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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的话科学幻想小说是当今世界上最受读者特别是少年朋友欢迎的读物之一。科学幻想小说的销售量相当可观， 因为它的读者群不仅有少年儿童和中学生， 也有很多是企业的职员、 工人、 攻读学位的博士生和专业技术人员，从学龄儿童到退休老人， 几乎包罗社会各个阶层。 许多国家出版了专门刊登科学幻想小说的杂志。 世界各国每年推出的电影或电视系列片， 以科幻为题材的作品数量也相当可观， 而且影视界十分热衷把一些著名的科学幻想小说搬上银幕或改编成电视系列片， 使许多科幻小说里的角色成为家喻户晓、 深受孩子们喜爱的人物。 这一点， 我们只要回想一下日本电视系列片《铁臂阿童木》 中神通广大的小机器人阿童木， 还有美国电视片《大西洋底来的人》中善良的麦克??阿里斯， 就可以知道科幻电视片是何等深受观众欢迎了。 另外， 科学幻想小说今天在世界许多国家的发展和受到广泛重视的情况， 还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如美国已有 ３ ００所大专学校开设了科幻小说的课程， 不少国家成立了科幻小说作家协会， 科幻小说读书会或俱乐部， 而且定期召开全国性或世界性的科幻小说作家、 读者和出版商会议， 评选优秀作品， 进行学术探讨， 等等。 所有这些都表明， 科学幻想小说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那么， 什么是科学幻想小说？ 为什么科学幻想小说在今天会发展如此迅速， 并且产生巨大的社会影响， 拥有越来越多的读者呢？要回答这个问题， 首先需要回顾一下科学幻想小说是怎样诞生的， 换句话说， 它的出现和社会历史条件有些什么关系呢？我们知道， 神话、 童话、 诗歌、 戏剧、 小说 所有已知的人类精神产品的诞生， 都有非常古老的历史， 其中很多都是在人类的童年时代就已萌芽，达到很高的艺术成就的。 但是科学幻想小说在文学园地中却是一朵迟开的小花， 它的历史充其量才不过一百多年， 真正发达起来乃是近几十年的事。现在普遍公认的最早的一部科学幻想小说， 是 １９世纪英国著名诗人雪莱的妻子玛丽??高德文??雪莱在 １８ １８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弗兰肯斯坦》（或《现代的普罗米修斯》 ） 。 小说描写一个日内瓦的青年医生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发现了生命的奥秘， 能够用人工方法造出活人， 但由于实验方法还不够完善，结果造出来的人长得丑陋不堪， 人人见了害怕。 这个科学怪人因为到处遭到冷遇而迁怒于他的发明人， 伺机行凶报复， 他杀害了维克多的未婚妻， 把维克多活活气死， 而自己也消失在风雪交加的荒原 由于这部小说在科学构思方面大胆、 新奇， 具备了科学幻想小说的雏形， 后人一致推崇它为科学幻想小说的鼻祖。雪莱夫人的这部经典作品作为科学幻想小说发展史上的里程碑， 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这就是它的出现标志着人类历史上一个重要时代的到来。 这个时代就是以英国格拉斯哥大学的教学仪器修理工詹姆士??瓦特发明了蒸汽机为开端的英、 法、 美、 德等国先后完成的工业革命。 这个时期科学技术的新发现、 新发明日新月 异： １８ ０４年至 １８ ０７年发明了轮船， １８ １４年英国工程师史蒂芬森发明了火车头， １８ ２５年英国建成了第一条铁路， １８ ３ ７年美国画家莫尔斯发明了电报机和国际通用的电码， １８ ５１年法兰西和英格兰之间敷设了最早的海底电缆； １８ ５６年和 １８ ６７年， 炼钢技术因转炉炼钢法和平炉炼钢法而发生了一场革命； １８ ６６年， 德国工程师维尔纳??西门子发明了发电机， 为电力时代的到来创造了必要条件； １８ ７ ６年贝尔发明了电话机； １８ ７ ８年白炽灯泡的发明普及了电照明， 此后发明大王爱迪生又发明了留声机、 电话机话筒、 电影等等。 此外， 在自然科学各个领域， 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 尤其是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１８ ５９年） 和麦克斯韦的电磁理论（１８ ６４年） ， 在各自揭示生命现象和物理现象的内在规律上取得了巨大成就。科学技术进步的强大推动力， 一方面使这些国家的生产力飞速发展， 世界面貌随之发生了奇迹般的变化； 与此同时， 人类社会在短短的一百多年中从蒸汽时代跨入电力时代， 它所带来的强大震撼力量给人们思想的解放也是无可比拟的， 特别是与英国的工业革命同时发生的法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它所产生的强大冲击波使人类的思想从中世纪封建专制制度的思想统治下获得彻底的解放。 一切被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禁区被打破了， 许多束缚思想的教条、 法规失去了约束力， 而社会本身给人们提供了比以往历史上任何时代更加自由的环境， 允许独立思考， 允许不同观点并存， 提倡标新立异和打破陈规旧习， 这是一个思想大解放的时代。正是在这样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 植根于科学技术沃土之中， 一种严格区别于以往任何时代的文学艺术的新型小说 科学幻想小说应运而生了。 这种小说的普遍特征是以科学技术的最新成就和未来发展的趋势为依据， 运用大胆的、 合乎逻辑的科学构想为主线， 从而展开人与人之间、 社会集团之间的矛盾冲突和戏剧性情节。 科学幻想小说从诞生的一刻起， 就是作为小说的一支而出现的， 而且它的产生从一开始就沿着两条主线发展而形成相互联系各有千秋的流派。 其中一个重要流派是以法国的儒勒?? 凡尔纳 （１８ ２８ １９０５） 为代表， 他的科学幻想小说如著名的科学幻想小说三部曲《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海底两万里》 《神秘岛》 等， 主要特点是在科学技术的基础上展开幻想， 有很大的预见性， 同时作品的主人公具有献身科学、 献身自由与民主的高尚情操， 反映了那个时代蓬勃向上、 无所畏惧的社会风尚， 能启迪人们去探求真理， 具有强烈的乐观向上的情调。 这一派科学幻想小说被理论界称为 硬科幻 ， 是科学幻想小说中的现实主义流派； 另有一个重要流派的代表人物是英国作家赫伯特??乔治??威尔斯（１８ ６６ １９４ ６） ， 他的代表作《时间机器》 《隐身人》 《大战火星人》 以及《首次到月 球上的人》 和凡尔纳的作品截然不同， 其显著的特点是幻想的成分大， 而科学的依据则退居次要地位， 作者主要是以科学幻想为展开情节的行动线， 并不着眼于科学构想是否合乎情理本身。 在威尔斯的作品里， 他所关注的仍然是人类社会的矛盾和发展， 特别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和进步将会给未来人类社会带来的痛苦和危险。 因此， 许多评论家认为， 威尔斯才是现代科幻小说的真正鼻祖， 是他创造了当代这一特殊文学形式。 由于威尔斯是通过科学幻想小说这种形式表现作者对人类未来社会矛盾的关注和种种预见， 因而他的作品思想深度较强， 想象丰富， 作品的艺术性和写作手法也是 硬科幻 无法比拟的。 这种流派被理论界称为 软科幻 ， 是科学幻想小说发展中浪漫主义流派的主流。从英国工业革命以来， ２０世纪初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 科学技术又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核裂变， 宇宙航行， 电子计算机，激光， 月 球登陆 令人眼花缭乱的科技成就， 每一次都给科学幻想小说注入了新的活力， 推动着一代又一代科学幻想小说作家对科学幻想小说从主题到艺术形式进行不断地探索。 在这个过程中， 科学幻想小说一方面更趋成熟，对科学技术发展未来的预测和对未来社会的预测， 达到了更加具有预见性的程度， 某些科学发明在尚未出现之前， 往往在科学幻想小说中已有生动精确的描绘； 尤其是对于未来社会科学技术高度发达所带来的副作用， 如核污染、生态破坏、 计算机作案和病毒感染、 环境恶化、 人口爆炸、 能源枯竭、 基因 科学幻想小说以其精确的预见性向人类敲起警钟， 被视为警世骇俗的 警告文学 ； 与此同时， 由于受到社会思潮和各种文学流派的影响， 科学幻想小说在发展进程中也形成高下不一、 风格和格调相差悬殊的各种流派， 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也出现良萎不齐的复杂局面。 但从总的发展趋势看， 科学幻想小说这一富有生命力的文学品种以其丰富的想象力、 新颖的科学构想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越来越广泛地征服广大读者， 发挥日益巨大的影响， 则是肯定无疑的。我一直认为， 科学幻想小说对于启迪智慧， 丰富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破除迷信， 提倡科学， 鼓舞人们献身科学的探索， 是大有教益的。 多年来，我也设想把世界各国杰出的优秀之作加以改编， 缩小篇幅， 陆续介绍给我国广大的少年朋友。 只是由于种种原因， 这个愿望一直未能实现。 现在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以令人敬佩的魄力， 在我国科学幻想小说创作与出版都很萧条的情况下， 应允出版一套《世界著名科学幻想小说故事集》 ， 这无疑是令人鼓舞的。 这套书出版的原则是选择世界一百余年的科学幻想小说名家的优秀代表作， 重新改写， 以适合中国小读者的口味。 这是一项长期的文学工程，由于水平所限， 缺点和不足之处一定很多， 我们期望得到科幻小说作家、 翻译家、 评论家和广大读者的批评帮助， 不断改进， 使这套丛书能够坚持出下去， 并能受到小读者的喜欢。金涛１９８ ９年 ６月 ６日深夜世界著名 科幻故事集日 本沉没一 岛神秘消失天气预报虽说今年夏天气温较低， 但在梅雨季节结束前后， 却突然酷热起来。 最近， 连日超过 ３ ５摄氏度， 异常闷热。 东京、 大阪中暑病人增加， 有的甚至因中暑死亡。 而且， 夏季缺水问题， 一如往年， 仍未获得解决。小野寺俊夫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在人山人海的东京站八重洲入口， 他走到装在墙上的冷水器前面， 把嘴对准水龙头， 踩了一下踏板， 冷水哗哗地喷了出来。他并没有去喝水， 却半张着嘴， 痴痴地盯望着冷水器后面的墙壁。那儿有一条裂缝， 顺墙垂直向上裂去， 一直裂到天花板。 裂缝宽 １厘米以上， 大约 １． ５厘米。 喝完了吧？ 站在他后面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不耐烦地问道。小野寺胡乱地喝了口水， 对不起 请吧。 他说着， 离开了冷水器。当他抬头瞧了瞧对方的脸孔时， 两人都不约而同叫喊起来， 那个男子用宽厚的手掌使劲抓住了小野寺的肩膀。 好家伙， 原来是你老兄啊 小野寺笑道。 昨晚的醉劲还没醒过来吧？ 那个男子叫乡六郎， 是小野寺的老友，昨天夜晚他们还在一起喝了通宵的杜松子酒。 他仰脸对着冷水器， 喝了个饱，抹了抹嘴唇上的水珠， 看着小野寺问道： 打算上哪儿去？ 上烧津 嗯， 是的。 你呢？ 去滨松， 你也坐下一趟车吧？ 咱们好像是一趟车哩。 小野寺给他看了看车票。乡六郎看了看表说， 火车就要进站了。 刚才我以为你昨夜喝醉了才大口 大 口 喝水， 你到 底在干什么呢？ 你可是弯腰站在冷水器那儿好一阵子 是这个， 小野寺指了指墙壁， 我正在看这个呢。 这好像是你的本行。 哼， 乡六郎伸出手指， 指着裂缝说， 就这个呀， 没什么了不起的。 当真？ 是不是因为地震的缘故？ 这没什么了不起。 走吧， 火车进站了。 坐进装有冷气的餐车， 小野寺已经神志清醒过来， 他一边喝啤酒， 一边问乡六郎： 你去滨松， 是工作吧？ 还不是那项工程。 是流线型超特快吗？ 是啊， 接二连三出事， 基建工程进展不顺利。 到底出了什么事？ 乡六郎说： 现在还不能说得太多， 如果让报社听到了， 可就麻烦了。总之， 是各式各样的问题。 万万没有想到， 当初测量出了那么多差错， 严重的是， 施工过程中还在不断出毛病哩。 他说的是从东京到大阪的新干线工程。 这意思就是说 依我看， 老兄， 日本最近可有些令人提心吊胆哩， 就像魔芋豆腐那样软颤颤的 餐车的人渐渐拥挤起来， 乡六郎和小野寺起身回车厢时， 这样说： 在这种大热天， 你的工作可真叫人羡慕啊。 小野寺苦笑道： 也不是那么叫人羡慕的。 这次要搭保安厅的船到南边去， 不过是修理一下 海神号 潜水艇罢了 南边？ 鸟岛东南， 小笠原稍稍往北一点， 有个岛子不见了。 乡六郎转身问道： 是火山喷发吗？ 不是喷发， 只是无缘无故突然沉下去了。 小野寺在静冈同乡六郎分手， 换上东海道线来到烧津港口。 停靠在码头的海上保安厅 北斗号 巡逻艇的后甲板上， 装有盖着帆布的深水潜艇。 他在那里碰上了 Ｍ大学地质学副教授幸长， 还有一个矮矮胖胖的人， 幸长副教授介绍说： 小野寺君， 这位是田所老师。 啊， 是海底火山的 小野寺点点头说， 我是海底开发公司的小野寺。 我的专业是地球物理。 田所博士纠正小野寺的说法， 因为插手的面太宽了， 反而在希奇古怪的行当上出了名 北斗号 长鸣汽笛， 解开了缆绳， 飞快地驶离海岸， 一直快速南下。下午， 驶进八丈岛附近。 由于接到电报说， 应当在该处汇合的总公司作业母舰 巽丸 ， 已经先期开到现场， 因此， 北斗号 决定不在八丈岛停泊，继续航行。 傍晚七时， 北斗号 已经到达鸟岛东北约 ３ ０公里的汇合地点。小野寺走进士官舱， 桌上摊满了海图和文件， 十名左右的学者和调查员，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那个突然沉没的小岛。 据说早在四五年前就发现了那个小岛， 南北 １． ５公里， 东西 ８ ００米， 海拔才 ７ ０米， 岛上长了许多草， 而且还有直冒清水的泉眼， 它还有一个类似马蹄形的相当大的海湾， 是个非常好的锚地。 据说， 岛子下沉时， 有乌拉加斯岛的渔民呆在岛上，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田所博士提高嗓门问道。 已经派人接他们去了。 一个大学教授回答道， 明天把他们送回家去。 舱门开了， 进来一个 ５０岁上下的男子， 这个浑身散发着鱼腥和机油味、酷似渔民的男子身后， 跟着皮肤晒得黑黑的三个人。 他就是搭救乌拉加斯岛渔民的 水天丸号 渔轮上的山本， 那几个，就是岛子下沉时， 呆在岛上的人。 请你们谈一下情况。 田所博士边让他们坐到椅子上边说。那个名叫山本的渔民说： 那天， 我们正在小笠原群岛西北方的孀妇岩东北一带打鱼， 过了响午， 天气预报有热带低气压， 我们就打算早些收工，找个岛子躲一躲。 于是借着顺风和潮流， 向北漂去， 好歹到了那个无名岛。这时天已经黑了， 我们在距离岛子 ７ ００多米的海面抛了锚。 那天晚上， 除了驾驶员以外， 大家都睡了。 幸长副教授问： 抛锚地点的水深是多少？ 我记得大概是 １５米。 天亮前 ３点钟， 船首好像叫什么东西给拖向海底去似的。 大家惊醒过来， 跑到甲板上一看， 昨晚还黑不溜秋挺立在鼻尖前面的岛子， 无影无踪了。 渔船孤零零地漂在一望无际的大海当中。 这时值班员爬上瞭望台， 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向海里望去， 接着大声喊道： 有人在游水！ 一看， 在离船不远的地方， 有人一边喊叫， 一边游着。 于是， 我们马上去搭救， 就是他们三个！ 原来如此 田所博士喘了口气， 那天晚上， 他们是在岛子上的吧？ 在前一天晌午， 他们划进那个岛子的海湾里修船帆， 就睡在岛上的高处。 正睡着觉， 岛子就下沉了。 这是从他们嘴里知道的。 船员山本说。那三个乌拉加斯岛的渔民接着说， 他们是下午到达岛上的。 修理独木舟和船帆直到傍晚才修好。 他们三个在海湾正中的崖腰发现一个不太深的洞窟， 就睡在洞内。 半夜里， 在黑森森的近处， 响起涛声。 其中年纪最大的老人把另外两人叫醒。 水已浸进洞来。 天太黑， 找不到打捞起来的独木舟。 三人慌忙逃向岛顶， 海水跟踪而来。 岛顶有个用石头垒起的台子， 三人爬了上去。 这时岛子基本上沉到海中， 顶端变成浮在水面上的点点礁石。 不一会儿，脚下的石块已被冲走， 到处卷起许多旋涡， 岛子已经消失， 脚下全都是水，脚踩下去已没有陆地的影子。 他们只好在茫茫夜海游着， 直到东方发白， 看到远方有只船， 便发出呼喊， 向船只游去 田所博士默默地听罢， 说： 这么大的一个岛子， 如此迅速下沉， 这种情况还少见啊。 一位年纪很大的海洋学专家点了点头说： 测深仪记录的海底图形， 确认了这个岛子的位置。 但是， 它的顶端如今已下沉在水下 ９０米。 考虑到那个岛子顶端的海拔， 只不过在两天半之内， 就在这附近海底下沉了 １６０米， 田所君， 你有什么看法 二 伊豆地震小野寺回到东京的海底开发公司， 已经疲倦不堪， 他渴望休息， 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听听音乐， 或者干脆回家睡上一觉。 这时调度部主任吉村把他叫住： 去喝杯生啤酒好吗？ 到银座去怎么样？ 喝完还不是照旧满身大汗。 小野寺说道， 冷咖啡倒不错。 吉村和小野寺到了西银座的酒吧间， 喝了几杯杜松子酒， 吉村这才透露邀他出来的本意， 他要给小野寺介绍一个对象。 想见面吗？ 吉村把脊背往座位后面一靠说。小野寺毫无思想准备， 惊讶地问： 和谁？ 愿意的话， 今天晚上就可以见见面 今天晚上？ 小野寺吃惊地盯着吉村， 就这身打扮？ 没关系！ 一般见见面嘛。 对方 ２６岁， 相当标致， 是有名人家的大小姐，两三年前还在国外留学 吉村极力怂恿道。小野寺对吉村主任劝他相亲， 从心眼里感到反感， 吉村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也许他这样关心自己是别有所图， 至少是为了拉拢自己成为他的心腹亲信， 而小野寺对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毫无兴趣。 不过， 由于喝了很多酒，小野寺突然改变主意， 他对吉村的计划倒想试一试， 看看吉村究竟玩什么鬼花招。果然， 吉村叫来一辆新奔驰汽车， 立即沿着第三京滨公路驰向镰仓新道。小野寺在车上睡了一觉， 当他醒来时， 汽车正沿着日薄西山的海岸飞驰； 不久， 在树木茂密的丘陵后面， 出现了一座耸立在半空的有如鸡蛋形的塑料建筑物， 里面灯火辉煌， 音乐悠扬。汽车停在院前， 吉村领着小野寺穿过不太长的走廊， 走入一间椭圆形房间， 墙角有一架大钢琴， 正中摆着玻璃桌， 四五个男女各自坐在奇形怪状的椅子上。 屋角设有酒吧间， 一个苍白面孔的少女在那里调配鸡尾酒。吉村对这里的人似乎很熟悉， 他边向众人打招呼， 边把小野寺介绍给大家。 当小野寺被介绍给站在酒吧间的姑娘时， 他才知道， 姑娘名叫阿部玲子，是这所别墅的主人， 也是他今晚非正式相亲的对方， 他稍感心慌意乱。 喝这个吗？ 玲子漫不经心地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小野寺， 她的舌头有点打卷， 显然喝多了。 好。 小野寺陪着笑脸说， 那么， 我就喝啦。 小野寺逐渐地感觉到， 自己置身于极不适宜的场所， 觉得自己像个乡下佬。 客厅里所有的人， 有的是先锋派音乐的作曲家， 有在杂志上拜读过其论文的少壮派经济学家， 还有些是受人尊敬的演员和建筑工程师。 不过， 人们对他并没有另眼看待的意思。 我说， 小野寺先生， 那个穿夏威夷衬衫的青年作曲家亲昵地说： 听吉村先生谈过你的情况， 你一定能够驾驶水底游览船吧。 勉强凑合 小野寺答道， 是开式的， 还是闭式的？ 闭式的， 虽说是像玩具一样， 也能潜到 ３ ００ 米。 喏， 是施瓦尔茨型的 噢， 就是这个啊， 我倒是知道， 打算干什么呢？ 经济学家接过话头说： 我们准备搞个水下游艺园， 规模不太大， 我们打算给娱乐方面增添些新内容 我们还打算搞个水下音乐厅呢。 音乐家说。 你就参加我们的小组吧， 大家都是玩玩。 另一个青年设计师说。 我只管海底调查， 行吗？ 小野寺问。 请你也成为我们中间的一员， 你也当作一种消遣来参加， 是吧， 玲子小姐？ 穿夏威夷衬衫的青年作曲家说。 再来一杯怎么样？ 玲子举起酒杯， 醉眼惺忪地说。过了片刻， 玲子站起来， 突然叫了一声： 游泳去！ 没有人响应她的召唤。 没人去就算了 玲子故意步履轻盈地向阳台走去。 那么， 你们先睡吧 她正好从小野寺前面走过， 停下来向他瞧了瞧： 小野田先生， 游泳去怎么样？ 我去。 说着， 小野寺匆匆脱掉短袖衬衫， 然后更正道： 我叫小野寺 阳台一角， 有个向斜开着的电梯隐藏在松树枝后面， 电梯可以径直开到崖下的水面。 他们下了电梯， 玲子径直走向海中， 小野寺往前追了过去。海水微温， 风平浪静。 玲子游向海滨沙滩， 把半截身子泡在水里俯卧着。小野寺也同样泡在水里坐了下来。 有意同我结婚吗？ 玲子突如其来地问。小野寺沉默不语， 不知如何回答。 不高兴？ 玲子又问了一句。 还不好说， 他淡淡地说， 才刚刚见面嘛。 吉村可在极力促成呢。 玲子一面喃喃自语， 这不是一件带有政治目的的婚姻吗？ 你说什么？ 他暗暗吃惊。 不知道， 我只是有这个感觉罢了。 小野寺沉默半晌， 然后吞吞吐吐地说： 听说你爸爸拥有几个岛子哩。 还谈不上拥有什么岛子。 因为父亲喜欢， 才买下来的。 可净是些小小的无名岛屿。 伊豆半岛的 Ｓ岛也在内吧？ 哦， 怎么啦？ 小野寺心里明白了一大半。 他知道， 公司开发部曾对伊豆半岛和 Ｓ岛之间的海底作过调查， 他也曾参加， 那儿发现了某种矿脉， 可能是金矿， 吉村当然掌握详细情况。 怪不得他极力促成这门婚事， 说不定从中捞到不少实惠吧。小野寺沉默不语地向黑沉沉的海面望去。 正在这时， 地下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 突然刮起的大风扑面而来， 飞沫溅到人身上。 两人躺着的沙滩，噼啪颤动， 滚石冲过山崖的茂密草丛， 向他们身旁呼啸而下。 与此同时， 远处的伊豆山， 彤云密布， 掠过几道线型闪电。 接着， 山顶上闪烁着金黄色的光， 通红的火柱冲入云霄， 传来如同滚雷和连珠炮般的声音 什么？ 玲子哑着嗓门问道， 怎么了？ 火山喷发！ 小野寺答道。 快点！ 他高声喊道， 催促着玲子。 大地在不间歇地颤动， 碎石、 尘沙和岩块不断从崖上滚落下来。 他拉着玲子的手， 飞快地跑着。 刚才还被海浪拍击的沙滩， 昏黑的海水迅速向海面退去， 海面各处的岩石已经露了出来 三 Ｄ 计划上午， 内阁召开例行会议。 由于头天晚上伊豆天城山的喷发和附近一带的地震， 会议的议题转到了这方面。 首相府的总务长官简单报告了伊豆地震的受灾情况。 目前还无从知晓准确的数字， 但海啸、 地震和火山喷发已造成大量房屋倒塌， 流离失所者达几千户， 遭受不同程度损失者已超过几万户。天城山的熔岩已溢流到热川前沿， 铁路、 公路和旅游设施等方面的损失总额，估计已超过几千亿日元 无论是喷发还是地震， 都没有提出过预报或警报吗？ 刚出国访问归来的首相， 面带倦容， 喃喃问道， 政府不是早就做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预算，请人研究地震预报吗？ 咳， 想在五年十年之内搞出地震预报， 是根本办不到的 年纪最轻的科学技术厅长官说。 关于地震， 是不是先听听学者们的意见？ 厚生省大臣建议。 也没有什么精采的意见。 技术厅长官苦笑着说， 所谓研究， 不仅要花很多钱， 而且研究成果又是区区无几。 能讲出一二三的， 少得可怜。 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嘛， 首相说， 总之， 我倒很想领教一下， 地震学者肚子里装有多少货色。 他的眼光在总务长官脸上兜了一圈， 挑几个人， 充分听听他们的意见。 请你挑选人吧 内阁成员和学者， 原订四天后举行的地震问题座谈会， 为了对记者保密， 向后推迟了一个星期秘密召开。 时间是晚上 ８点，地点是平河町新建成的大厦内某俱乐部。 会上并没有多少令人满意的精采发言。 大藏大臣问： 今后地震是增加呢， 还是减少？ 今后是否存在特大灾害和较大灾害的可能性？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呀。 不能说没有， 但也不能肯定地说有。 Ｔ 大学的山城教授回答得模棱两可， 使人摸不着头脑。这时一直闷声不响的田所博士发言了： 根据地震仪记载， 地震活动指数最近几年明显上升， 在正常情况下， 每年地震次数平均是 ７ ５００， 而目前已经到了 １３ ０００ 山城教授不以为然地说： 当然， 我们也承认它在增加， 但太大的地震却在减少， 主要是微震、 弱震。 你是否知道， 位于日本海沟西缘海崖上的重力负异常地区， 好像以相当快的速度， 正在向东移动这件事？ 一部分已经从海沟崖移向大洋海底了。 田所博士继续说： 大泉先生， 对此你有什么高见？ Ｋ大学的大泉教授结结巴巴地说： 哦， 我刚从国外回来十天 最近， 我有机会出去观测了一下。 在南太平洋的小笠原群岛的南方，有个小岛一夜之间下沉 ２５０米。 也就是说， 海底在一夜之间下沉了那么多。我坐着深海潜艇， 在海沟下面， 亲眼看到了密度非常高的海底浊泥流。 而且，最近几年之内， 日本陆地震源深度有增大的趋势 山城教授打断田所博士的话说： 今天晚上不是进行学术讨论的场合，目的是为了让首相和大臣大体上了解一些情况 我正是为了对首相说明这些情况， 才来参加这个会的， 田所博士呯地一声合上笔记本， 我觉得， 作为执政者， 还是下定相当的决心才比较好一些。 我个人的看法是， 可能会发生相当严重的事情， 我有这个预感。 田所博士这番话， 使在座的人一时沉默下来。 首相面带不安， 把视线投向山城教授。 请问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产生这种想法的根据又是什么？ 嗯， 田所先生。 山城教授冷冷地问道。 到底要发生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 至于根据嘛， 还相当不足。 田所博士沉着应付， 我认为， 今后日本列岛的动向， 有必要对海底加以注意。而且， 到目前为止， 很可能出现光靠过去积累下来的观测实例就无法预测的新现象， 这是我们经常容易忽略的， 也就是说， 地壳运动的变化， 大大加快了速度 对田所博士的发言， 在场的科学家都认为言过其实， 缺乏有说服力的根据， 首相又问他： 刚才， 你说执政的人要有相当大的决心， 但不知下多大才好？ 田所耸了耸肩膀说： 把日本可能要毁灭也设想在内比较好些， 说不定日本要完全消失 这时， 屋内发出吃吃的笑声 但是十天之后， 田所突然接到幸长副教授的电话， 请他马上到皇宫饭店会一位要人。 田所无法推辞， 来到豪华的饭店， 只见一位瘦得皮包骨的老人，纹丝不动地坐在手推车上。 尽管天气如此炎热， 膝盖上却蒙着一条毛毯。这位神秘的老人虽说有 １００岁了， 但却蕴藏着旺盛的精力。 早年他曾是一个风云人物， 后来息影家园， 不过问政治， 但实际上日本政治经济界的许多人， 包括首相和内阁成员， 遇事都要找他， 听取他的意见， 总之是个非同小可的大人物。 您是哪一位？ 田所博士盯着老人问道。 咳， 坐吧。 老人说， 管他叫什么呢。 就是告诉你我姓渡， 你也不认识。 可我已经 １００岁出头了， 到今年 １０月 整整 １０１ 今天请你来， 想问你一件事， 可以告诉我吗？ 什么事？ 田所不知不觉坐了下来， 在揩着汗。 有件事放心不下 老人锐利的目光逼视着田所， 很可能像是 ３岁孩子提出的问题， 但却是我的一块心病， 那就是燕子啊。 燕子？ 是啊。 每年燕子都来我家房檐絮窝， 已经有 ２０多年的光景了。 还是去年来絮的窝， 也不知为了什么， ７ 月 就飞走了， 而且把刚下的蛋也丢在那儿不管。 今年呢， 终于没有再飞来， 左邻右舍统统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呢？ 田所微微颔首， 是的， 不仅府上， 全国都如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先兆吗？ 目前还不能说什么。 田所摇了摇头， 我有一种茫然的恐怖， 但是，还什么也讲不清楚哩。 知道了。 老人咳嗽一下， 另外还有一件事， 也想问问你。 对科学家来说， 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于科学家， 特别是自然科学家， 最重要的是敏锐的直觉。 好了， 明白了。 老人用力地点点头， 今天就谈到这儿吧 田所博士完全没有料到， 和这位神秘的老人晤面后， 他的深海调查和研究突然之间出现新的转机， 许多原先一筹莫展的困难迎刃而解。 他一直无法弄到的深海潜艇， 居然有人暗中帮助解决。 调研经费也有了保障， 而且以他为中心的代号为 Ｄ 的研究计划， 已经人马齐备， 顺利地开展工作。 在这些奇迹般的变化背后， 可以隐约看到那位神秘老人的巨大势力。运载着深海潜艇 克尔马狄克 号的 吉野 号考察船在波涛中前进，田所博士把参加 Ｄ计划的人员召集到前甲板上方的舰长室。 研究信息科学的中田一成向两手支头沉思的田所博士喊了一声： 除了山峙， Ｄ １计划全体人员都已经到齐了。 请您向全体人员， 再简单介绍一下这个计划的目的， 以及目前已经掌握的大致情况。 人们围着桌子坐好。 幸长副教授发现， 只不过两三个月 光景， 田所博士像是老了 １０岁， 头上添了几许白发。 面色铁青， 皱纹加深， 两眼红肿， 神志懒慵。 Ｄ计划是 田所博士站在大塑料板旁边， 沉思了一会儿说： 根据目前多方面的调查研究， 在我的脑子里， 渺渺茫茫地形成了日本列岛可能发生地质大变动的想法。 我们这个计划， 内容就是要调查研究一下， 有没有这种可能 稍许停顿了一下， 他接着说： 这种可能性一旦成为事实。 日本将发生大变动， 遭受很大打击 日本列岛甚至会毁灭 人们不由毛骨悚然。 田所博士用圆珠笔敲着塑料地图。 目前， Ｄ 计划包括 Ｄ １、 Ｄ ２ 两部分， 根据形势发展， 也可能还要增加若干部分。 Ｄ ２是研究最坏情况之下， 如何处理日本民族的生命财产问题； 而我们所负责调查的是 Ｄ １计划。 最坏的情况 田所咽了一口唾沫说， 这同地震受灾程度的大小是没有 关系 的 最坏的情况， 就是日 本列岛 的大 部分下沉到 海底下去 室内鸦雀无声。这时，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晒得黝黑的年轻士官走了进来， 满脸紧张， 手中的纸片在微微颤抖。 横须贺舰队司令部发来了指示电报， 他一边看纸片， 一边有些口吃地说， 关东地方发生强烈地震， 震中在距东京湾 ３ ０ 公里的海面上， 震级８ ． ５ 东京湾、 相模湾一带， 遭受海啸袭击， 东京市内由于发生烈度在 ６至 ７度之间的烈震和激震， 损失似乎很严重。 根据海上自卫队总部命令， 派遣本舰前往救灾， 现改变航向， 向东京湾进发 四 日本会下沉吗小野寺伴同田所博士和幸长， 从横须贺搭直升飞机， 准备去总理府。浓烟烈火， 弥漫天空， 贮藏在东京湾沿岸的几万吨原油、 柴油和化学药品， 流向四方， 熊熊燃烧。 特大海啸接踵而至， 高达 ８至 １０米， 把正在燃烧的易燃物卷向四面八方。 堆积在码头的大量货物起火， 被海啸卷到陆地上的货轮和燃烧的油轮翻滚着。 沿海修筑的首都一号高速公路的桥墩破坏殆尽。仅东京市内， 死亡、 失踪约达 １５０万人， 绝大多数死于煤气中毒、 火灾、 交通事故和因混乱拥挤造成的伤亡， 如果把海啸袭击严重的千叶、 神奈川、 静冈县东部到茨城等地的灾情也包括在内， 则死亡、 失踪共达 ２５０万人之众。这次受灾， 损失达十数兆日元以上， 约占该年国民生产总值百分之十， 国家预算将近一半的财富毁于一旦。田所博士等五人来到渡老人的寓所， 在最里间的屋子里， 看见老人把脚放在披炉上， 呆坐在紫绫靠背椅子上打盹。 一位穿着瘦身短襟和服的姑娘招呼他们到大被炉旁， 然后给他们端来兰花泡的茶。 那么， 日本将来会怎么样呢？ 田所先生 老人一边轻声咳嗽一边问。 我现在的看法， 还是和当初跟您谈过的一样， 今后 为了更确切一些， 不仅需要进行大规模调查， 同时也需要得到许多科学家的合作。 问题是，怎样做才能达到这个要求， 怎样去同政府谈这件事。 老人默然， 用枯枝一般的双手， 捧着素陶茶碗， 摇晃着开水， 室内一片静寂。 田所先生， 你看见插在花瓶里的那朵花了吗？ 是茶花啊 田所喃喃地说。 是啊， 今年秋天 花开的不是时候啊。 最近， 日本的大自然， 到处好像都开始乱了套。 无论是花草树木， 还是鸟兽虫鱼， 好像一切都有些反常 老人说罢， 把那个叫花枝的姑娘叫来： 把门拉开， 把玻璃门也拉开，拉大点 箱根秋夜的寒气， 一古脑儿袭进屋来。 虫声唧唧， 松涛阵阵。 从院子的前缘穿过树林， 芦湖遥遥在望。 皓月 当空， 凛冽的月 光映照湖面， 却被细浪给冲散了。 箱根喷火口顶端， 洒满了月 光。 田所先生 老人那令人吃惊的洪亮声音， 从陶醉在这凄凉景色的众人背后传了过来。 怎么样？ 仔细瞧瞧吧！ 尽情地领略一下日本的湖光山色吧。 正像你们所看到的那样， 日 本是辽阔的。 从东北到西南， 纵横 ２７ ００公里， 四周布满大小岛屿， 在这上面居住着创造了国民经济总产值占世界第三位的 １１０００万人。 这样的一个日本 这个巨大的岛屿， 现在， 你还认为它真的会下沉吗？ 当真相信在最近的将来， 会迅速下沉吗？ 田所博士深深地叹口气， 我 是相信的。 通过这次调查， 这种预感更强烈了 小野寺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满载着崇山峻岭、 森林湖泊和城市居民的巨大岛屿， 真的会在顷刻之间下沉吗？ 可以了 老人开了口， 我就是要听这么一句话 花枝， 行了，可以关上了。 昏暗的树林， 蓦地传来夜晚乌鸦刺耳的嘶叫。 那些无从分辨是什么的鸟儿， 从四面八方的树林， 齐声惶恐不安地嘈杂起来。 远近左右和湖对面， 狗开始狂吠起来， 中间甚至还夹杂着公鸡的喔啼。 要来啦 田所博士嗫嚅着。话音未落， 眼前的树林和山峦开始鸣叫起来。 瓦也响了， 柱子和门框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 最后整个房屋也轧轧作响。 不要紧， 这是一次余震。 田所在黑暗中沉着地说， 但是， 我所说的地壳变动， 和这类地震的性质不同。 当然， 也可能伴随大地震和喷发 人们注意到， 地震已经停了， 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对下一阶段要搞什么， 大致有个计划吧？ 有个腹稿。 中田冷静地答道。 好， 快些把它整理出来。 明天我打算给首相打个电话， 见一面 五 令人震惊的结论日本即将沉没的结论， 引起了首相和内阁成员的高度重视， 他们除了增加预算开支， 对田所博士的 Ｄ 计划 给以支持外， 最关心的是拟订避难方案和各种应变措施。 为了防止社会动乱， 一切都在极其秘密的状态下进行，但是不论如何保密， 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不胫而走， 并且引起世界各国的关注。在澳大利亚堪培拉郊区的一幢私人别墅里， 身材短小、 头发半白的日本特使野崎向澳大利亚总理递交了日本首相和外务大臣的亲笔信， 开门见山提出要求向澳大利亚移民。 第一批 １００万人， 如果可能， 希望将来接纳 ２００万到 ５００万人。 １００ 万人等于我国总人口的大约百分之八哩。 总理大口喷着雪茄烟说， 而且 还是在两年之内？ 也许还要提前一些。 如果可能， 希望在年内先迁过来一部分。 哪怕是１０万人也行 这是件令人吃惊的事。 总理皱着眉头说， 日本真的会像原始大陆那样下沉吗？ 贵国的科学家明确肯定了这件事吗？ 野崎老人第一次表现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就连我个人， 也还不能说是很明确的。 我们正在夜以继日地秘密进行调查研究， 对国民还没有做任何透露。 如果不小心泄露出去， 那时的混乱是可以想象的。 我只被告知， 那件事在两年内发生的概率， 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 我们已经注意到了， 野崎先生。 总理把手放在老人瘦削的肩上， 我们在这方面将尽力而为 在这同时， 设在防卫厅内的 Ｄ 计划 总部的立体显示器， 日夜不停地处理来自日本列岛的大量信息。 为了搜集信息， 海上自卫队派出 高月号 、 山云号 、 春风号 和 春名号 ， 并从北方海域调 富士号 破冰船和 海龙号 潜艇， 也就是说， 海上自卫队现有三分之一以上的舰艇， 已拨归 Ｄ 计划 使用。 幸长、 真下、 中田等人经过模拟试验， 终于从显示器所描绘出来的日本列岛的数学模型上得出了令人震惊的结论： 日本列岛不仅要彻底下沉， 下沉前还要发生断裂， 而且从现在开始， 开始下沉的日期也计算了出来， 即 ３ １２． ５４日， １０ 个月 稍多一点。 这就是说， 留给日本政府处理棘手问题的时间充其量不过 １０个月 了。小野寺心力交瘁地走了进来。 幸长副教授坐在终端器旁， 无精打采和他打招呼。小野寺是几天前接到母亲去世的电报， 匆匆忙忙赶回关西老家的。 在母亲追悼会那天， 大阪、 神户一带发生轻微地震。 山阳新干线的六甲隧道， 已经不通车了。 而且， 小野寺第一次听说， 整个日本西部在开始下沉， 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幸长问他： 令堂的丧事办得还顺利吧？ 小野寺还是一声不吭， 两手紧紧掩面： 只有 １０个月 ？ 你听说啦？ 幸长扭过头说， 政府好像要在两星期后发表通告哩。 幸长， 今后我干什么呢？ 小野寺仍旧双手掩面， 声音含混不清地问， 我是一名深海潜艇的技师， 今后在总部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吧？ 幸长叼起一支香烟， 手指颤抖， 是小野寺打着打火机帮他点着了烟。 政府就要发表非常状态宣言。 国会好像成立了超党派的撤退计划执行委员会。 首相任委员长， 所有在野党首脑、 书记长、 干事长也都参加了， 是个实质上的超党派联合政府哩。 那， 我们总部怎么办？ 不大清楚。 官房长官内定中田和我参加正式成立的计划总部的科学组。 本来， 我们打算邀你也一起进去。 小野寺微微一笑。 可我不是国家干部啊， 我是因为同大家志同道合才走到一起来的。 我是一个从私人企业中擅离职守的无家可归的人啊， 我不过是一名临时雇用的潜艇驾驶员而已。 幸长很难过： 那你打算做什么呢？ 事到如今， 我们的 我们的工作已经基本上大功告成， 政府也要公开出面了。 就拿我来说， 也感到好像已经充分报答了日本这个国家给我受教育的机会， 以及其他各种恩情似的。 你真不想再干下去啦？ 小野寺有些腼腆地说： 我打算结婚， 我对国家的贡献已经超额完成，想在那件事正式公布前， 同她逃到国外去。 这样做可以吗？ 祝你新婚幸福。 幸长掐灭香烟说， 你走了， 很寂寞哩 小野寺迈着大步， 消失在门外了。３月 １１日， 在日本政府原定发表日期的前三天， 美国地质测量学会发表公告指出， 亚洲东部大陆架， 特别是以日本列岛的圆弧为中心， 行将发生巨大地壳变动。 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 震撼了全世界。 于是日本临时国会于上午 １１时开会， 会议只开了 １０分钟。 主要是宣布： 除在东京大地震死去的议员外， 其余都出席了会议， 因此本届临时国会是合法的， 接着宣布暂时休会， 下午 １时复会， 首相将发表重要演说。下午， 国会大厅排满了电视台和电台的录相机和话筒。 企业部门已经无人办公。 日本全国都在紧张地等待着这一时刻。和往常不同， 几乎全体议员都提前在 １２点 ４ ５分进入国会大厅， 议长在一点整宣布开会。 首相带着沉重的心情立即登上讲坛。 闪光灯一齐闪烁。 各位议员， 我以日本政府最高负责人的名义， 向各位宣布， 现在， 我们的国家正面临史无前例的困难关头 当首相正在国会发表讲话时， 小野寺手提旅行袋， 走到 Ｄ 计划 总部的办公室。幸长问： 今天就动身啦？ 唔， ３点 ３ ０分从成田机场起飞， 绕道莫斯科， 暂时先去瑞士。 她把全部家当都汇到瑞士银行去了。 小野寺告诉幸长， 他和未婚妻玲子约好一点钟在成田高速公路的站台见面。 这时， 一朵巨大的灰色蘑菇云， 正在 ３月 的浅蓝天空， 滚滚跃向高处。 冲击波震得窗户玻璃咯哒咯哒直响。 原来富士山喷发了， 箱根的神山和大涌谷也开始喷起火来， 还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屋里的电话响了， 幸长去接电话， 是你的电话， 女人打来的 他对小野寺说。 喂， 喂， 你现在在哪儿？ 小野寺大声问。 我现在 离开了真鹤公路 车被堵塞 电话中传来玲子的声音。 真鹤公路？ 怎么到那儿去了？ ３点 ３ ０分要从成田机场出发呀！ 昨天 到伊豆去了 可是交通堵塞 这时玲子的声音后面响起了硬块碰撞的巨响， 接着是女人的悲鸣和孩子的啼哭， 以及树木断裂和玻璃打碎的声浪。 飘起了烫人的灰尘， 屋外白蒙蒙一片 烧热的石头也在飞 玲子大声叫喊： 小野寺先生， 你自己一个人先飞瑞士吧， 今天， 无论如何我也赶不上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一定赶去。 轰隆一声巨响， 好像是经久不息的山鸣， 充斥在听筒深处。 电话断了，玲子的声音永远消失了 小野寺不顾一切夺门而去。 这时是 ３月 １２日下午 １点 １１分。 两天以后，富士山发生直达顶端 ３ ００米的大爆炸， 把富士山斩成两戳， 整个山降低 ７ ００米。 同一时刻， 三浦半岛和伊豆半岛开始下沉。 ３月 ２４日， 日本东西两个地区， 以大地沟带为界， 开始快速断裂了 六 列岛即将沉没日本撤退计划执行委员会在国际救护队的支援下， 计划把 ７月 份救出的人数增加到 ７ ０００万人。 伤亡和失踪的总人数， 目前已超过 １２００万人。 救护队本身也牺牲了将近 ５０００人。 在不断震动、 崩溃和下沉的岛屿上， 还有 ３ ０００万以上的人， 胆战心惊地等待救援的到来。 开始， 经过日本政府一年来交涉的结果， 只有 １８个国家同意接纳日本难民， 接纳的总数不到 ２０００万人， 加上避难到联合国托管的东伊里安和其他岛屿， 总共还不到 ３ ０００万人。 但是日本又一次在最后关头的关键时刻， 向死亡挑战创造了奇迹， 动用了一切力量，到同年 ７月 为止， 总算在地震、 喷发和海啸之中， 从日本撤走了 ６５００万人，平均每月 撤 １６００万人。 由政府机构、 军方和民间共同组成的援救组织的 ３ ００万工作人员， 为了把剩下的 ３ ０００多万人全部救出， 正在废寝忘食地进行最后的努力。 不过， 在剩下的人当中， 有许多 ７ ０岁以上的老人是不忍离开故土而主动留下的。渡老人躺在树木繁茂的宽敞邸宅的一间屋子里， 这座用钢筋水泥建造的邸宅， 经过无数次地震仍然完整无恙， 只有走廊和室内到处蒙上灰尘。 好了， 你们走吧 花枝还在干什么？ 老人对身旁剃光头的彪形大汉说。 大概已经准备好了。 快点带她走吧。 那个叫花枝的姑娘突然走到老人身旁， 掩面跪了下来： 我 不走 不行！ 你， 还年轻， 不能同我这样的老骨头一块死掉。 不 不 瞎说什么， 要坚强地活下去。 花枝， 只有一句话要记住， 活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轰隆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 房屋旋转起来。 快点！ 老人催促道， 马路要被堵塞的 脚步声和呜咽声消失了。 接着， 关东山地翻滚起连续喷火的爆炸声震撼着大地， 到处都有房屋倒塌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 田所博士走到积满灰尘的走廊上坐了下来。 田所 你是个单身汉吧！ 老人咳嗽起来， 这样问他。 是的。 怪不得！ 我全明白啦。 原来你 是恋爱着日本列岛的哩 是这样的。 田所用力点头， 嗯， 与其说是被它迷上了， 还不如说是真正地恋着它。 因 为 发现自 己最心 爱的恋人 有 了 不治的癌症的征兆， 在悲恸之余 是的 田所博士突然掩面啜泣起来。 是这样的。 从我发现那件事开始， 就决心在这个岛子消失时， 和它同归于尽。 这时， 他发现渡老人已经永远合上了眼睛。原著 〔日〕 小松左京改编 金涛隐身人一车马旅馆的怪客二月 初的一天， 阴沉沉的天空飘下纷纷扬扬的大雪， 地面上的一切都被雪覆盖起来， 白茫茫一片。 英国南部苏塞克斯郡的避暑胜地伊滨， 冬季本来就显得萧条， 现在更是死气沉沉， 家家掩门闭户， 街道上冷冷清清。在这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天气里， 小镇的 车马旅馆 里却来了一位客人。 这个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个粉红色光亮的鼻子尖， 肩头和胸前堆满了雪。 进到屋里， 他把手提的黑色小皮箱往地上一扔， 使劲跺着脚， 一边抖掉身上的积雪， 一边对店主人霍尔太太说： 快， 给我一个有火炉的房间。 说着把两个金镑扔到桌子上。冬天还有人来伊滨光顾她的旅馆， 出手又这么大方， 霍尔太太真是喜出望外。 她把客人安顿好， 生上炉火， 又忙着去为客人做饭。霍尔太太把一盆热气腾腾的火腿蛋端进客人房间的时候， 只见客人还像一尊石像似的站在那里， 帽檐和肩头往下滴着水， 连手套也没有摘。 先生， 饭好了， 请用吧。 谢谢你。 客人客气地道了谢， 可还是站着没动。当霍尔太太为了送佐餐的芥末再次走进房间里的时候， 她发现客人已经把脱下来的外衣和帽子放在火炉前的一张椅子上， 一双湿淋淋的靴子搁在火炉的挡板上。 我把这些东西拿去给你烘干了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朝放衣服的地方走过去。 别碰帽子！ 客人说， 可是话音不太清楚。霍尔太太转过身， 发现客人抬起头正瞪着自己。 他用带着褐色手套的手拿着一块白色餐巾捂着脸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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