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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赵灵歌（河南 漯河）
水泥地上，片片梧桐叶静默着，若小姑娘金色的衣裙旋舞后的憩息状，又若精灵的伸展开来的小巴掌，季节的静谧与温情弥散在微微的风中。脚下的路上，落叶铺成彩色的地毯，向前，向前，皆无尽的斑斓。
美景佳时，我却无心欣赏。此时我步履匆匆，跟在手提饭盒的先生后面，紧追慢赶，去康复医院三楼给母亲送饭。
三楼的走廊里，护工兰姐迎面走来：“小歌，你最近很忙吧？”
“是的，单位迎接创文有些忙。怎么了，兰姐？”我充满疑惑。
“昨天在康复大厅，见到你妈，我故意逗她，问小歌呢？你猜你妈咋回答？死了！”
我怔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不要多想呀，你妈是想你了，才这么说的！”兰姐怕我难过，补充道，然后走开了。
站在走廊上，望着一步之遥的病房308，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往事历历如在目前。
妈妈，自您生病住院的两年多来，我除了上班就是去医院，两点一线成了我雷打不动的生活模式。只要单位不忙，我就抽空去医院，周末也几乎没有间断过，您怎么能说我死了呢？
周末，为了能让您吃上营养又可口的饭菜，我慈爱的婆婆不辞辛苦、毫无怨言地变着花样给您做好，然后由我和先生送到医院，再由您的半个儿子一口一口地喂您，您怎么能说我死了呢？
假期里，微信圈的朋友们先后晒出游山玩水的照片，我也曾想咬牙跺脚在时光里奢侈放松一次身心。可每每看好游玩路线，备好行装就要出发，想着给爸打个电话，手机却总是拿起又放下。几番犹豫后，最终还是守在您的身旁，您怎么能说我死了呢？
有人劝我：“出去玩玩吧，你父母还有其他孩子呢。他们也应该义无反顾地照顾病中的母亲。”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可是每次准备启程时，黄大姐的话就在耳边响起：“灵歌，在伺候父母的事儿上，不要和兄弟姊妹计较，个人行孝是各人的。”我就又坚决打起了出游的退堂鼓，高高兴兴地去了医院，您怎么能说我死了呢！
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苦涩几许……
“走啊，妈一会儿等急了，又该骂你了！”先生取笑道，一看我满脸泪水，赶快帮我拭去。
“进去吧。妈那样说你，是因为想你。你兄弟姊妹那么多，怎么不说他们呢？快进去吧，别让妈等急了！”先生边安慰边催促我。
是呀，这两年来，我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年迈且处于病中的父母，盼望子女的身影出现就像时时渴望春天的来临。
想到这儿，我赶紧擦干泪，轻轻推开308的门。我的母亲——您，依然低头垂目，护工小娜在缝补着什么，爸在您身边陪伴着。
我依旧微笑着，轻轻喊了一声妈。您慢慢抬起头，好一会儿才看清是我，您的脸上绽开了笑花。您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地喊着：“小歌，我的疙瘩狗（乳名）来了！”然后把能自由活动的右手伸向我。
我疾步上前，拉住您的手。
“疙瘩狗，你的手咋这么凉？来，妈给你暖暖！”您紧紧抓住了我的手。顿时，一股母爱的暖流遍及我的全身，我心中的委屈烟消云散，萦绕耳际的“死了”的余音已经渐行渐远，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凑近您，轻轻耳语：“放心吧，妈妈。我一有空儿，就来看您！”
小时候，我们依赖父母的保护。长大成人后，我们是否想到，已经年迈尤其是病中的父母也同样依赖我们呢？也同样思念我们呢？
我强忍泪水，笑着大声喊：“妈——”。您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儿，使出浑身力量，欢快地大声回答：“哎——”。护工笑了，爸爸笑了，您笑得比谁都甜。
先生盛好饭，端到您跟前，柔声喊：“妈，吃饭吧。”您慈爱地上下打量着您这半个儿子，高兴地说：“小华吃胖了，小华吃胖了！”（我的先生叫小华）我故意逗您：“您的女婿长得帅吗？”您毫不迟疑地大声说：“帅，帅，我女婿长得帅！”您含糊不清的发音，引得我们哈哈大笑，笑声在病房里久久回荡。
午饭后，我开始以合影为名逗您，教您举胳膊，伸剪刀指。这么简单的动作，对您却是如此之难。
护工教您学站立，您练习数次后，不愿意再继续。此时，我假装生气，要离开，您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眼里噙着泪，半晌才嘟噜几句：“你……不再……坐会儿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呀？”看您满脸的不悦和不舍，我怎会舍得走？我怎会忍心走？
最近看到这样一则新闻：一对母子在海边，老人年近七十，男子三四十岁。他们的装束很土气，一辆破旧的电动三轮车与周边景致格格不入。来自偏远山区的这对母子，为了看海，一路上折腾了好几天。男子说：“老人家这辈子都想见见海，如今上了年纪，再不出来，以后怕没机会了。于是我咬咬牙，骑着三轮车带着老母亲来看海。”
这画面让我难忘，男子的话语令我感动，深思。尊老爱老护老，是天经地义的，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他做得真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
我们经常说“来日方长，机会常有”，谈“人生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论“生命宝贵，亲情可贵”，那么就让我们行动起来，及时行孝，而不要徒留遗憾。
上天赐予了父母与子女的只有一次缘分。愿我们在有限的时光里，常回家看看，与父母好好相处，对他们嘘寒问暖，谱写美好的亲情乐章。
告别时，我笑靥如花，满含深情地望向您——我亲爱的母亲！您举起右手，朝我一挥，开心地笑了。
我知道：此时此刻，在您的心目中，我“复活”了。
丽景与亲情正当时！
作者简介：赵灵歌，漯河市郾城区实验小学语文教师。漯河市优秀教师，漯河市骨干教师，漯河市模范班主任，漯河市师德先进个人。热爱工作，热爱生活，性情豪爽，喜欢爬山。她坚信：爱是打开学生心灵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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