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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国家GDP总量来看意大利仍然是世界上的经济大国,一直保持世界前十的水平,但是在人们的印象中意大利总感觉是发达国家之耻,尤其是在08年经济危机之后被认为是与希腊不分伯仲的“欧猪五国”之一。
这种相互矛盾且别扭的观感其实一直都存在,尤其是1987年和2009年意大利GDP两次超越英国,让英国感到极度的耻辱。在1987年当意大利人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经济规模超过英国时,还专门用了一个词“Il Sorpasso”(意大利语超车的意思)来形容意大利的得意感,里面蕴含了意大利从此超越英国之后让其看不见尾灯的略带鄙视的意思,这可把英国人气坏了。
在当时国际经济学家对意大利的所谓超车并不感冒,与乐观的意大利人相比经济学家们多次向意大利发出警告,意大利经济正处于一个深渊的边缘。然而意大利对这些警告显然熟视无睹,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让经济学家的话一语成谶,意大利毫无悬念地跳进了大坑里。
超越英国之前十年的“欧洲病夫”
要了解意大利经济为什么能够在1987年超越英国,就得了解在这之前意大利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将时间回调至十年前的1977年,意大利正处于该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之一,数以百万计的人失业,尤其是24岁以下的失业人口多达百万人。生活的困苦和对经济的不满让很多人加入了左翼恐怖组织,意大利俨然成了冷战的另一个战场,社会气氛令人窒息。
意大利之所以这么惨与美英两国和中东的沙特、伊朗配合造成的石油危机脱不了关系,石油危机让石油价格暴涨,美国顺利地摆脱了金本位的约束让美元成为世界货币。由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石油进口国,因为石油的翻倍上涨透支了他们的外汇储备,加上中东只承认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让各国为摆脱自身经济危机只有向美国借款。
意大利就是这波石油暴涨的受害者之一,为了兑换美元意大利政府财政赤字飙高至10%据所有主要工业国之冠,这就造成意大利飞速贬值,从1973年560里拉兑换1美元跌到1982年1400里拉才能兑换1美元。货币贬值带来的就是恶性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到1982年时意大利通货膨胀率竟达到了22%之多。
面对着经济的崩溃,意大利对中央银行进行了改革,并将反对通货膨胀、减少贸易逆差、限缩货币供应、保护工作岗位和打击偷税漏税作为了改革的主要任务。这其中减少贸易逆差和保护工作岗位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而意大利没有放弃大规模的举债是其经济能够恢复发展的主要源动力,当然也是后来意大利落进了坑里的主要原因。
“全球化”的首批受益者
80年代苏联领导的东方集团趋于颓势,美苏争霸的气氛开始缓和,世界范围内的贸易活络了起来,而此时期望减少贸易逆差的意大利人从中寻找到了机会。尽管意大利很多大公司在那个年代威望很高,但真正让意大利经济杀出重围的反而是中小企业。
在国际市场上意大利的服装、皮革制品、鞋、家具、纺织品、珠宝和机床深受人们的喜爱,这些广泛来自于中小企业的产品成本低廉却制作精美,其他国家无论是在制造工艺还是在数量上都难以与之匹敌,所以很快意大利出口就飞速成长。
政府干预保护工作岗位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被企业解雇的人越来越少,工人的工资和福利有着基本的保障,这样工人们就不会去罢工了,工作时间和效率也随之上升,让经济进入一个良性循环当中。
最为重要的是当美国和英国像神经病一样缩减政府支出抛售公有资产之时,意大利仍然敢于举债投入,保证了国内投资环境的稳定,让中小企业不会陷入像美英两国一样的流动性危机中而倒闭。
盲目乐观痛失好局
如果英国不和美国一起作死的话,1987年意大利是根本没有机会超越英国的,但是小富即安的意大利人对此视而不见陷入盲目乐观,他们认为自己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与东方沉迷花天酒地“刹那主义”的日本一样,意大利人也开始飘了起来,到处都是香车美女时装,全世界第四经济强国的头衔让意大利人忘乎所以,也忘了如何保持他们的优势。
首先一个危险的信号就是意大利里拉汇率的快速提升,当汇率提升时有利于进口但大大不利于出口。意大利经济的复苏依靠的是中小企业,他们的优势是物美价廉,但是汇率的提升让他们产品的优势不断削减。不要忘了90年代亚洲的生产能力正快速提升,意大利的出口正变得艰难。
第二个是1991年欧盟建立的马斯特里赫特标准,这个标准严格要求了各个成员国的债务GDP比,依靠着长期大幅举债的意大利立即被这个标准束缚了手脚。
第三个是意大利也学着美英搞公共部门私有化,这在某种程度上是被迫的,但严重扰乱了国内的经济秩序,意大利南北之间的经济差距被拉得更大,内部社会矛盾愈发尖锐。
第四个是私有化带来的政局不稳,政府变得越来越“小”,大部分执政党如果不与其他政治势力相互结合,就无法取得多数执政。因此执政者常常在制定政策时受到影响和掣肘,中央政府的政策贯彻能力愈发低下。
第五个是不注重技术升级丧失竞争力。80年代美国计算机技术已经趋近于成熟,电脑和机器人已经提高了生产力。而意大利人也看到了未来的趋势,但是苦于以上因素带来的不利影响而无法投资技术升级,单纯依靠原始落后手工业的中小企业是不可能和未来的科技国家抗衡的,后来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一点。
第二次超车的昙花一现
2009年意大利短暂地再次超越了英国,但与第一次一样只不过是英国作死,在经济危机这场比烂大赛中又一次落后了而已,两个难兄难弟其实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难处。
这个时候的意大利算是病入膏肓了,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失去财政独立性。这一点是英国退欧的主要原因,英国不想被德法领导的欧盟控制财政,所以坚持不用欧元。
意大利在失去独立性之后不能通过关税和货币政策来调节经济阻止欧盟其他国家产品倾销,南北经济贫富差距继续拉大,南方黑手党活动愈加猖獗破坏社会经济秩序,人口老龄化和难民危机让财政步履维艰,高净值的欧元更加不利于意大利的出口。因此当德国提出意大利必须采用紧缩政策时,彻底激怒了生活本就不如意的意大利人。
怒火让意大利变得右翼化但仍然没有脱离欧盟,这是因为意大利担心脱离联盟会失去竞争力和后盾。不过这次的新冠病毒疫情中,意大利初期的求援被欧盟给无视了,甚至于救灾物资还被邻国给劫走。因此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未来欧盟在经济上如果无法给予意大利强力的支持,那么意大利可能选择踏上与英国同样的道路,届时欧盟四分五裂甚至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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