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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艳红的衣裳，长发委地，姿容绝丽。她不断地让人爱上她，拧下他们的头颅，把皮肉啃得精光，在无星无月的夜里数着头骨，彻夜欢歌。“无聊的鬼故事。”眉目清秀的少年，努了努嘴，满脸不屑，他顺手添了一把柴，火光在他脸上摇曳。中年男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不定是个精彩的冒险故事呢。”一阵寒风吹过来，破旧的窗棂哗哗作响。老婆婆微微地咳了起来，靠着她的女孩子敛了敛衣裳，依偎地更紧了。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接下来该我讲了。”“这个女子，我们叫他什么好呢？”他思忖了片刻：“我们叫他艳女吧。”有一个叫不思的年轻方士，呃，至于为什么叫不思呢，但凡高人不是有个怪脾气就是有个怪名字。不思听说落鹄山有这样一个妖孽横行无忌，便决意为民除害。“这样的理由太牵强了。”老婆婆闷闷地插了一句。“但现在是我讲故事。”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我猜是这样的。”少年突然来了兴致“不思被他父亲逼着拜了张真人为师，他根本不喜欢这一套，在他看来，妖孽不过是这些骗子赖以糊口的幌子，师父教他的符文真言也是唬人的假把式，所以他想证明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妖孽。”女孩子微笑着颔首，无论如何她不喜欢鬼故事。中年男人终归妥协了：“不管怎样，不思来跋山涉水来到了落鹄山。”并没有人提出异议。不思在山脚下的一个茶馆落脚，是时天色黄昏。夕阳染红了大半个落鹄山，那一种极奇异瑰丽的景象。店家见不思望着山出神便悄悄走上前去问：客官这是要进山吗？是要进山。不思答。据说山上有妖孽，善化美女，磨牙吮血，杀人如麻。“又不对了。”女孩子缓缓开口，“磨牙吮血，怎么用来形容那么美丽的女子？”中年男人有些丧气了：“我讲个故事，你们都说这不对、那不对，你们来讲好了。总之，最后不思浴血奋战，砍下了那妖怪的头颅，为民除害。”“磨牙吮血，是世人的看法，未必是真。”少年说，“接下来我讲。”我正是为这妖孽而来。不思答。店家“哦”了一声，诺诺地离开了。“店家为什么，不拦着他？”女孩子问。“这还不简单，国为店家便是艳女所化。”中年男子插嘴道。“世上本无妖孽！”少年斩钉截铁地说，半分不让。“没有妖孽，不思如何为民除害？”中年男子有些光火。“没有就是没有，非要除掉妖孽才算为民除害吗？戳破奸人的诡计也是为民除害！”少年理直气壮地说。中年男子忽然有一种幻灭感，他“腾”地站了起来。少年的身子下意识地向后倾，继而怔了一下，但又很快地坐直了。瞪着眼睛看他。“后来，不思就上山了。”女孩赶紧说。中年男子悻悻地坐下。少年的身形也松了下来。一抹浓厚的乌云遮住了微微如豆的月光。他见到了艳女，不像人们所说，她并非冶艳风流，而是一个极平常的女子。她说对他说，你终于来了，言语间像一位多年不见的故人。她跟他说她的孤寂。她一个人守着阴晴圆缺，雨霁风雪。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她想跟他一起。“但是人妖殊途。”老婆婆用极缓慢又极坚定的语气说：“他们不能在一起。”女孩子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故事越来越沉闷了。中年男人打了个哈欠，故事怎么发展，他已经不关心了，反正，这不是他想讲的。“于是不思杀了她？”少年问。“艳女杀了不思。”“但是，为什么？”中年男子竟有些委屈。“因为，符文真言都是假的。”少年说，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不，是因为，他下不了手。”女孩子忍不住说。声音渐渐低如蚊蚋：“他内心一定深爱着她。”“谁知道为什么呢？”“真是个无聊的故事。”中年男人闷闷地说。睡意席卷而来。“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老婆婆抚着女孩子的背说。“赶去哪里呢？”中年人玩笑：“落鹄山吗？”笑容倏忽在他脸上僵住。“但是我们为什么要讲这样一个故事啊。”女孩子忽然有些惊恐。“是谁开的头？”又一阵风吹过，火堆扑簌簌暗了下来，挣扎几下，终于还是熄灭了。可是没有人啊，一个人也没有。她惨然一笑，枯柴般的手指把头骨一只一只地拣了起来。红衣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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