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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文人解读中国古典名著的书籍我真是读怕了，如若不是好友在微信朋友圈里不吝好词地推荐唐诺先生的《眼前：漫游在左传的世界》，就算《文字的故事》放在我的面前，大概我也会假装看不见的。
小半本书以后，唐诺先生开始拈出甲骨文上的几个汉字，盛赞先人如何脑洞大开地创造出那么优雅又优美的汉字的。《文字的故事》从这里开始变得平庸起来，个人觉得从这以后《文字的故事》不如张大春先生的《认得几个字》，甚至，未必比一个名叫林西莉的瑞典人写的一本《汉字王国》。如果实在要说出唐诺先生与张大春先生、林西莉女士的差别，那就是他特别能讲故事，明明是一本讲汉字的故事，唐诺先生忽而马尔克斯忽而卡尔维诺地任意挥洒。这样的任意发挥很危险喏，很容易让读者在作者故意使坏趁人不备“修筑”起来的小径里走得开心：马尔克斯为什么要让笔下的人物长出一条小尾巴？卡尔维诺何以对人类驾驭语言的能力如此灰心丧气？我敢做这样的推测，是因为我就在作者的“诱导”下到马尔克斯“小径”和卡尔维诺“小径”上逗留了许久，盘桓之余感慨唐诺先生知识渊博的同时，突然悟到：我在读的，不是《文字的故事》吗？于是，开始怨恨起唐诺先生的不老实来。可以旁逸斜出，但是，旁逸斜出与正儿八经之间的比例一定要合适。对《文字的故事》而言，追寻汉字的来处是正儿八经的活儿，如果说卡尔维诺的抱怨多少还与文字相关联的，那么，马尔克斯的小尾巴就真的很旁逸斜出了。让人难过的是，《文字的故事》中正儿八经与旁逸斜出之间的比例是失了分寸的，这就让人不免怀疑：在汉字的知识储备上作者是不是觉得不够深厚才油滑地出溜出去只为让读者能兴高采烈地跟着瞎逛？尽管如此，我还是认定《文字的故事》是一本好书，就因为唐诺先生在书的前半部分提出了一个我从未想到过可以质疑的铁律：汉字真的是仓颉造出来的吗？“（文字是怎么被发明出来的）有关这个问题，中国人狡猾地躲闪了几千年之久，办法是把它推给一个叫仓颉的人。把发明文字的荣光连带所有疑问全数堆到一个人身上，这当然不会是真的”，这个说法真是太好了，除了帮助我们确认仓颉造字只是一种传说外，还让我们关于汉字的来源有了天马行空的想象：从一无所有到无中生有，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哪位有着文字学知识的学者如侦探小说一样写一部汉字的生发过程，一定不比《盗墓笔记》差吧？我们一直在接受“渐变”论的启悟，地球从鸿蒙到有序、猿到人是一个渐变的过程，文字从无到有也是一个渐变的过程，我们不假思索地觉得那是一条定律而不是定义。“（文字是怎么被发明出来的）有关这个问题，中国人狡猾地躲闪了几千年之久，办法是把它推给一个叫仓颉的人。把发明文字的荣光连带所有疑问全数堆到一个人身上，这当然不会是真的”，唐诺先生的一席话，让我猛然醒悟：在一个关键的节点上汉字突然茂盛起来，是谁或者是什么在这一节点上发挥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作用？马齿徒增，我越来越相信世界就是由神仙创造的，那么，寻找到创造出汉字的神仙，是不是一件酷毙了的令人心旌摇荡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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