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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量一个地方的文化底蕴,不外乎著述典籍、名胜遗迹、掌故传说、风物民俗、谚语歌谣等方面,其实这些荣光总是映射在时空的坐标上。聚焦中卫民间故事的人文背景、形态意趣、价值取向,犹如一本盛满乡愁和历史记忆的家书,势必让人领略到这个地方文脉的长度、厚度和温度。
一、中卫民间故事仰仗着博赡凝重的人文背景,映射出地方文脉的长度。中卫地处内陆,历经多个民族、多元文化长期融合,从而构建了独具特色的人文景象。高庙、鼓楼、沙坡头、寺口子、大麦地岩画、文化遗址、寺观石窟、长城关隘、丝路驿站、历史传说、民间故事,中卫方言、中宁枸杞、海原花儿,以及香山硒砂瓜、常乐豆腐、蒿子面、酸辣汤等,如此地理景胜和鲜活风物,无不凸显这座古城的形胜特点、精神特质,从而为“沙漠水城、花儿杞乡、休闲中卫”城市形象定位注入文化韵致。
历史文化的积淀和延展,正是一个地方衍生民间故事的土壤,最终成长为一座令人仰慕的精神家园。对于年轻的中卫市而言,本土文化的独特之处在于悠久、凝练、独特,有辉煌之象;在于开放、包容、激情,有青春之韵。依山傍河是她的自然禀赋,古老厚重是她的历史风范,奋发进取是她的人文精神。其灵魂就在于沙漠之魅、大河之舞、丝路之魂、党项之根、生态之秀、城市之美。正如《中卫文化纵横》著述所归纳的学术观点,即在自然禀赋方面,中卫拥有黄河文化、大漠文化、枸杞酿酒文化三种表象形态;在历史风范方面,中卫拥有史前文化、丝路文化、边塞文化三种表象形态;在人文精神方面,中卫拥有移民文化、宗教文化、民俗文化、现代文化四种表象形态。这些都承载着中华文化基因和审美情趣,已铸就成为中卫城市的精神底色,并凝聚起全市各族人民的文化认同、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为做活水、做特沙、做优湿地、做强品牌、做大文化旅游产业提供了丰富元素。凡此,在中卫民间故事里不难找到答案,并得以解疑释惑和明心见性。
徜徉于中卫民间故事,不仅能够寻觅沧桑岁月里本地区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文化等方面的历史信息,还可从中学习人民大众的传统美德、劳动经验、生活智慧以及追求公平正义、自由平等的斗争精神。这恰恰与新时代着力倡导的中华传统美德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得益彰,为精神文明建设提供了丰富多样、生动鲜活的乡土教材。如《龙宫湖》《天都山》《刻木孝母》《羊把式当皇帝》等,充分反映了人民大众孝老爱亲、惜生怜物、扬善抑恶的朴素道德观;《小湖》《泪泉》《七姊妹》《黑马闸》等则表达了人们追求诚信友善、和谐幸福的美好夙愿。特别是人民群众用聪明才智化险脱困、趋利避害、战胜邪恶的故事,如《聪明的羊把式》《孙县长审驴》《县官巧断鸡案》《选女婿》《白马拉缰》等更是令人拍案叫绝。另外,还有教娱蒙童的寓言故事,解读地名、民俗、景物的人文典故,如《燎街》《洋人招手》《康熙赐名》《羚羊打角》《狗妻子》《苏武断桥》等妙趣横生,让人心领神会,从而对家乡充满礼敬之情。
二、中卫民间故事秉持着敦伦唯美的形态意趣,映射出地方文脉的厚度。中卫民间故事多出自沙坡头区、中宁县、海原县三个行政区划板块,二十世纪80年代以来,经“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口述、文化工作者探访采集整理,以独立形态记录在案者约有110个,加之部分情节详尽、叙事生动而故事化了的历史传说,以及当代文人凭借地方风物杜撰并在一定范围流传的新编故事,总共达到150个以上。它乡土味十足、生活气息浓郁,大都立足于本地社会现状,其主题立意、市井物相和故事情节符合文化传播的普世价值、道德追求和入世逻辑,也包含着自然唯美的、异想天开的成分;它从生活本身出发,以朴实语言和象征形式讲述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种种关系,展示了劳动人民的生存景象,充分表达了先民对大自然的崇敬、对真善美的崇拜之情;它通过一个个口耳相传的奇妙故事,用以表达人们的愿景、诉求和想往,反映人们的思想、情感和意志,深刻再现阶级对立社会里处于底层的劳动人民所秉持的民族观、宗教观和价值观;它奉迎世俗风范,随顺当地民众的爱恨情仇理念,褒扬正行,针砭时弊,具有为时代存正气、为世道弘美德的禀赋;它还揭示出先民的认知局限,即人们虽然创造了奇迹,却又不敢相信自身的力量,于是常常会演绎出许多神话故事,聊表自慰。如是,这都给厚重的地方文化凭添些许灵动,为脚下这片热土绘制了一幅幅波澜壮阔的昂扬雄壮的原生态画卷。
研究发现,中卫民间故事泛指性很强,表现在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主人公姓名方面,多半是含糊的、不确定的,故事内容也大多为虚构,表述注重关键性情节交代,虽不做面面俱到的细节描述,但生动性、趣味性却跃然纸上,引人入胜。作为一种集体口头创作形态和非物质文化传承项目,民间故事在主题、人物、情节等方面颇具类型化倾向。主题的类型化表现为,许多故事表达着同样的立意,如在表达生活变富或弱者获胜的愿望时,对于机智善辩予以赞誉,对于愚昧蠢笨予以讥讽,倾诉了人格的华美、世态的幽深;人物的类型化表现为,许多故事表达着同样的主题,即主人公在品格、行为、功德等方面如出一辙,如巧媳妇型、憨女婿型、神勇超凡型、自私奸佞型等,赋予共性特征,爱憎分明,褒贬得体;情节的类型化表现为,同一故事因地域不同且在传播过程中情趣发生变异,多说并存,坊间流传着大同小异的诸多版本。可以说,与类型化相关联的是,故事对人物、事件、景物的个性化描写充满幻想,豪迈直白,但从另一角度来审视,可谓质朴简约,恰与民众的审美趣味相契合。(范学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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