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交汇点：小说看台之别让我靠近你（下篇）

三

随着新学期的逐步进入正规，忙碌和紧张渐渐冲淡了大家因为考核等级而产生的愤懑之火，鲁子健也渐渐麻木起来。

又是一年秋叶飘。转眼，他到这个学校已经第五个年头了，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楞头小伙似乎也平添了几分成熟，眉宇间隐约透露出淡然的味道。几个好心的老教师也频频地给他介绍对象，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一种程序的必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25岁的他是该谈朋友了，女孩子他见了也不下四五个了，但真正中意的目前还没有。不是他嫌人家个子矮，五官不端正，就是人家嫌他大男人当教师，没出息。总之，这一来二去的，就搁置下来了。

这婚姻不是儿戏，比不得上街买菜，挑挑拣拣的，总有适合的菜。即便不适合，也能凑合一顿。对于爱情，他有自己的主见，宁缺勿滥。家里父母也不断的电话催促，要他别太挑剔赶紧定下来一个，也好让父母少操点心。他心里想，不是他挑剔，是他看得上的女孩眼光高，咱穷教师一个，没啥社会地位，口袋里也没几两银子，拿什么娶人家姑娘，人家的父母挑剔咱呀！

说起来这教师还真是没出息，整天和孩子在一起，看着就心烦。他最不喜欢孩子，偏偏这学期还要硬性摊派他当班主任，三早到弄得他头晕脑胀的，心里老是窝着一肚子火。班里60多个孩子，调皮捣蛋的不少，整天不是给他惹这事就是那事，气得他整天板着脸，看到他们，气就不打一出来。

这不，今天教英语的邵盈盈老师正上课的时候就被学生气的从教室里跑了出来。原来，正上课的当儿，不知哪个调皮的学生往邵老师背上甩墨水，白色的夹克背后，一溜几个醒目的蓝色墨渍，这让一贯有洁癖的邵老师大为恼火。她把书气乎乎地往讲桌上一摔，怒冲冲地冲进办公室，往鲁子健面前一站：

你看你们班的学生，欺负人不是？这事不查清楚，这课我就不上了！

鲁子健赶紧放下手中的红笔，问明了因由，大步朝教室走去。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班长声嘶力竭地叫：别吵了，大家别吵了，自己预习！看到他进去，大家忽地噤了声。他环视了一眼教室，许久没做声。学生们也都沉默着。迟了半响，他缓缓开了口：邵老师教书很认真，很负责。大家有异议吗？学生们摇摇头。“那么，今天的事情怎么解释？有同学向我解释吗？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也给大家两天的时间。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可以找我谈，也可以写纸条。”他顿了顿，“英语课代表呢？”“到！”一个扎小辫的小姑娘脆声答应。“你领着大家先读读单词，然后布置一些作业，课间找老师询问一下以后的课程进度。”小姑娘点点头。他又给班干部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带上门出去了。

邵盈盈的情绪似乎稳定一些了。她正在和其他任课老师分析墨水的来源，以便缩小怀疑的范围。最后，她确定了三个怀疑对象。一个因作业没完成，她批评了他几句，当时那个学生很不服气，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一个是因为上课迟到，她罚他站了半节课。一个是因为上课传纸条，被她发现并没收。除此以外，实在找不到什么别的原因了。看墨水的分布，绝不是无意而为，分明是故意的。

“这些学生太没有良心了，老师辛辛苦苦给他们上课，心眼还这么歪，这教师当着什么劲儿！”说着说着，邵老师的眼圈红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劝着。鲁子健在三个学生的名下重重地画了一道红线。这种没凭没据的怀疑纵然有些道理，却也无法肯定究竟是哪个学生所为。他需要时间调查。和邵老师沟通了一下意见，鲁子健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办公室。

晚上，张大姐安排了一个约会，对方是某机关的打字员，据说长相很漂亮，家庭也不错。鲁子健不想拂了张大姐的好意，答应赴约。

现在6点差一刻，他得多多少少收拾一下。约会时间是7点，还来得及。

四

柠檬咖啡屋，6点45分，早到的鲁子健轻啜着一杯咖啡，百无聊赖地逡巡着四周。咖啡屋里很静，层次错落的桌椅在橘色的灯影里投射出一派浪漫温馨的氛围，有几张桌子上坐了人，他们的谈话很轻，间或轻轻的笑。鲁子健微笑了，这样的环境真好，如果不是因为约会，他是不大来这种地方的。一来消费不起，二来呢好像也没有必要。他其实很喜欢咖啡的味道，虽然苦，却滑腻，有种醇厚的香。宿舍里偶尔也会飘出咖啡的香，不过那氛围和情调比起这里，肯定要差许多。

7点了，他掏出手机放在桌上。又打量一下自己的衣着，抻抻领带，正襟危坐。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对方没有来。他有些烦躁了，频频地望着窗外。如果再等10分钟对方还不来，他就决定离开。反正是对方先失约的，他不能容忍放自己鸽子的人。主意已定，他开始慢慢旋动杯子。

7点一刻，鲁子健决定离开。他到前台结了帐，缓步走向门口。出门的时候，不提防被人撞了一下，他漫不经心地抬头。

哦？！撞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媒人张大姐。

看到他，张大姐一愣：哎，小鲁，你去哪儿？

望望张大姐身后跟着的一长发妙龄女子，鲁子健嘴巴张了张，却并没有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我,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来,介绍你俩个认识一下。阮梦,公司打字员。鲁子建,中学教师。”张大姐一边往里走,一边把女孩往鲁子健身边推。

双方坐定,张大姐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拍鲁子健的肩:”小鲁,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小梦就交给你了,你们慢慢聊哈!”

鲁子健点点头:张姐慢走!

阮梦微笑着站起身。

“想喝点什么?”鲁子健轻声询问。

女孩微微皱一皱眉,说:”我们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吧,附近有个地儿,我们去那儿。”

出门后鲁子健问为什么,女孩说:”没瞧见这里环境不好?再说,杯子的做工也不考究。”

还是女孩心细,鲁子健可没注意到这些,在他看来,这里的环境还可以呀,而且那杯子细瓷的,看着蛮好看的嘛!管他呢,既然来了,就随人家女孩吧,别让人家说咱没品位。

他们来到一个装修很独特的轻吧,石子砌的墙面上镶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青花瓷盘,进去之后,一排靠墙的座位都是吊椅,竹编,还缠绕着许多青藤,坐下去可以自由的摇晃,非常浪漫。不过这个时候,人还不太多,环境很安静.鲁子健惊异地望望四周：你怎么发现这地方的?我住这么近怎么没发现?

“美,是到处都有的.关键是你有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女孩调皮地笑笑,冲他挤挤眼睛。

菜上来了,却并不好吃。烤鱼有些腥,泥肠有些老,一些名目翻新的菜肴不过是家常菜蔬。鲁子健心想也不过如此。唯有一种浸泡着玫瑰桂皮卷的酒非常好喝。润滑,清香,温和,鲁子健赞不绝口。那个叫阮梦的女孩有些得意：看,我选的地方不错吧?这酒可是南美风味的,好喝吧?

好喝是好喝,不过价钱也好啊,一杯就要80元,这样的消费水平让鲁子健心疼得直皱眉头。看他眉头微皱的样子,女孩善解人意地悄声问：怎么了?肚子不舒服?鲁子健慌乱地点点头。他怎么可以对刚见一面的女孩说他是因为心疼钱呢?

由于担心他的身体,女孩执意要送他回去。走了一段路,鲁子健不好再装下去,他谎称自己已经没事了,建议到附近公园走走。女孩似乎是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胳膊,他身上一凛,有些不自在,但并没有要求女孩把手抽出去。渐渐地，他心中的不适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取代，胳膊上挂着的女孩，无形中也满足了他大男人的虚荣心：瞧，我鲁子健也是有女人缘的！

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他偷瞄了一下身边的女孩：身材苗条，圆脸，双眼皮，薄薄的红润润的嘴唇，嘴角右下角一颗美人痣，透出几分妩媚。还不错，算是美人坯子，有个这样的女孩陪着，也算艳福不浅吧？

想到这里，他微微眯了眯眼，不由得紧了紧胳膊。

女孩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上发红，却并没有刻意拉开距离，而是更紧地依偎过来。

女孩话似乎特别的多,鲁子健在她的带动下,渐渐活泛起来。

他妙语如珠,神采飞扬,引经据典,洋洋洒洒。直说得女孩眼睛越瞪越大,那神情似乎是看着一个天外来客。他越发得意起来,男人原本都是些“人来疯”的,特别是在美丽的女孩面前。

见她喜欢,他越发来劲了,把他知道的学校的那些好玩的事儿,还有一些流行的黄段子,拣含蓄的一一说给她听。

女孩先是抿了嘴笑。听到后来，实在忍不住，竟然笑弯了腰。她一边笑，一边轻捣鲁子健：你这人，还蛮逗的。

那一天,他们一直聊到晚上10点多钟。临分别的时候,两人似乎都有那么点依依不舍的意思。女孩放在他臂弯里的手,迟迟不愿抽出,他突然感觉很幸福。这种幸福多是源自于男人的虚荣心，俗话说，好个人的精彩好过一个人的狂欢，他想精彩一把。虽然在心里,他一直为今晚昂贵的晚餐耿耿于怀,可如果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真的能给自己带来与众不同的人生,那也是值得的。

正呆想的当儿,突然感觉脸上被什么轻啄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扭头,却正碰上女孩有些羞涩和慌乱的目光，他愣了一下,女孩似乎察觉到什么,赌气抽出了胳膊,背转身去。

他摸摸留有印痕的脸,伸开双臂,把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

（待续）

作者简介

张红梅，女，笔名文竹若风。70年代人，其文学作品散见于《奔流》、《牡丹》、《辽河》、《思维与智慧》、《华夏散文》、《散文诗选刊》、《河南诗人》等纯文学杂志。其散文诗曾入选《河南散文诗年选》，有部分诗作被译为英文，发表在《当代诗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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