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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我顺理成章的毕业失业，来到东莞讨生活，进厂前，主管召集新人一通废话，结束后，我被安排在一个流水线，对着一个痞子似的家伙坐下，专门负责上螺丝，那家伙黄头发，打耳钉，见我戴着眼镜，一脸揶揄的神情。 头天下了班，我心情低落，由于不喜欢厂里气氛，我在外面租了便宜的民房，二楼，没厕所，但有个窗户，阳光充足。街道对面有家老理发店，理发的是年轻女性，我下班无事，坐在窗边看她吹吹剪剪，本人是发友，每次看到她给女的剪短发就感觉十足，那些长的，短的，带卷的，被她握在手里，剪刀一张一合，慢慢拿下，在看围着围布的女士，有的惋惜，有的开心，有的表情复杂，真是各种刺激。现在想想，打工那段时间，我所遇到的很多烦闷，都被这个理发店化解了。 到了月底休息，我坐在窗前发呆，想想自己头发也长了，觉得既然初来乍到，反正没人认识，家里人又远，不如剃光试试，感觉一来，挥之不去，我拿着镜子，反复想像自己剃成秃瓢的样子，虽然是个男的，但这么多年规规矩矩的，猛然要剃光头，心理还是有个坎儿。但既然决定，就绝不畏畏缩缩了，这么好的机会，失不再来啊！ 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走到楼下，我来到那家再熟悉不过的理发店，扫视一下左右，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 靓仔，理发嘛 那美女欠身站起来，微微一笑，露出温情的小龅牙，说真话，凑近了看，她长得不错 嗯 我觉得自己有点发僵，内心兴奋劲儿还没缓过来 坐这边！ 她用围布掸掸椅子，我顺着指引，在一张木椅子上坐下 她抖开围布，帮我围上，这玩意儿我围了十多二十年，这一次却让我格外兴奋，兴奋又犹豫，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嵌在宽大的椅子里，有点像待宰的羔羊，又像等着剃度的和尚，是的，和尚，天呐！我要不要说剃光头！ 要怎么剪 她甩甩刘海，从镜子里看着我 嗯，剃个光头 终于说了出来，轻松不少 光头？！ 她眉头一扬，姿势在镜子里定格，轮到她不淡定了， 是全部剃掉？！是吧？ 嗯，对 我轻笑着想化解尴尬 哦 她手搭在椅背上，回给我浅浅一笑 你是今年第一个来剃光头的 她探身去取下挂在墙上的推子 不会后悔啊，靓仔，头发很好的，发质好 嗯哼，不会啊 我勉强回应着，心想，都要剃秃了，还是靓仔？这边男的都称靓仔，女的则全叫美女，虽然有讨好之嫌，可听着却有一份温情 是用推子推吧？ 她向我确认 哪种好就哪种吧 推的亮些，刮的干净些，不过推的会长得快点 她还挺专业，不过我觉得第一次剃，长得快点也好，免得后悔了还能快点恢复 那就推吧 我看着她理开缠绕的电线，啪，打开开关，推子发出一声尖利的异响，这真是一个老理发店，这把推子还是黑白色，像小时候用的那种，也好，别有一番滋味，她调试一番，推子恢复了正常嗡嗡的声响 剃咯？ 她抚了抚我的偏分刘海，微笑着问。我点下头，确认。那把有份量的推子便缓缓向下，抵住我的额头，不待我细细体会那种直达灵魂的震动，推子已经铲进茂盛的刘海，带着滋滋的轰鸣，一路开向我的头顶，等我抬起眼，头顶已经像高速公路一般被推子开出一道灰青的头皮，偏分刘海也被拱到两边，堆在旁边的头发上，我愣住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丑，她停顿一下，视线转到镜子里，嘴角一扬，四目相对，她笑了一下，发现推子的电线搭在了我的额头，她手一扬，电线顺着面颊挥过，打到了残存的刘海，上面堆着的头发纷纷扬扬，落到白色的围布上 没后悔吧 可能是为了化解尴尬，她开始和我聊了起来， 呵，好丑 毕竟我这个样子真的很怪异，怪异到丑爆了。 哪里，还没有剃完，有的人很适合光头，你的 头型应该还好的 她嘴里说着，手上也没停，头皮一道一道往左右延展，旁边的风扇吹过来，我的秃顶一阵凉，原来没有了头发，头皮会这样敏感。 头发洗过不久吧？ 发质真好，推过去滋滋响 我发觉她还真健谈，我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思维都集中在推子来回的刀头上，在头皮上反复趟过的那一点，那种震动回荡在我的头上，渗透进我的颅腔，牵动着没一根神经，原来电推剃掉发丝会这样爽，怪不得那么多人剃光头，我盯着镜子里的不断改变的自己，心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自我头顶的头发越来越少，地上的头发越来越多，黑黑一片，被她踩在脚下，没了刘海的修饰，我像一个秃顶的地中海，风扇又一次摇到我这边，推掉的头发随风飘洒，镜子里面，我的鬓角被她一推而起， 好凉 我尴尬的笑着说，她停下，看看我，也笑出了声 你的光头很亮呢 我感觉这是会心的笑，很天真很好听的笑声，我完全放松了， 是啊，都反光，你手艺不错 我看见镜子里，灰青的头皮上，有一个亮点，是灯光吧， 不是，是你头比较干净，推光头要什么手艺，刮光头才要呢！ 那你下次帮我刮吧 欢迎再次光临 说话之间，我后面的头发也全部被拿下了，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青皮，我大概看看，还不错，不难看，她拿着推子在我头上又趟了两遍，才关掉开关，拿吹风帮我吹掉发渣，仔细扫干净脖子，慢慢撤掉围布， 好了 她说，我看看镜子里，一个陌生的光头，格子衬衫牛仔裤，总有一丝别扭，心里升起一种类似后悔的复杂，给了钱，打开玻璃门，外面阳光白花花的耀眼，我摸摸头，一种不曾有过的触感传到头皮上，我是光头了，我心里想着，匆匆回到了住所 回到房间，我迫不及待地来到窗边的穿衣镜前，仔细审视着自己的新造型，一颗不太圆的光头映入视野，没了刘海掩饰的额头暴露无遗，镜子中的我，因为兴奋的缘故，下眼皮也微微泛红，不敢相信，我真的剃了光头，触手所及，整点脑袋犹如一只滑溜溜的木鱼。再看看街对面的理发店里，方才开朗的女孩正在打扫我的头发，长长短短的，刚刚还在我的头上，现在却被她成一堆，分不清是鬓发还是刘海，统统倒进了垃圾桶。我心里没有一丝后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翻出以前的墨镜带上，倒着摸摸发茬，那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第二天上班，我走到座位，对面的黄毛满脸惊诧，呆了两秒，讨喜似的，结巴道 嘿，好，好亮！ 其实头发生长的速度真的很快，不知不觉，鬓角已经离耳垂不远，需要修一下了。 走进理发店时，里面有人正在吹头发， 先坐一下，这边就好 她向我一笑，就像还记得我似的，我坐到沙发上，简单打量这个小店，视线落到她身上，别人说认真的女人是最美的，真是这样，她一丝不苟的专注着手上，漂亮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成一个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俏皮的摇摆，没有扎上的那些短的绒绒的头发，散漫的扫动着雪白的脖子 这景象让我原始的欲望蠢蠢欲动，我赶紧把眼睛挪开来，没一会儿那边结束了，她收了钱，简单说句下次再来，然后用吹风吹掉椅子上的头发，让我坐了上去， 这次是修一下还是？ 嗯，修一下 头发长挺快呢！ 别提了，自从剃了光头，这个月回头率有够高的 嘻，以后还剃吗？ 再说吧 她拿起推子，帮我把鬓角和脑后的头发都修掉，我感觉自己看起来终于又像那么回事儿了。 你这把推子动力挺大的，推在后脑上痒痒的 那是，这推子有些年头了，还是我爸买的，没舍得扔，比那些充电的耐用多了 她提到爸爸的时候，顿了一下，后来才知道，她很小就和爸爸来了广东，理发店还是他爸爸留给她的，不过这是后话了 你叫小蝶？ 洗头的时候，我试着问了她，因为招牌是小蝶美发 晕，什么小蝶，我应该比你大好吧 即使是一句娇嗔，听着也那么舒服 你呢，叫什么 我叫木小伟，不过你叫我大伟吧，因为别人都这么叫 好啊，便宜都让你得了，大伟就大伟啰 说话之间，洗剪吹都弄好了，我只是不习惯刘海，以前都是偏分，现在剃了光头，虽然长起来这么多，基本上都翘着，我指给她看，她说 这怎么办，你又不让打啫喱水，神仙也梳不了偏分啊，别为难姐姐了，以后头发再长点，姐给你剪个更帅的 回去的路上，我回味她说的话，嘴角都挂着笑，我想，我是真心有些喜欢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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