高的封闭的院子可以拥有的。）院子中用碎石铺地，以碎石制矮墙，后退是檐下木廊，外眺是低处的溪水和远处的高山，抬头是黑色的瓦顶，有时靠在檐下竹制的躺椅上，听听院子里的雨，这便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总觉得，全部的乡土建筑的精髓就在那院子里面汇聚，交互形成独特的氛围。总觉得建筑做到这样已经足够。总结：林坑村和上坳村基本还保持着自然经济状态下的村落特色。它们都以山水为依托。木头，石头，竹子和黑瓦组成了它们村庄营造的基本材料，除了瓦片之外都是就地取材。在和山水一起融合进大地景观的过程中，不是人工变成了自然，而是自然和人工时刻在发生着对比。而这些被人类加工处理过的材料正体现着它们的本性本形本色本相......说明：由于某种原因丢失了旅途中基本上所有的照片，因此本文大部分照片来自baidu.com，图纸来自陈志华《楠溪江上游古村落》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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