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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奥斯卡大热的影片《婚姻故事》被观众们调侃为“婚姻劝退指南”,“爱在离婚诉讼时”,因为影片讲述了一对结婚多年的,在别人眼中相爱的模范夫妇决定离婚的故事。情节上没有夸张的戏剧性转折,而是生活中最真实琐碎的细节的映射。在电影一开始,旁白是查理和妮可互相写给对方的信,在信中,可以感受到他们对彼此是那么的熟悉而依恋,对方的性格和生活习惯都已经潜移默化地浸入了自己的生命中,所以一开始我很迷惑,一对看上去这么相爱的恋人,是怎么一步步地走到离婚的境地的?
随着剧情的一步步推进,当妮可在向她的律师倾诉他们之间的问题时,她点出了两人之间的问题关键点:“真的看不到我,他没有把我当成独立于他之外的东西。”后来,两人因为离婚牵涉到的诉讼问题而在厨房吵架,那段将近十分钟的争吵,更是将婚姻中存在的裂缝赤裸裸地展现给观众。在俩人还没有结婚前,处于恋人关系的他们,一个是具有才华,幽默聪明的戏剧导演,一个是美丽感性,热情洋溢的演员,毫无疑问,他们彼此是深深吸引的,并且决定结婚时,也是非常爱着对方的,甚至在婚姻中,在离婚后,我觉得他们身上的一些特点品质,仍然是值得对方留恋的。但是,在一段婚姻中,特别是当他们有了孩子后,如何平衡家庭与工作的关系成为了婚姻中很重要的一个考验。尽管妮可成长在洛杉矶,但是为了查理,她放弃了自己原有的成长环境和工作机会,陪着他去了纽约发展,并且在查理的戏剧中担任一个角色。而查理把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他并没有意识到妮可为了他们的家庭和他自己的发展所牺牲了很多的自我发展,甚至,当妮可在厨房的那次争吵中提出了这个观点时,查理一味地评判她用现在的不快乐否定了过去的快乐,查理觉得自己在这段婚姻中才是很委屈:年轻气盛时就结了婚,错过了一段本可以放荡不羁的逍遥日子,是妮可让他在这段婚姻中很不开心,所以他才会出轨,而不是因为真的爱那个女人。
《婚姻故事》中揭露的不仅是妮可和查理在婚姻中遇到的问题,更是女性的一种自我觉醒:当家庭成为了一种束缚,当这种关系让自我变得越来越渺小,女性应该默默地忍受这种无形的枷锁吗?影片对于社会上对父亲/丈夫和母亲/妻子这两种角色的默认要求也有着很精彩的解读:父亲只要能陪孩子玩玩就值得称道,而母亲的任何小瑕疵都是不可饶恕的;丈夫会做饭烫衣服值得妻子写在“我爱你的100个点”里,而妻子不关碗橱门都能被指控为懒惰。
影片的最后,还是回归到温情的笔墨,以妮可帮查理寄上鞋带收尾。如果说《婚姻故事》在反映真实生活的同时,为它轻轻地掩盖上了一层文艺而留有余韵的面纱,那么电影《婚姻生活》,则站在更高的层面上审视了夫妻在婚姻中面临的困境。
《婚姻生活》是瑞典电影大师伯格曼的作品,这本来是一部六集的电视剧,后来被导演剪辑成160多分钟的电影。电影拍的非常朴素,场景也很简陋,基本都是室内场景。影片中充满着大量的对话与人物特写,这让观众更加真实地感受到了他们微妙的心理变化。
“从那时起,我假装自己跟人相处得很好,包括我的男人。我总是伪装,拼了命地讨好别人,从未想过自己想要什么,只会想,他希望我想要什么,这并不是我所认为的无私,而是彻头彻尾的懦弱,这一切都源于我不知道自己是谁,错就错在我从未摆脱家庭的束缚,以及创造过对自己有价值的事物。”
当决定离婚后,妻子玛丽安向丈夫约翰读起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想法时,约翰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想,这个场面足以反映出两人婚姻中最大的问题:在亲密关系中,我们是否愿意倾听,接纳,拥抱对方真实的一面呢?或者说,我们在这段关系中,能够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吗?
一段好的亲密关系,它可以让人们感受到爱人和被爱。什么是爱呢?我觉得爱是自我界限的拓展。爱让我们能够更全面地探索自我内心的成长,能够更完整地体验到更多的情感。这不仅仅限于爱情这种亲密关系,我们和家人,和朋友,和大自然,和小动物建立的情感联系,都可以统一到“爱”中,都是“love”。但是,当涉及到爱情这种亲密关系时,它似乎更复杂更变幻莫测,或者,更加的,自私?
我记得当我一开始知道波伏娃和萨特时,被这对以“自由情侣”著称的情侣的故事所震撼,他们一辈子没有结婚,许以对方最自由的情感连结,他们的灵魂高度契合,在文学,哲学,政治等多个方面上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尽管两人的生活中不止有对方这一个情人,萨特甚至遇到了想让他结婚的美国恋人。后来,当我慢慢地阅读记录俩人生平的书籍,去观看相关的电影时,我才发现,原来波伏娃一直受这种关系的折磨,她也曾嫉妒,失望,渴望一段安定的关系,也曾纠结,仿徨失措,萨特的晚年卧病在床,每周轮流由他不同的女友去照顾她。在《第二性》中,波伏娃对于女性在爱情中如何保持独立自我,如何与男性建立正确的亲密关系有着非常理性而精彩的描述,我相信,在萨特和波伏娃的相处中,波伏娃是一个独立,完整的女性,是一个有着自我思想的女性,但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仍然会让波伏娃产生迷惘,产生不安,产生自我怀疑。所以,我那时就觉得,在爱情中,是否终究还是感性居于理性上方?如何保持独立的自我是很难的,更难的是,在此同时,还要和对方建立起合适的相处模式,更难的是,俩人在对方面前展露真实自我的同时,能够接受对方真实的模样,并且温柔地接纳与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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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咖啡馆的情人们》,是描述波伏娃和萨特的电影 ]
回到电影本身,其实不论是《婚姻故事》,还是《婚姻生活》,这两对夫妻存在的问题都是相似的,那就是在婚姻中发现真实的自己越来越渺小而被忽视,在家庭中感到了束缚和枷锁。完美的婚姻并不存在,我也不知道我心中最好的婚姻是怎样的,但是,它至少是让我感觉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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