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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导师曾和我说过一句话：把手头的每一件事都做好、做成，钱自然能赚到。如果将这句话延伸至创作领域，则会是这个意思：把该讲的故事讲好，那么观者自然会猜测或领会到这个故事背后的意图。因此在我看来，“讲故事”比“讲道理”更加重要。在每一个作品里，创作者都希望尽可能多地将自己的人生三观侵透到故事中，将某一观念传递给所有人，并被他们接受。这样一个“终点”的达成，只能/只有/只应该依靠故事去支撑并实现。让作品故事达到立意的高度，自然能让观众领会到故事后的意图。讲一个好故事——这听上去很简单，其实并不然。在创作的过程中，“讲故事”是很容易被忘记的，大多数创作者（包括笔者本人）的潜意识里，“价值传递”的紧要程度必然排在“内容传递”之前。这也就导致了在创作的进程里，创作者们会不自觉地反复深化立意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处处想要表达它，恨不得将它埋进故事的每一处场景里。同时，他们并生出另一种担忧——对观众的怀疑与不信任——于是留下画蛇添足的线索，引导观众去发现。这样一来，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故事没说好，立意也没能融进故事里。所以，“讲故事”与“讲道理”，很多时候是“前者铺垫出后者”的关系。回到电影《心迷宫》，正是这样一部用“故事”铺开“道理”的电影。从导演最终剪辑、并呈现到我们眼前的影片里，我们就可发现这一端倪：多线叙事，插叙、倒叙不断，导演通过复杂化的叙事结构打乱时间与空间布置，加剧故事的戏剧性与逻辑对抗，将一个完整的事件“支离破碎”地摆出来。这样的结构如一只大手般拨弄着碎片化的事件线索，极大的拔高了故事的起伏感与悬疑感，并在观众脑袋里塞进了故事行进中不同阶段所留下的疑问，吸引观众往下解剖剧情，同时拼凑线索。而当所有线索最终汇聚到一起时，真相渐渐明朗，影片故事也可以最终走向自己的升华——由“故事”提升到“道理”。但是，《心迷宫》这种“复杂化”的叙事结构并不是完全成功的，它暴露出这部电影的最大问题：时间线被剪的惨不忍睹。时间线问题的出现，主要在于导演并不能很好的提示观众“从哪里开始，时间线发生了变化”，观众只能依靠剧情或场景的深入转换后，在关键的“叙事重叠处”发现。这样的发现无疑是后知后觉的，导致部分精力被牵扯至脱离当下的情节，而必须得花费一些时间回头追索时间线产生变化的位置。从这一点来看，剪辑与结构是很失败的。（很难相信这部片在豆瓣电影的评价里，有如此多的人夸赞它的剪辑与结构。科恩兄弟的影片是同类片很好的参照对比案例）所幸的是，随着事件的推进，各人物关系脉络与事件起因经过不断地挖掘，还是逐渐拼接成完整的悬疑案件。故事越往后面，拼接得越是完整，越容易看明白。从悬疑式开场的插入，到主事件“白虎死亡”的经过交待，再到第二个死者陈自立的死因铺垫，“殡棺”三次易主的前因全部交待完整，后半个故事由各个人物线对前因留下的疑问开始一步步的解疑，故事背后的道理也从导演心里脱出，赋予在每个事件参与者的行动上。有趣的是，这部电影改名前后所用的不同名字——“殡棺”与“心迷宫”两个词，恰恰准确表达了电影的事件线索与立意线索——农村背景故事在剥去城市物化生活的外壳后，凸显出人心与人性的本来走向。感性的选择决定了理性的结果。《心迷宫》里两个人物的死亡，牵扯出各路人等的“内心真相”。死亡在设计上虽然极有巧合性质，但人在重要决定下的直接选择却最能透出人心的真实想法。儿子“错手杀人”后的直接逃亡，村长帮儿子隐瞒而伪造事件，少妇得知丈夫身死后的不愿追查原因，哥哥的借棺“还债”，女孩的谎言是“悲剧”的元凶……人性在牵涉到利益关系时的自保与害他心理，在不同人的选择中反复被击中，所谓私心在农村背景的灰色地带里很快沾染上一层淡红色的薄雾，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如外表彰显的那样简单。行为注定了结果，而行为又由诸多复杂的因素所注定。如果将电影里的诸多人物“脱下”相互间的关系，我们能看到不同职业与背景的人：村干部，年轻男女，家庭主妇，流氓，残疾商人，杂货铺老板……等等。然而无论年龄学历，无论他们的职业背景是什么，在深陷进更为复杂的亲疏关系时，残缺文化符号下的“人”这一群体似乎与电视屏幕上的猩猩并无差异——用四肢代替大脑，跃过思考，本能行动。影片最后，父子相遇在殡棺处，如果画面定格在儿子破开隔阂时所喊出的那一声“爸爸”，或许影片留下的思考会更充足一些，更有味道一些。当然，你国某局喜欢秀存在感这件事并不由导演组所决定，这点我很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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