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宝田寨有户牛姓人家,家里有一独生女,名叫牛小花,姑娘长得倒是眉目清秀,谁知一年过年,被炮仗崩瞎左眼,还在眼尾处留下一个大疤痕,模样说不出的古怪。因为破了相,牛小花眼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男家一听说她的长相,都是连不迭的摇头,所以眼看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也没嫁出去,这可急坏了家里人。
临着宝田寨二十多里有个池河镇,镇内有一姓莫的人家,开着一家豆腐店。这家有个儿子,名叫莫春,面貌长得倒是不错,但小时候调皮从树上跌下来,摔折了右手和右脚,虽然接好了断肢,但从此右手伸不直,右脚短了一寸,落下了残疾。眼看莫春年将三十,因为身体残疾,也没说到媳妇。
一天,当地有名的热心肠何金兰,来到莫家串门。莫春的妈和何金兰年轻的时候既是邻居,也是闺蜜,两人坐在堂屋里,说些最近的稀奇事,倒也其乐融融。但聊着聊着,又说到了莫春的婚事,当妈的心里难受,不禁哭出了声音,落下了眼泪。莫春的妈叹气说:“讲到莫春,我这心里就难受!都是因为手脚不方便,托谁去说媒,都没下文。恐怕这孩子今生注定做光棍了,这让我这当娘的心里难受呀!”何金兰一听,也跟着红眼睛,连声安慰道:“是呀!当大人的谁不盼自家孩子平平安安,成家立业开枝散叶呢!大姐你也不要灰心,莫春还年轻,不愁找不到好媳妇!”
莫春妈听了,也连连点头,可心里的苦只有自己最明白,两人又说了几句,何金兰见时辰不早,动身去了宝田寨。何金兰是从宝田寨嫁出去的姑娘,在这里,个个都是娘家人,左邻右里都过来问长问短,恰好牛小花的妈也在其中。何金兰一见就招呼道:“嫂子,你家人都好吗?小花嫁人了吗?”牛小花的妈一听,连连唉声叹气。何金兰这才想起那档子事,心里暗怪自己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拉着牛小花妈的手,“嫂子”喊得亲切,决定去她家看看,也算赔个不是。到了牛家,牛小花躲在屋里不肯出来,何金兰一边热情得喊“侄女”,一边观察,只见牛小花左眼窝深陷,眼角处还有一大疤,确实有些难看。何金兰心里叹息姑娘可怜,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莫春。于是对牛小花说:“我的乖侄女,姑姑帮你找个好人家,好吗?”
说着,何金兰把小花的妈拉到一边,悄悄说:“嫂子,池河镇有一间豆腐店,老板娘的儿子生得不差,也做得一手生意,吃穿不愁。如你有意思,我明天就帮你牵线。”小花妈有些担心道:“人家要不要相亲呀?”何金兰说:“这是自然呀。”小花妈一声叹息,“那肯定又要吹了!”何金兰想了想说:“到时你们听我安排,保证成事。”第二天,何金兰回到池河镇,又找到莫家,和莫春的妈唠家常,瞅着机会,说道:“我娘家有个侄女今年二十出头,聪明能干,什么活一眼就会,托我给她找个人家,我看莫春倒是不错。”未等莫春妈接口,何金兰又道:“我这个侄女,生得也不错,人也聪明,家务事一眼看了便会。”莫春妈一听高兴,说:“真的太好了。但莫春的事你也知道,我怕人家……”
何金兰说:“你放心,我侄女很怕羞,我安排他们不靠太近,在远处看。到时你如此这般……”莫春妈一听,非常欢喜,立刻说:“我们没意见,你尽快安排吧!。”过了几天,何金兰安排两家人见面,为了避免尴尬,彼此隔开几丈距离。莫春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左右脚分别踏着上下台阶,而右手夹着一根小秤,神情十分自然,更不看不出残疾的模样。再说牛小花扎着短发盖着右边面,另半边面露出门外,正好斜望着莫春。
两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会,都觉得顺眼,而两家的母亲也感觉般配合适,当下就找到了何金兰,定了这门亲事。过了几天,两家人就成一家人,欢欢喜喜成了亲家,大红花轿把新娘牛小花抬进莫家。到了第二天,按规矩新娘要给长辈敬茶,莫家妈妈这才看见媳妇的真面目,而牛家妈妈也看到女婿三居然曲手跛脚,气不打一出来。
两家人气势汹汹找到了何金兰,讨要说法:“何金兰,你为什么骗我们?”何金兰若无其事说:“两位嫂子,进来喝杯茶慢慢说,别发火。”客厅里早已安排好茶糖果之类,坐定后,何金兰便说:“我早已将你们的情况说清楚,做得一手好生意,我说的是一手,没说两手。女的聪明一眼就会,我没说过两只眼,你们没听吗?”两家顿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何金兰又笑着说:“如今生米已煮成饭,大家各有不易,互相体谅;再说两人的伤残皆是意外所致,也不会影响下一代的。”两家听了,觉得这话有道理,从此相敬相亲,成为好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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