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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４ 卷第４ 期２ ０ ０ ２ 年１２ 月安顺师专学报Ｊ Ｏ Ｕ Ｒ Ｎ Ａ ＬＯ Ｆ Ａ Ｎ Ｓ Ｈ Ｕ ＮＴ Ｅ Ａ Ｃ Ｈ Ｅ Ｒ Ｓ Ｃ Ｏ Ｌ Ｌ Ｅ Ｇ ＥＶ ０ １． ４Ｎ ｏ ． ４Ｄ ｅ ｃ ． ２ ０ ０ ２略论林海音的《婚姻的故事》黄荣（ 安顺市民族师范学校语文组教师， 贵州镇宁５６ １２０ ０ ）摘要：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六十年代末欧美兴起的新女性主义中的一部分，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对文学规则的影响比任一个批评流派更为深刻。 台湾女作家林海音《婚姻的故事》 灵巧地运用女性主义文学的批评原则， 以其女性的意识， 女性独有的眼光， 通过一系列各式各样的婚姻的故事， 描写了新旧时代交替中被婚姻牺牲的女性， 写出她们在婚姻问题上的种种不幸和忍受与反抗。关键词： 忍受与反抗； 女性主义； 文学批评中图分类号： １２１０ ． ４ ２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０ ０ ９ —４ ３３４ （ ２０ ０ ２）０ ４ 一０ ０ ０ ６ 一０ ３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六十年代末欧美兴起的新女性主义中的一部分， 是当代西方文学理论与实践中的一支充满活力生机的劲旅。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一种用女性意识观照文学作品， 具有女性价值标准和审美追求的文学批评。 女性主义批评的问世使传统的文化和文学批评观念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动摇了西方几千年来所赖以生存的社会基础和思想观念。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对文学规则的影响比任何一个批评流派更为深刻。中国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又是怎样的呢？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往往是和女权运动结合在一起的， 或者说是女权运动促使了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产生。 中国的妇女解放运动自“五四” 以来， 或自近代秋瑾所领导的共爱会以来乃至更早的太平天国革命中就已拉开序幕。 不过， 中国的妇女解放运动一直同民主主义运动， 同民族解放运动紧密相联， 妇女的求解放、 求独立、 求自由、 求平等诸意识始终同被压迫的阶级意识、 革命意识交融在一起， 这种整体性的解放斗争使中国妇女获得了男女平等权利的同时， 也使妇女丧失了自身的某种独立性。 进入新时期以来， 随着思想解放运动的展开， 西方各种理论思潮， 尤其是女权主义理论的涌入， 中国的女性研究进入了自“五四” 以来的第二次活跃时期， 随之就出现了一批专门研究女性问题的见解独特、 观点犀利的论文??６ 。 万方数据和论著。文学批评的对象是文学作品， 女性文学批评的对象是女性文学作品。 在中国文学史上， 女性文学传统很难寻觅， 其发展轨迹亦十分模糊。 我们初步将中国女性文学分成三个阶段： １． 依附男性的闺阁文学， 以封建社会的女性作家为代表； ２．追求个性解放的女性文学， 以“五四” 时期的女作家为代表； ３． 独立自产的当代女性文学。 “五四” 时期的女作家非常活跃， 她们用酣畅的笔墨，展示了女性的隐秘经验。 她们把带有群体性的女性觉醒意识反映在文学作品中， 以文学为武器， 向束缚女性的陈规陋习挑战。 台湾作家林海音的小说就属这一时期的作品。她的小说集《婚姻的故事》 中的小说非常动人。 经过时代的淬炼， 重新审视林海音的作品， 才慢慢觉得其中有很重要的发人深省的东西， 编辑《林海音作品集》 的台湾编辑王开平说： “看林先生的作品， 犹如看老电影， 调子虽慢， 但看到的是那个时代的生活细节， 背景， 她等于用另一种方式保存了那个年代的民间历史， 距离的时间愈远， 反而逾显现它的价值……” 。《婚姻的故事》 中大多数作品都是描写新旧时代交替中被婚姻牺牲的女性。 写各种不同类型的女性在婚姻问题上所表现的种种不幸和悲剧， 写她们的忍受和反抗以及这种不幸婚姻给子女带来收稿日期： ２０ ０ ２一ｌＯ 一０ ８安顺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２ ０ ０ ２ 年第４ 期的感情波折， 这所有的一切元不写得细腻生动。 更可贵的她对于人物的不幸并不仅仅是客观地描述， 而是对她的寄以深切的同情， 并且表达了她的独特见解。她的小说是有意义的， 但长期以来却不被人重视。 究其原因是： 她的小说是被漠视的女性小说。 小说家郑清文对她的小说作了评价， 我们可以从中看出她不被重视的一些原因： “林海音所处的是一个特别的时代， 很多人写大时代、 大主题，她却写生活写爱情写婚姻与家庭。 她写作的重点是女人的欢喜与悲哀” 。 正因为她是女性， 而她的作品又仅仅是关注了女性的生活空间， 所以评论家们才对她视而不见。中国文学的传统， 向来就不重视所谓的“闺秀文学” ， 谈生活婚姻、 家庭之类的作品， 难跟“大时代” 的思潮、 政治相提并论。 加之文艺评论界的主流， 男性中心主义的评论家的用男性中心主义的评价标准来品评她的作品， 她的作品就更不入流了。 但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观点看， 她的小说， 不写时代， 反而超越了时代的价值。 她的创作是对千百年来的男性中心主义传统的挑战和否定。 我们可以从以下几点中看出她的小说是纯粹的女性小说。一、 从语气上看林海音小说中的语言是抒情诗般的女性语． 一日。如果用男性中心观点对她立足于女性的躯体和欲望写成的作品进行分析的话， 那她的语言是不合规范的。 男性的语言是“理性的， 逻辑性的等级的和直线的” ， 她的语言并不注重理性和逻辑。 而是细腻地叙述描写， 表现的是女性独有的体验和感受， 如《婚姻故事》 里有这么一段婆婆讽刺公公的姨太太不管公公生活的描写。“公公急了， 他的生活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受到伤害？’ ’ 但他毕竟还是尊重婆婆的， 无论他在多么气急的时候， 他不愿和她争论， 或者反驳她， 公公只是踩着脚说： “太太、 太太、 唉、 太太呀！”他面对婆婆总是叫太太的“他不说什么， 只这样着急地喊， 当然包含着你何必这样伤害我呢？何必呢？” 但是婆婆的气也来了， 她鼓着嘴， 绷着脸， 一袋袋狂吸着水烟， 她也是痛苦的呀？这样的语言， 用男性中心主义的评价标准来看的话， 那是太阴柔， 太缺乏阳刚之气了。 可这样的语言才恰好能表现她从女性的角度， 从儿媳妇的角度来观察和体验这种特殊的婚姻生活。二、 从小说结构来看林海音的小说取消了男性中心主义者贯用的单线， 或双线（ 明暗相交）的结构， 不采用表现男性故事愿望的手法——“开端——发展——高潮——结局” 。 比如在《婚姻故事》 这个中篇里，作者叙述的线索就非常多， 她平行地叙述了许多人的婚姻故事， 有“我” 这个三、 四、 十口人家的故事（ “我” 自由恋爱文明结婚的新式婚姻故事， “我” 北京大学毕业的三哥封建包办婚姻的悲剧故事， “我” 婆婆和姨太太间互相倾轧， 妻妾明争暗斗的老故事）， 有琼冲喜结婚后一月 就守寡，似乎以死相殉的封建礼教受害者的可悲故事， 有芳为了反抗死气沉沉的旧婚姻、 旧家庭， 而移情别恋的想反抗又有所顾忌的矛盾故事， 有方先生瞒着方太太在外养外室的男性强大， 女性依从的带普遍性的故事， 有傅的母亲为了和妾争宠而装瘫， 以至于真瘫的消积反抗的故事。 故事拉拉杂杂， 千头万绪， 你家的故事连着我家的故事， 我家的故事穿插别人家的故事。 小说里甚至于有对作品写作缘由的， 如：在《殉》 那篇小说里的公婆画像， 实在是以我的公婆作画底的， 婆婆吸水烟的姿式， 我在硬木桌前为她搓纸媒的情景， 寂静的午后， 度过那困乏的夏日， 每天老王拉起天棚的那懒懒的样子， 在我下笔的时候——走进我的作品里来， 这篇小说是以我家为背景的” 。三、 从小说的倾向性看。 林海音非常关注女性的生存空间， 她通过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对婚姻不幸的女性寄予了深切的同情。 在漫长的男性中心的社会历史中， 文学史中的女性形象大部分是由男性创造出来的， 女性的言行道德规范必须合男性制定的标准， 这里面渗透着男权文化的顽固影响。 而林海音的创作却反其道而行之， 她对于她笔下的女性都从女性的角度重新评价， 寄以同情。 她在《婚姻故事》 中多处写到畸形的婚姻现象妾——姨太太。??７ ‘ 万方数据安顺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２０ ０ ２年第４ 期“婆婆虽然很大年纪， 也满堂儿孙了， 但是对于公公的姨太太也还是常要拈一拈酸。 她很有趣， 从来对姨娘没有正式的称呼， 对儿子， 媳妇们谈到她， 婆婆总是那样不屑调皮的翘起了她的小指头说“喏这个人！ ” 就是和公公讲到姨娘的时候， 也是说： “叫那个人给你收拾嘛！”婆婆虽是女人， 但她看姨太太们的眼光是男人们看不起的眼光， 林海音并不赞同婆婆的做法，甚至于她对这种思想进行了直接的批判：姨太太是某种时代的自然产物， 给男人们写下了多少艳丽的人生的史章，他们多得意！ 但是也唱出了不少人生的悲歌吧？” “豫生常常说， 他们家的人都老实得很” ， 连在他们家当姨太太的， 都比在别人家的地位高。 所以豫生就是他家里最不老实的， 最不服气的一个了吧？他常常板着铁青的脸， 视若无睹的面对着姨娘， 有时连我都觉得难为情。 姨太太罪过大呢？还是你父亲的罪过大呢？我每逢看见豫生这作为母亲不平的面孔，心中便会暗暗地自问： “在全家都闹穷的时候， 恐怕只有姨娘手头是有些什么的，这能怪罪她吗？公公的年纪那么大了， 她又没有儿子， 她的后半世的生活， 谁来负责？何况她也是一个省吃俭用的人， 她攒起几个钱来， 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有些地方显得吝啬些， 但是家人对她无情感可言， 吝啬不吝啬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在她创作的那个新旧交替的时代， 能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客观地去分析、 评价， 描述一个没有社会地位、 没有经济地位， 无儿无女没有家庭地位的女人， ． 在那个时代是难能可贵的， 在今天看来也是超前的， 因为她勇敢地提出了一个社会问题： “是男人有罪， 还是“贱” 女人有罪？” 女性由于受到强大的男性意识形态偏见的影响， 往往??８ ??都受男性的情绪和观念的同化， 身不由己的站在男性的立场上， 以男性的是非为非。 我的婆婆就是这样的人——一个旧式婚姻的受害者， 同时又不自觉的是一个害人者。 但林海音的观点并不这样。 她有觉醒的女性意识， 她同情女人， 包括那些男性中心主义道德水准下的“坏” 女人。 并非同情她的“坏” ， 而是同情她“坏” 的不幸遭遇，寻找她坏的社会根源。 如《婚姻故事》 里：我忽然想起， 有一个电影明星， 她在幼儿的时候失去父母， 住在出嫁的姐姐家， 因为她是最小的妹妹。 在十几岁的一年被有地位的姐夫玩弄了， 以后她对男人便有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她特别喜欢玩弄一些老实的男人。 不明白的人， 当然说她不是好女人， 但是什么环境使她这样呢？” 就没有人去追究了。 她所以这样， 正是在潜意识中对男人有一种报复的行动， 尤其是她偏选择老实的男人， 那也正是报复的行为， 因为她十几岁的时候， 正是一个弱女， 她哪里懂得该怎样反抗？”为“坏” 女人鸣不平， 批判男人的强权， 这正是她的女性意识在创作中的体现。综上所述， 林海音的小说不合男性中心主义的观点， 却合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原则。 因为女性写作的策略。 一是采用一种游戏的姿态， 通过游戏文本， 以保持区别于男性范畴的某种独立性。女性写作的另一个策略是立足于女性的躯体和欲望， 她们发现， 女性的身体与他们作品中的语言有着有机联系。 纵观林海音的小说， 她最感兴趣的主题是亲情与婚姻， 她没有写大时代大主题， 她描写的是那些新旧时代交替中被婚姻牺牲的女性。 她的小说在今天看来节奏也许是缓慢的， 场景也许是老旧的， 但抒情诗般的风格贯穿于整个小说创作中， 她能使新时代的读者看到上一代的文采风貌， 也给那个已逝的世纪保留住了珍贵的文献。（ 审稿颜建华责任编辑李勇） 万方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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