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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父亲一生担任的最高职务就是野茶灞生产队队长,属于中国农村最基层的农民官,我的长篇散文体小说《风流板板桥》,称之为“十二品正官”。其实那是无品级的,我这样称呼,除了文字上的喜剧效果外,更多的杂夹着对父亲的深厚感情。
父亲从20岁开始干贫协委员,到他60岁时主动从生产队长挪下来,干了整整40年。经历了建国以来的历次运动,到拨乱反正后的改革开放,堪称现当代农村生活的活字典。可叹我未能写出几篇告慰父亲在天之灵的文章,这不能不说,是我这个舞文弄墨的儿子最大遗憾。
对父亲的印象,应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开始,那时我已经三四岁,从那时起发生的事,脑海中基本还有记载。其时父亲已干了二十多年的生产队长,刚刚脱去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帽子。
我出生那年,轰轰烈烈的大革命热潮已席卷神州大地,小小板板桥虽偏僻遥远,也未能逃脱革命小将的折磨。父亲属于“当权派”,属于小将们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的造反对象。父来虽大字难识一箩,但脑袋特聪明,反应很灵透,自幼练得铁嘴一张。就是那张铁嘴,却为他闯下了包天大祸。
那天,他参加由小将组织的批斗会,接受再教育,生性倔傲的父亲在沉默后,用毛主席语录进行反抗,他引用的语录是“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在激动和慌乱中,父亲却未能诵读原文,而且用家乡的土话,他用土话讲的大意是,凡敌人那样的,我们就要这样。凡敌人这样的,我们就那样。那些惯抓辫子的小将们,当场便以篡改毛主席语录罪,将父亲打成现行革命分子,关进公社的土牢。
身陷土牢的父亲并不因此低头,他与小将们进行了面对面的争斗。他反复讲毛主席的语录他是千万个拥护的,贫下中农最爱毛主席,怎么会篡改呢?那些小将便用木棒砰砰敲打他的脑袋,让他低头认罪,父亲的脑袋被敲打得蜂窝煤状,他仍然不低头认罪。
最终,父亲在土牢坚持九九八十一天后,被小将们无可奈何释放了。这是父亲一生中最引以为自豪的两件事之一。他多次给我们讲到这件事,说如果害怕挨打,违心承认了错误,那才真对不起毛主席呢。
另一件父亲引以为豪的,是他急流勇退不再当生产队长。父亲提出辞职时,乡上曾苦苦挽留他,他认为自己经历的多是阶级斗争,已经不适应新的时代,让脑袋好使的年轻人干,效果比他好。父亲的选择是明智的,家乡的发展也是快速的。父亲私下曾对我说过:“再大的官也有尽头,何况生产队长。”
父亲经常自责,他当生产队长四十年,论公,他很多地方愧对父老乡亲;论私,他有负家中父母妻儿。对前一种反省,我们有理由为他辩护,对后一种自责,我们却多少有些微词。父亲养育我们兄弟姊妹八人,对大哥他也只尽到哺育的责任,大哥从读书那起直到走出板板桥,父亲没有过问过一次学业。我从小学读到高中,正彷徨前途时,他也只扔给我一句话:“成蛇的钻草,成龙的上天。”
父亲撒手离我们而去时才67岁,这原本是一个夕阳无限好的年龄,无情的病魔却攫去了他的生命。父亲病危时,大哥去医院看,告诉他因遭遇百年不遇的干旱,要日夜指挥全县人民抗灾自救,重建家园,不能为他送老归山。父亲听后异常平静,什么也没说。父亲是最理解大哥悠悠赤子情、拳拳报国心的明白人。
回到老家的当晚,父亲撑着最后一口气对我说:“我这一生,好事做得不多,绝没有干过坏事,没有给你们丢脸。”握着父亲冷冰的手,我的泪珠辟辟叭叭地直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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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作家张中信近照
张中信,字峰源,四川通江人,经济学研究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副会长、成都市青羊区文联副主席、《琴台文艺》执行主编。曾荣获“全国优秀读书家庭”“四川省优秀青年”称号。出版《风流板板桥》《匪妻》《失语的村庄》《哦,野茶灞那些事儿》《成都书》等著作25部。作品入选多种选本,荣获四川文学奖和冰心散文奖等多种奖项。
审稿:张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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