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和小山一

来了温热的饭菜，两个可怜的孩子先是一怔，接着狼吞虎咽地卷进肚子，碗里颗米未剩，吃完好长一段时间还在舔着嘴唇回味：“真香呀！嫂子真好！”。就这样，我用一碗饭把两个孩子俘虏了。第二天晚上，他们竟带着自己的两个妹子来找我玩。两个小女孩长得非常清秀，口齿伶俐但满口脏话，话语中充满世故老成。和他们的哥哥当初一样，她们不好意思地和我亲近着，小的依偎在大一点的女孩怀里。婆婆已经刷过碗筷，没有剩饭，我给了他们十元钱去买零食。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哪怕是我们偶尔回老家小住一天，他们就像闻到气味似的，不出两个小时就到场，直玩到我们呵欠连天再三催促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清晨起来不管多早，总看到两张笑脸在矮矮的院墙外躲闪，一看到我出现，立马就直起身子咧开嘴笑。没什么可给孩子，老公总会施舍给他一块两块，因为那时我们也极不宽裕，一个月才一百三十元工资。很难忘三天回门那天，小山和大山跟在我的身后，像家养的犬一样亦步亦趋，任凭我怎么劝就是左右不离。“农村的规矩，回门不许带外人的，我下午就回来了，给你带枣山吃。”“我们跟你去，不进你们娘家的村子，在村口等你，下午再和你一块回来，帮你提东西！”孩子说得很诚恳。“不行！有二三十里路，太远！”“我们可有劲了！你们骑车，我俩跑，保证超过你们！不信？你看！”没等我回答，两个孩子撒开腿就展示给我看。这一跑就是七八里，任凭怎么哄劝吆喝就是停不下来，边跑边往后看。老公生气了，吓唬着要打他们，可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像匪气的老江湖一样毫无惧色，油嘴滑舌说秃对瞎。无奈，最后给了他一点钱才算哄住返回。下午在回来的路上，老远就看见兄弟二人从上午分手的老地方朝我们奔来，左一口一个“大哥”，右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人热泪盈眶。“中午咋吃饭的？”“没吃！”大山脱口而出，“嘿嘿，不饿！”“那怎么行？”“我们到苹果园捡了落地的苹果吃，哈哈，有的树上还有人家丢下没摘的，可甜了！”小山赶忙圆场。“快填填肚子！”我把从娘家带来的烙油膜（我们这的风俗，新娘三天回门，娘家的族人每户都要烙一个油膜托新人带回婆家。）包打开。小山嘿嘿着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老高。“别噎着了！”我提醒着，给大山也拿了一个。“你不是不饿，别吃！”小山在揭大山的短。“不吃对不起咱哥嫂呀！”大山白了一眼小山又把目光转向我，“是不是嫂子？”“不说话了，快吃吧！一会给山妮儿拿回去几个！”不知怎么了，刚刚做了新娘的我对嫂子一词很是忌讳，小姑子和小叔子都还在叫着姐姐呢，但小山和大山的送给我的这个称呼咋这么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