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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被称为一部描绘父子情感的经典之作,影片讲的是父亲爱德华年轻的时候喜欢给儿子威尔讲述自己的传奇经历,年幼的威尔起初非常喜欢这些故事。
然而随着威尔的长大,他慢慢发现这些被父亲反复讲述的故事并非生活本身的样子,他开始抵触父亲的津津乐道,与父亲的关系也渐渐疏远。直到威尔得知父亲将不久于世,他又重新走近父亲,想去探究那些传奇故事背后的真相,解开心底的迷惑。
影片通过“父亲的讲述”和“儿子的探索”两条线铺陈开来,在最后的段落,两条线慢慢融合为一体,透过真假不辨的奇幻故事,向观众传递父亲爱德华关于生命的新颖态度。
01向死而生的勇气
如果死亡可以被预见,那么人生会不会大不同?
《大鱼》中,父亲爱德华在很小的时候,就在女巫的玻璃假眼中看到了他将在什么年纪、以何种方式迎来死亡。因为结局已定,他变得异常坦然,不甘平凡地虚度一生,于是大胆走出镇子,探索外面的世界。
出镇子的路有两条,一条平坦笔直的大众线路,一条崎岖恐怖少有人涉足。爱德华毅然选择了崎岖的那一条。果然这条路阴森恐怖,迷雾重重,行至深处爱德华被树枝裹缠无法挣脱,正挣扎的时候,爱德华突然想到:“我不是这么死的,这才不是我的终点!”顷刻间,云开雾散,化险为夷。
这是一处非常巧妙的隐喻。在我们人生的许多阶段,也曾遇到困难重重裹足不前的境况,当时当刻,真正支撑我们走出困局的,就是一个“我命不该如此的”信念。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终究要死,这毋庸置疑,却又无不怀揣着恐惧战战兢兢、亦步亦趋,仿佛如此便可以躲避死神的临门一斧,然而胆怯的妥协在死亡面前,几乎毫无意义。
影片中爱德华向死而生、无所畏惧,面对绝境内心充满坦然与自信。和恐怖的大巨人交朋友,勇闯世外桃源丰都镇,在马戏团执着追爱,挽救颓废的旧日乐园……努力创造更多生命体验,如此豁达的生命观让人歆羡。
既然结局已经确定,那么“此刻”便是意义。
02被装饰的真相
《大鱼》中,儿子威尔是联合新闻社的记者,严谨求真的工作思维让他在面对父亲的这些带有魔幻色彩的“故事”时,显得异常疑惑与矛盾,他知道父亲的故事亦真亦假,却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父亲是否还有隐藏的未曾公布的真实一面?
父亲曾经在威尔的婚礼上为各位祝贺的高朋讲过一个生动的故事,威尔出生那天,他用结婚戒指钓到了一只很大的怪鱼,大怪鱼吃掉了他的戒指,一方面他想划破鱼的肚子取出戒指,一方面他又想把大鱼放生,这样他的儿子才有机会也钓到这只鱼,语言幽默惹得满堂喝彩。
然而有一次,家庭医生向威尔讲述了关于他出生时的真实的细节,威尔早产一个礼拜,当时父亲爱德华正在外地做生意,赶不回来,父亲一直都非常懊悔自己没有见证威尔的出生。显然这个真实的故事无聊又消沉,与大怪鱼的精彩大相径庭。家庭医生说:“我更喜欢那个鱼的故事。”
父亲爱德华就像那条鱼,威尔总是想抓住他,在他身上寻找真相,可是永远抓不住,因为他是如此特别。这让威尔第一次开始思考父亲这些故事的意义。
他苦苦探索真相,可是真相却是如此空洞无聊、充满遗憾的无力感,对现实没有任何意义。这或许就是父亲编造这么多美丽的谎言的真实意图,现实如此冷漠与枯燥,而父亲的故事却传递着信心与勇气。
夜访女巫住所的故事,教会威尔要勇敢;和巨人交朋友的故事,教会威尔要智慧;选择离开世外桃源的故事,教会威尔要抵得住诱惑,不甘心平庸;马戏团出苦力勇敢追爱的故事,教会威尔要坚信爱情……
父亲把向生活妥协的无力小心隐藏,却把生命的力量赋能在一个个精巧的故事里,传递给儿子。
03与父亲和解,与自己和解
通过拜访父亲年轻时的朋友,威尔的头脑中终于慢慢构建出了父亲真实的形象,虽然偶有装点与粉饰,但是不可否定的是,他勇敢、热情、智慧、忠诚。
对父亲的探寻,让威尔终于解开了栓在心里的锁。父亲在生命的最后,躺在病床上,要威尔帮忙把他带去女巫眼中真正的生命终点。
于是,威尔尝试着像父亲一样讲起故事来,故事中他带着父亲从医院逃亡,向着梦想中的河流奔驰,一路遇见生命中过往的伙伴朋友,他们脸上充满欢乐挥手致意……而等在河中心的,正是父亲挚爱一生的母亲。在朋友们幸福的目送下,父亲变成一条大鱼,欢快地游走了。
用父亲的方式,威尔为这个故事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那一刻,他终于读懂了父亲,也放过了自己。
影片展示的是西方文化语境下的父子和解之路,借奇幻之笔书写着现实的感悟。我们每一个人出生之时都不曾见证父亲的年轻,看到的多半是一个被生活磨砺到妥协的脸孔,那些过往即便听说也无法感同身受。可是哪位父亲又不曾是充满梦想的少年呢?他也曾和我们一样向往过精彩,一转眼却已为人父。
我们可以联想,当威尔迎来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会以怎样的方式向他的儿子介绍这个世界?会不会怀念那些来自老父亲的精美叙事?这不再是儿子与父亲的握手言和,更像一个父亲对另一个父亲的认同,“父亲阵营”的彼此认同,是与自己的和解。
从不理解到逐渐认同,威尔用了漫长的时间去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浪费了太多可以与父亲心灵相通的机会,这些错过都是无法弥补的,只能将这些遗憾投射到对下一辈无私的爱中。
而在东方的文化“父权”的语境中,父子之间的沉默更难打破,隔阂更加深入。很可能错过了父亲的前半生,也没赶上父亲的后半生。在父与子的隐形角力中,从父强子弱,到势均力敌,再到父弱子强。渴望长大的少年,当真正长大成人的时候,看到靠山一般的父亲逐渐势衰,心里却充满怅然。
唯一可以给人宽慰的是,父母留给我们最好的作品,就是我们自己,我们的身上有着父母所有的延续。当我读懂我的父母,我就读懂了我自己。当我读懂了我自己,就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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