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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会”上
民间故事高手讨论什么是生长在当下的好故事
一件事,两三人,拐几个弯
“新故事会”有点意思
本周二上午9点半,在浙江省文联7楼的会议室里,浙江省民协故事专委会副主任丰国需,嘉善县文联党组书记、主席陆勤方,浙江省民协顾问、原《山海经》杂志社主编陈惠芳,浙江省民协故事专委会主任、《山海经》杂志社主编毛晓青,浙江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郑蓉等五人,坐在一起开一场“故事会”。
他们面前放着同一份名单:
“2016首届浙江省民间故事会故事征文初选入围名单(47篇)”。
今年2月,由浙江省文联、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山海经》杂志社等单位共同举办的首届浙江省民间故事会,向全省征集民间故事,经过几轮评审,现在摆在评委面前的就是入围的47篇故事。
这个众人围坐的“故事会”上,评委们除了要从这些故事里选出本届大赛的金、银、铜奖外,更要选出一个故事,授予它浙江民间文艺的最高奖项映山红奖。
好故事什么样
“我这里觉得比较不错的是《特殊公益行动》,36号。”毛晓青的提议赢得了很多赞同。
“首先它反映的是孤独的空巢老人如何解决孤独的问题,其次与时代结合的时尚元素在故事中体现出来了,比如老人在网上去雇佣一个年轻人来陪伴自己,最后,年轻人不是为了打工挣钱,而是因为子欲孝亲不在之后,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打工’弥补自己精神上的遗憾,这个立意很好,”陈惠芳说,“方赛群到底是老作者了。”
“这个故事妙的地方就在于,故事里小人物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郑蓉说,“它就是我们所说的人之常情,传统的亲情文化,在这个时代里是怎样呈现的,这个故事给了我们一个线索。孤独的老人去网上租一个儿子,有心酸的地方,也有温暖的地方,这是很具现实意义的。”
“所有故事的源头是落在一个‘讲’字上,”毛晓青说,“一个好的故事,一定是可以绘声绘色讲出来的。”
的确,在这场故事会开得正热烈的时候,另一位讲故事的人翁仁康坐在办公室里,拿着笔对着手中的一份稿子圈圈画画。他的莲花落里,面上讲的是里短家长的故事,骨子里道的是忠孝仁义的情谊。
在这次故事会终评评委里,丰国需也是写故事的人。
那什么是故事?
丰国需大笑:“故事是什么?故事就是事故呗,或者故意弄些事。哈哈哈。一件事,两三人,拐几个弯。这就是故事。”
那么,不妨读几段在“故事会”现场被公认的好故事究竟是什么样的——
眼看七十岁生日将近,他竟做出了一个出格的决定:租个儿子尽孝心!
……一位网名叫“倍思亲”的年轻人与老李取得了联系。说愿意给他当一天儿子,还说包满意。老李问要多少报酬?那年轻人爽快地说除去车费,给个五六百元钱就成!
老李更爽快:“成!那就600元吧!你先叫一声爸爸试试!”“爸爸——”“哎!”叫者亲热,应者开心,一桩特殊的“生意”,就算是成交了。
转眼就到了老李七十大寿的日子。早上老李刚起床,那年轻人就上门了,只见他衣冠楚楚,气度不凡,一眼看上去还真像大公司老总!老李说:“你就是‘倍思亲’啊?来得真早啊!你们对客户真负责!”
那年轻人笑笑说:“爸爸,什么客户呀,今天从进门那一刻起,我就是您儿子明明了!”这一声“爸爸”,叫得老李心花怒放!
……
宴会结束了,师生依依不舍告辞。老赵提出要睡老李家,说十多年没见了,想聊聊。老李当然高兴了,于是“儿子”先送老李老赵回到家,然后又带其他人去宾馆。
“儿子”刚走,老赵一转身就拉着老李的手问:“老李,你实话告诉我,这假儿子是哪里租来的?”这轻轻的一问,把还沉浸于喜庆氛围的老李惊得目瞪口呆:“老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假儿子?你酒喝多了吧?”
老李一边用语言搪塞,一边脑子在飞快地旋转。可他脑子想破了,也搞不清楚老赵到底从哪儿看出了破绽。
老赵什么也不说,掏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说:“你看看吧!”老李低头一看,只见手机中是一段清明上坟的视颇。只见老赵举着三根香对一个老坟说:“阿爹阿娘,今天我带着孙子给您俩上香来了!”接着镜头中出现了一个年轻人,哭一声“爷爷”,叫一声“奶奶”,一付伤心欲绝的样子,引得老赵也跟着“呜呜”哭起来。
老李眼睛直了,你道视频中哭坟的那个年轻人是谁?他不是别人,正是陪伴他过七十大寿的“倍思亲”!
这时老赵拍了拍老李的肩膀说:“老李啊!明白了吧?我们俩租的是同一个假儿子!”
……
“刚才二位老人的谈话,我在门口听到了。看来我只得说实话了。我不是打工仔,我的身份是一家汽车维修企业的老总,为人当‘假儿子’,是我的一项特殊的公益行动!”
原来,这位网名为“倍思亲”的年轻人,曾经是个混蛋。他因为赌博成瘾,弄得家中倾家荡产,还把自己弄进了监狱。等到他彻底省悟想重做新人时,父母身染重病先后去世了。
“倍思亲”流着泪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悔不当初。后来我虽然靠拼搏获得事业上成功,可心上那道‘坎’却难以跨越。为了弥补心灵伤痛,我参加了网上‘亲情订制’活动,为一个又一个孤独的老人送去精神抚慰,也让自己获得一次又一次疗伤的机会……”
选编自方赛群《特殊公益行动》
好故事从哪来
好故事来自哪里?创作者对生活的体验和感悟是不可缺少了。从以下两则故事的创作谈中,或许可以看出。
《李白对上了小鲜肉》 作者:王鑫鸳 小学教师
梗概:为了参加省里的展览会,根雕专家袁长风精心雕了个诗仙李白。碰巧袁长风的女儿也是个根雕好手,硬是在李白的背面雕了一个“小鲜肉歌星”。
临近展览,老袁的李白作品突然不见了。结果,展览时,居然发现他的作品就在展出,只不过李白冲着墙壁,那个歌星朝外在正面。
一问,袁长风才知道是女儿干的好事。女儿告诉他,之所以雕小鲜肉男歌星,是因为自己爱上了他,希望在展览会借助网络的力量,把这个根雕作品推广出去。
最终,“李白对上了小鲜肉”,一桩才子佳人的美事也就此促成。
这是一个充分根植于民间土壤的故事。
作者王鑫鸳,本职工作是嵊州的一名小学教师,但业余却一直在跟艺术打交道。
有段时间,她见到了一位老人,说是唯一会唱“落地唱书”的人,王鑫鸳赶紧去把它录了下来。结果,文化馆的专家说,老人唱的还不是真正的“落地唱书”,“也就是说,实际上‘落地唱书’已经失传。”
何不以文化传承为主线写一个故事?
有一天,女儿回来给王鑫鸳唱了一段“虫儿飞,虫儿飞,我家的表叔数不清”,竟然是她自己创编的。“我突然想到,将现代流行音乐与传统戏曲结合起来,是不是也是一种写法?”王鑫鸳决定再加入另一个文化元素,就是嵊州的根雕。因为这项传统艺术,同样面临着传承和年轻化的问题。王鑫鸳找到好朋友、当地的根雕名家老郑,“他之前一直有点失落,女儿不肯继承他的事业,说这种老古董的东西没前途,转而去做了微商。”
王鑫鸳写到那个根雕作品“正面是李白,背面是歌星,中间用一条龙连接起来”,她就去问老郑这有没有存在的可能性,对方回答完全可以。
“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之间能不能找到一个结合点,或者说载入新的、时尚的元素?故事《李白对上了小鲜肉》只是做了那么一点思考。”
《棋局里的爷爷》 作者:陈曼青 药剂师
梗概:有一天,大老板陈宏的父亲被电瓶车撞了,肇事者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吴海。因为赔不起医疗费,吴海主动请缨留在医院照顾陈宏的父亲。
吴海突然说出了“真相”——之前自己去陈宏公司面试,没有被录取。心有不甘的吴海,本想通过撞倒陈老爷子的方式接近陈宏,好创造机会重新进公司,没想到竟把老人撞成了重伤……
退休前,陈曼青是一名药剂师。整个故事的灵感,来源于无意中看到的一则——一位姑娘撞伤了老人,后来辞了工作照顾伤者,最后两人成了忘年交。
陈曼青说,因为看到身边太多“精神孤岛”的老人。有儿女,但严重缺乏陪伴。就像小说里的陈宏,是大企业董事长,但老父亲出了车祸,却没时间只能找护工。“我所在的桐乡,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
“古语说:父母在,不远游,但现实就是,越来越多父母缺乏子女的陪伴。”这背后容易忽视的是老人心理上发生的变化。 陈曼青说,这也是为什么吴海,在医院每天照顾陈老爷子,会让老人产生如此强烈的依赖感。
小说里还有一段,描写了两位老人在病房里下象棋,“吴海像个棋童,听老人们指挥在移动着装了吸盘的象棋子”。这个细节,也算是来自江南的“原形滋养”。
因为, 在桐乡,下象棋这件颇为清雅的事,一直都还蛮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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