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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史记.赵世家》中,司马迁以小说的笔法将“赵氏孤儿”的故事演绎得曲折而离奇:营救赵氏孤儿赵武的程婴及公孙杵臼被塑造为义薄云天的侠士,他们的形象在历史上永远高大魁伟且光芒万丈;最终,大奸臣屠岸贾落得一个身死族灭为天下笑的可悲结局,赵氏家族得以平反昭雪,赵氏家族政治地位得以恢复、政治大业得以延续并发扬光大。好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但赵氏被灭族只剩下孤儿的罪魁祸首事实上是被严重忽略了,或者说被选择性忽略了,因为晋景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而非大夫屠岸贾,屠岸贾顶多算是赵氏被灭族事件的挑起者和执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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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传》中,奸情是引发赵氏被灭族的主要原因,赵氏被灭族与屠岸贾是毫无关系的;而在《史记.赵世家》中,赵氏是忠臣的代名词,而屠岸贾则是奸臣的特指。在司马迁的笔下,屠岸贾居然是在不请示晋景公的情形下将国家重臣赵朔及其族人全部诛杀的(赵武其时未出生),且事后没有得到任何惩罚。须知,赵朔的夫人还是晋成公的姐姐,而晋成公是晋景公的父亲。显然,屠岸贾事前没有请示晋景公同意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否则,屠岸贾不可能安然无恙。如果说屠岸贾是诛杀赵氏一族的指挥长,那么晋景公则是诛杀赵氏一族的幕后总司令。人们为尊者讳,习惯选择替罪羊,而将祸首选择性忽略。精忠岳飞的死又岂是秦桧能决定的?
晋景公决不是一个孩子
15年后,晋景公因得病而进行占卜,在研究占卜结果时,他听取大臣韩厥的分析:是赵家被绝了祭祀才导致其得病的;晋景公于是决定立赵氏孤儿赵武。情节发展到此,屠岸贾成为晋景公的弃子、众矢之的,被赵武、程婴及其他将军联手杀害。晋景公乐观其成,并将原属赵氏的封地赐给赵武。赵武20岁加冠后,程婴完成托孤使命慷慨自杀。读者稍不注意,就会被司马迁演绎的精彩故事情节所吸引,而没有注意到屠岸贾其时被晋景公所抛弃、成为可怜牺牲品和替罪羊的事实。晋景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终是要为此付出惨重代价的,因为屠岸贾家族被灭,赵武家族却发展壮大起来,最终成为瓜分晋国的三大家族之一,赵氏家族最后还建立起有着辽阔疆域的赵国,并在赵武灵王时成为战国七雄之一。
赵武长大了
不容置疑,司马迁的笔头是带有感情的,他看似在秉笔直书,实际上是有着强烈的褒贬的。英国著名哲学家卡尔波普尔说过:“不可能有一部真正如实表现过去的历史,只能有对历史的解释,而且没有一种解释是最后的解释,因此,每一代都有权来作出自己的解释。”这位哲学家的话确实是至理名言。比较《史记》、《左传》中关于赵朔家族被灭的文字,再比较元代杂剧、当代电影电视剧中演绎的有关赵氏孤儿的故事情节,我们就会明白一个道理——历史的真实其实是相对的。
作者阿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多次获奖,收入多种书籍之中,著有散文集《书生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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