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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渡口之秋
作者：詹建军
说起来可能有点矫情 ,虽然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我依然喜欢秋天。喜欢秋天的宁静与旷远；喜欢秋天的丰硕与灿烂；当然，我也喜欢秋天的醇香绵长；我甚至有点喜欢秋天的孤寂寞落。 因而我很庆幸，虽然过了而立之年，夜深人静之时，我还能听到秋天跳动的心跳声。还似乎能听到流星划过湛蓝的天幕，坠落到南山下那颗颤颤的露珠里，甚至能感受到露珠跌落的声音惊动了树上的飞鸟，那扑棱棱的声音划过寂静的树林。我的灵魂早已在秋天的旷野里游动。我的思维开始灵动起来，周身的血液也开始充盈着透露年轻的气息。 初秋时，我也随着朝阳，迫不及待地登上了佛头山下的那块巨大的缠脚石，迫切地希望看到满山摇曳着的红叶。但是我失望了，山林茂密苍翠，别说满山红叶，就连低矮的灌木也没有一丁点泛黄的迹象，显然我来的有点早了。 我也曾踏着秋风徜徉在岳渎公园的长廊上，那些金色的、红色的、淡蓝色的花儿或者闭目养神，或者满目含情，或者仰望天空，美则美也，但她们都不是主角。岳渎公园的主角是长廊上的游客和网红桥青春溢动着的青春。我总觉得，这样的秋天则太不像秋天了。 等到白露节气刚过，我和朋友便来到了黄河岸边的潼关古渡口。要说，在历史上对潼关人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张养浩和他的《潼关怀古》。张养浩铜像伫立在张养浩文化广场上，是古渡口标志性建筑。时间尚早，广场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他们也和我一样在张养浩文化广场上漫步。这秋日的宁静一下子感染了我，我的心空灵灵的，尘世的烦嚣似乎都被融化在那朵漂浮在瓦蓝天空上的白云里。可惜我不懂中国画，也只有中国画的技巧才能描绘出这秋日的宁静。 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他们的孩子站在铜像的前方。年轻的父亲弯下腰给孩子一句一句读着张养浩的《潼关怀古》，小姑娘扑棱着明亮的眼睛，跟着父亲一句一句地读着。孩子还小，她现在还不懂那些诗句的含义，将来孩子长大后，她可能也会带着她的孩子来到这里，为她的孩子讲述这首散曲的含义。 我悄悄地走开，来到了女娲湖。湖水充盈透亮，我该怎么形容这样的水呢？说它是蓝色的宝石，显然它没有宝石那么蓝，却比宝石充满灵性。说它是蔚蓝的天空，天空太虚化了，虚化的天空缺少可以触摸的质感。有一位诗人说过，它是上帝滴下的一滴泪，跌落在了黄河的臂弯里，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增加黄河的豪迈和伟岸。也许，它就是女娲娘娘抟土造人时留下的泪水，也只有女娲娘娘那样充满女性光辉的的母亲才能留下这样晶莹的泪水吧！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正当我遐想之时，那个年轻的夫妻和那个小女孩也来到了娘娘胡，小姑娘看到了湖水里游来游去的白鹅高兴起来，大声朗诵起诗歌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童真童趣。湖里的鸭子和白鹅并不怕人，看到了小姑娘，也伸长脖子一声一声鸣叫起来，寂静的湖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相对来说，我更喜欢秋天的芦苇海。站在连理亭望去，莽莽苍苍的芦苇无边无际，在朝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很遗憾我不是一个画家，不能用西洋画的浓墨重彩描绘这样的景色。一阵秋风刮过，芦苇海掀起了一阵阵波浪，飒飒的声音如同千百个琵琶在弹奏，随着琵琶声，一队队白色的大鸟从芦苇海里飞起，飞向湛蓝湛蓝的天空，在金色的芦苇上飞翔，越飞越远，一直飞过黄河，向东方的太阳飞去，最后只剩下一个个黑色的小点........古城墙就不必说了，站在古城墙下，想一想古潼关城的历史，想一想和这座城相关的英雄人物，无论你是年轻的、年老的，豪气就会从血液里喷张而出。潼关城墙的历史就是中华民族的历史，每一次中华民族的兴亡史都会看到古潼关城的身影。 黄河也不必说了，秋日的黄河肃穆沉静，如同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你时刻能感受到他涌动的激情和流淌不完的故事。只有在秋日才能感受到孔老夫子感叹“逝者如斯夫”的心境了。假如你有足够大的勇气，登上游轮，站在游轮的平台上，让飒飒的秋风从耳边刮过，逆流而上，看三河交汇的壮观，此时，无论你在生活中如何的失意，这样壮阔的景象一定会让你振作起来，激发出你胸中的斗志。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肚子也开始叫起来。从古香古色的巷子里传来一阵阵肉香，我虽然喜欢秋天，可我却没有抵抗肉夹馍的诱惑。老板年轻、阳光、健谈，他滔滔不绝地给我们推荐店里的肉夹馍和鸭片汤，看来老板把我当成了外地游客了。我叫了一份肉夹馍和鮸鱼汤，老板惊奇地看着我，连声说，“走眼了，原来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潼关人呀！”景区的一个工作人员也在店里吃饭，也许是职业的习惯吧，他说起了古渡口，说起了明清古城墙，尤其说起了国庆期间的菊花展，他的眼睛亮亮的，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内心，他也是一个喜欢秋天的人。 本来我还有些遗憾，秋天假如没有菊花就缺少了许多色彩，许多生机。听罢工作人员的介绍，一片片灿灿的菊花展现在我的面前，争奇斗艳，蓬蓬勃勃的。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激动起来。 过去读宋玉的《九辩》，读到“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可我无论怎么也悲伤不起来。不但是我，几乎所有的古城人找不到悲秋伤秋的气氛，大概这样的大山大河造就了坚毅乐观的性格，这样的性格基因早已融进在潼关人的血液里。在潼关人的眼里，秋天永远都是明艳的、是五彩斑斓的。
作者/来源：潼关微小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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