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网友：本文是在我工作非常繁忙的情况下挤时间写作的，请各位予以理解和支持，也请个别网友尊重我的劳动，就文章内容进行讨论和交流，不要涉及地域问题，不要相互漫骂和人身攻击，谢谢大家。） 1 摇下车窗，天津已经慢慢的远离身后，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终于结束了天津之行，这一段时间，我又回到了这座离开了三年的城市，没有想到会在我身上又发生了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这些是我始料未及的。 其实算算我在天津呆了七年多，也差点留在天津终老了，但三年前我还是选择了离开，原因很多，本不想回到这座曾经给我一段伤心往事的城市，无奈工作需要，公司派我和几位同事又回到了天津的驻津办事处暂时处理几项业务，虽然我几经推脱但总经理还是希望我这个对天津略微熟悉的人过去看看，我只好从命，回到这座曾经让我伤心的城市。 刚进天津，不得不承认天津这几年在戴相龙的领导下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成片的平房危房没有了，换成了看起来还算可以的小区（后来了解到很多动迁地区的市民根本无力购买），路、桥以及一些基础市政设施也都日趋完善了，（呵呵，不过尽管引入了黄河水，天津的水还是很难喝，我临行的时候还特地开玩笑地向我的总经理要了笔饮料经费），城市是变化了很大，可是如果市民的基本素质和思想不变化，这座城市又能有多大的发展前景呢？ 当时吹牛，我说自己能找到办事处，可还是迷路了，无奈我停下车，问问周围的当地人怎么去我公司的办事处，有位同事去路边的摊床买烟，我问了几个天津人，呵呵，有位明显是在故意给我指相反的方向，这个俺当年早就习惯了，另几位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倒跟我谈起什么天气和天津历史了，好在后来我问了个外地来这打工的人，告诉了我大致的方向和位置，原来地方也不远，回到车上我发现在街那边买烟的同事气鼓鼓的，我问咋啦？他说，他到烟摊上买包中华，摊主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嘛，中华？没有没有”，同事转身走人的时候听到摊贩子小声来了句“介年头，民工也抽中华，也不看看自己值多钱！” 我听完了，哈哈笑了，我说你小子活该，谁让你碰到个不识货的认不出你穿的都是什么呢，俺当年在天津也没少受这气，哥们你现在开始就算进天津卫啦，慢慢感受去吧。 当年我在天津一所全国著名大学读了本读了硕，呆了七个年头，也曾经有过一段已经不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对天津我该怎么说呢？对天津人我该怎么说呢？百般的滋味。前些时候无意中读了篇《天津男人:流贵两分离》觉得真是贴切，天津人凝合了太多的码头文化，痞子气未免太浓了，而沾染北京那种皇城根般的贵族气质又太少了，用文章的意思解释就是流氓太多，贵族太少。上学的时候，很多天津同学对我说天津人和北京人比起来多么多么的朴实，我笑笑，大部分天津人的活动范围也就是京津一带了，他们怎么能了解什么叫真正的朴实呢？几年后，俺的几个在天津工作的大学同学总结了天津人的癖性,一个天津人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满心算计你就不错了，更别谈和他有什么利益瓜葛，他们这几年的深触感受哇。 到天津的当晚，俺们办事处的同事带俺们那几个没有来过天津吵着要听相声吃包子的人去感受下天津风情，地方是天津女人街那的1928天津风味食街吧，其实俺觉得天津的文化也就100多年，精髓的也就是1920年之前的那段时光，现在许多天津人还留着那种半长不长的头发跟当年清末明初刚被剪了辫子似的，天津人最津津乐道的那段历史，很多老天津卫（包括40多岁的）都喜欢回顾那段时间，不过那段时间也正是中国相当苦难的日子了。1928的档次不高津菜做的也不匝地，有点特色的也就是前面一戏台，六点半左右开始有卖画呀相声啊魔术啊大鼓什么的，一个天津话特别浓的主持在前面秀来秀去，其实也没啥玩意，不过吃饭吃到半道上，这个天津人的话引来了我们这桌外地人的骂声，这地方可以点曲，10块一花篮，两个起送，我们坐了那么长时间，旁边的几桌各送了五六个花篮，主持人一嘴带过，后来一个日本人送了两个花篮，主持人在台上那个说啊，什么祝日本大老板健康长寿啊，玩的愉快啊，说了一大堆，到了最后说了句祝日本大老板在中国钞票大大的有！“大大的有”这句话能什么时候听到？！！如果天津人管这个叫幽默，那俺们这帮人真是无话可说，回到天津第一晚，这个天津人民就让俺心里十分得不痛快，因为俺和日本人除了国仇还有段家恨，因为日本人，有钱的日本人轻描淡写的夺走了俺谈婚论嫁的天津女友，这里的事情待俺后面慢慢表来。 第二天周末，俺带着几个同事去了趟劝业场后面的狗不理，让他们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天津大爷似的服务，吃完出来同事们骂了，这TM我们去花钱的都是孙子，他们一个个都大爷啊，我笑着说了，你要去商场买点啥打个车啥的，你就更孙子啦 ，别拿南方的服务态度跟这比，没法比哈哈哈。晚上天津办事处的人给我了我们这些天在天津的行程，我看到有天的晚宴是在水晶宫的，叫来企划的同事请他把把这个饭店轻轻划去了，因为这里也有段俺当年上学时候得插曲，当年我在大学，我们的天津班长因为大家让她如愿以偿的入党请我们吃饭，到他们家一看，只准备了5个人的分量却要让十几个人吃，还一副大度的样子说什么大家随便吃别客气，俺当时实在是心里不痛快，在我们东北，只要请客吃饭，只有让客人捧着肚皮走的，绝对不会像这样待客，俺小声和朋友唠叨了几句，也没吃就走了，过了些日子我生日当时又得了奖学金所以请了好多同学吃饭，请班长通知我们班女生的时候，俺转身走的时候分明听到班长和身边的几个天津女生刻意的说“小地方人还穷显摆请客吃饭，我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水晶宫门朝哪儿开。”多年以后，天津女班长的工资还不足以让她随意去她眼中圣地消费的档次，可我，多年前不知道这饭店门儿往哪儿开，以后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回到天津，我抽空看了几个还留在天津的同学，喝了几次酒吹了几次牛，都在回忆当年一帮穷小子凑一起喝啤酒吃肉串吹牛×的日子。那天喝多了，睡我上铺的老田忽然对着我来了一句：你小子知道刘倩现在咋样不？ 当时虽然喝得迷迷糊糊，可听到这名字，我的心忽然的一阵酸疼。刘倩，我大学时候的天津女友，我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伤我的女人，让我离开天津的女人，让我躲在角落里哭泣过好几次的女人，让我咬着牙终于混出点模样的女人，这女人永远是我心里头的疤可我只能对我的那帮大学哥们儿说，她咋样，管老子P事，老子是老子，她是她。 老田很平静的告诉我，前些时候他在街上碰到了刘倩，脸色很差，那个日本人也不在她身边，估计是被甩了，哦对了，她向我打听了你一下，我一个不小心把你手机号告诉她了。 我马上铁青了脸对着老田大吼：你妈了个×，能干点人事不？！老田嬉皮笑脸:呵呵不小心不小心。 那天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是同事小王接我回来的，那天我喝的分外的多，第二天醒来，手机正好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我以为是天津办事处人员的，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了那个曾经让我快乐让我痛苦的声音，是刘倩：喂.....陈庭?是你嘛？我是刘倩。 2 忘了在哪儿看过这么句话：总有一个女孩让一个男孩成为男人，但这个男孩得不到她简直是一定的，刘倩并不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但她是我第一个女人。也许是阴差阳错，那年冬天我在家乡和我一起多年的女友离开了我，喜欢上了她的浙江同学，山盟海誓也超不出千里的距离，少年时候的纯真还是抵不住环境的变化，我当时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那段时间总是和朋友一起出去喝酒，可我酒量太好，总是一桌子人都倒下了，我还拿着酒瓶子麻醉自己，偶尔流下几滴眼泪，刘倩就是那段时间老乡带来一起吃饭的同学，那次天下着雪，我喝的很多，还是摇摇晃晃起身去结帐，当时一桌子人还能直着的就是她和我了，她来了话倒是不多，也陪着我们喝了几杯，俺班的天津女生从不和我们这些外地同学一起喝酒，她不一样，这是我唯一注意到她的一点，会完了钞，俺走出饭店透透空气，每次天下雪，我都会想起还是少年时候在东北和我的那个她在雪地里嬉戏打闹的情景，每次想起心里都一个劲的疼，刚走出门口不长时间，刘倩追上来，拿着我的外套，用带点天津味的普通话说了句穿上衣服别着凉了，屋里还有一帮人等着你打点呢，我稀里糊涂的穿上衣服告诉她我去打个电话找人来抬人，刚走几步，刘倩在后面喊等等，说了句你瞅你现在像嘛样子，她走过来给我整理了几下凌乱的衣领，玩笑了句别影响市容，那个时候，我心里暖了一下，就这样我认识了这个改变了我人生轨迹的女孩（当时她还是个女孩。 早上我接到刘倩的电话，心里不能不说像投进了块大石头，可三年了，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不成熟的学生，沉默了几秒，心里翻腾了几下，我还是用面对客户时候的标准口气和她通了电话。 对，我是，呵呵，你好，没想到是你。 哈哈，我猜你也没想到，怎么样这几年，过得好吗？ 呵呵，还算过得去，就是忙了点。 有那么忙嘛，来天津好几天也不说跟我打个招呼，要不是丁萍提了一嘴，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你们聚会也不说叫上我。 呵呵，叫上你我怕引起国际争端呢。（我不无挖苦的说了一句，电话那段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记恨我，可你知道我当时多痛苦嘛。 呵呵，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看的淡了，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你当时为你自己的幸福着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嘛幸福不幸福的，也就那样，当时我真的后悔过离开你，可你也不容我一下，就那么离开天津了，一点耐性都没有。 呵呵，呵呵，对对，是我不好，我没耐性，怎么样，他对你还好吧？（我心里冷笑了几下，但还是努力装出大学哄他的语气） 也就那样吧，能好到哪儿去，对了咱能出来见个面嘛，电话里客客气气的你不觉的生分嘛。 嘿嘿，我回来，忙着接手公司在这里的业务，比较忙，再说.. 忙嘛，有功夫和你那帮哥们儿喝酒，也不来看看我？（刘倩打断了我的话，好像有点幽怨） 这个.... 也巧，正好小王喊我出去准备到这儿的第一次会议，我赶快借个台阶，对刘倩说我这边有急事，改天再联系。 那可说好拉啊，我过几天联系你，你可别找理由。（刘倩留下这句，我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心里不是滋味，即使她伤害了我那么深，即使过了三年，即使我身边也有了比她优秀的多的女子，刘倩在我心里毕竟还是那么沉甸甸的，其实我能猜得到她最近怎么样，她打电话给我什么意思，叹了口气我走出了房间，开会。 刘倩本科毕业，我硕士毕业，她在社会上工作，我读书，和很多异地情侣一样，我用硕士的三年时光去换取短暂的自欺欺人的爱情岁月。大学毕业的时候，班里几个没有上研又去外地工作的同学和他们的天津女友一起把他们的爱情丢进了卫津河，绝大部分的她们不会离开天津，顶多去个北京，次点石家庄。我知道天津绝对不是属于我的城市，可我欺骗着自己，用这三年的青春去赌刘倩的爱情，但我输了。 大四毕业的那年暑假，刘倩把自己给了我，我有的时候会说是我把我自己给了她，因为刘倩那时候已经不是处女，在我之前她有个男朋友，她的高中同学，我刚认识刘倩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一副拼命装出有多NB似的的流氓像，他没考上大学，在一所小高职学校上学，刘倩大二的时候把他甩了，我和刘倩后来快在一起的时候，那位小老大还来找我闹腾了一回，当时他找了几个小流氓来警告我离她远点，那厮骂起人来跟个娘们儿似的，俺也没怎么废话，和几个老乡一起狠狠收拾了他们一顿，那丫的看武的不行就玩赖的，旧社会老天津流氓收人保护费的时候也不打架，就拿把刀自残玩，吓唬商家，这招聪明又赖皮，自己出手怎么说也比别人动手稳当些，至少不会被人打死，那位兄台跟他们差不多，拿了把小水果刀叫俺们有种往他胸口上来，真tm的够痞子的。这丫断断续续来麻烦我好几次也够执着的，后来俺没办法，从北京调来了俺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混组织的朋友真的收拾了他一把，这才算罢。 俺和刘倩的危机，是在我准备论文的时候开始的，也许这危机早就开始了，只是我自己骗自己而已，当时刘倩在她原来的公司干的不爽要辞职，刚好我一个高中同学的日资计划招人，我把刘倩送了进去，亲手埋葬了我的爱情。 那天我论文完成了大半，给刘倩打电话约她出来，刘倩回复的时候，背景声是喧闹的歌舞和大声的日本话，刘倩又在对那边笑又不耐烦的跟我说，晚上公司娱乐，不来陪我了，我心里紧了一下，有些不安的感觉。 3 放下刘倩的电话，我和小王一起去参加办事处的会议，会议的主持是天津办事处的头头周胖子，四十刚出头，一个地道的天津人，对我的到来他似乎感觉出点什么，殷勤而又不给面子。公司在天津设置办事处已经两年多了，从当初的四个人（两个外地两个天津）发展到现在的四十多人，周胖子功不可没，不过只限于前期而已，现在公司对天津这头有点头疼，业绩一年半了一直没变过，人数反而增加了一倍有余，开销高了几倍，效率却跟不上去，半年前总经理路过天津想变动一下这里的人事架构但时间未允，现在趁天津这里有几笔本部的业务正好让我顺道看看作些人事上的变动。办事处差不多三分之二是本地人，其他人是从各分公司的调过来处理业务的，到天津的前几天我听了几次周胖子做的报告，报告做的不错，但和实际差的有点远，我在办事处呆了几天，发现除了各地派来联系业务的业务员外，这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冗员，真正办事的没几个，后勤白小姐整个就一摆设，整天操着天津话吆五喝六的支使外地业务员帮她做事。我在学校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女人说天津话，每每迎面走来个美女，跟你一张嘴，得，啥好印象都没了。天津的女人在全国看来是很有特色的，旧社会天津作为一个商业港，培养了天津女人的码头习气，那时候这儿的女人发起彪来男人都要退避三分，东北的女人也很猛，但两者绝对存在着差别，朋友们要是有机会对比一下两地女人骂架就能感觉出来，我文笔不行写不出那种不同的感觉，俺们宿舍的几个南方人评价东北女人和天津女人，说一个豪爽的真诚，一个是虚伪的开放，看过各地女人被挂破裙子的反应么？那文章写的蛮贴切的。 其实我实在没有料到我会找个天津女友，在我的大学时期我班里的女生是琴棋书画啥的是嘛也不会，反倒个个眼高于顶，好像一个个都公主多了不起的样子，班级吃饭要么不参加要么来了露个面就走，公益劳动更是从来不来，冷落疏远班里的外地女同学，俺对她们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更别提发展段感情了。 刘倩有些不一样，因为她不像她身边好多天津女生那样浅薄市侩，认识的时间长了，我发现我们俩能在电影音乐文学上面找到很多话题，和大多数大学情侣一样，我们经过了大同小异的过程后一起牵起了手，当然她暗示过我她和那个小流氓关系绝对不止一垒，不过具体怎样她还是保留了下来，她不过问俺的初情，俺也不再追究她的情史，俺那时候也幼稚，贞洁问题我们俩是稀里糊涂就放过去了，大四毕业俺发现刘倩不是处女的时候俺原谅了她，因为我想她是真的爱我，只要她的心是我的，其他的都好说。 我发现我错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向我提出分手的时候，我还把自己蒙在鼓里，破碎的感情让还在学校的我狼狈不堪，那个时候我几乎是逃离这座城市的，我不想让留在天津的同学看我的笑话，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那帮朋友的安慰，一个人背着行囊远离了天津。 开完会，我先肯定了周胖子这段时间的成绩和其他员工的业绩，顺带也指出了点不足，鼓励与批评掌握在3：1，这样又给糖吃又给上眼药的效果不错，但对周胖子这样的老油子没用。开完会，我走出去拨了个号码。 有句话又是这么说的，一个人一辈子总会经历一个你爱的人，一个爱你的人，而最后你会碰到你爱也爱你的人，韦宁会是那个爱我的人么？但我还不敢说我爱她。 01年我来到上海，经历了几次面试后，我找到了我第一份工作，在那家公司里，我认识了韦宁，认识她没有任何浪漫可言，因为我们在同一个部门，刚来部门，经理介绍我的时候她甚至头都没抬，我那时候对女人的恐怖劲还没过去，也没怎么注意到她。她是南宁人，刚毕业不久，普通话说的也不好，比较娇弱，比我小了四岁，话不多可她反倒是第一个知道我为啥到上海的。 宁儿，是我，呵呵，怎么样你那边没啥事儿吧，昨天喝多了，没打电话给你，你可别生我气啊 说你多少次了，出门少喝点儿。（电话那边明显生气了） 嘿嘿，知道，放心吧，我没事，你别让我担心就行了，你身体不好，我不在你旁边的时候你多注意调养，多买点补身体的，别舍不得，咱不缺钱。 和那边又说了几句，我挂了电话，虽然犹豫了几次，可我还是没告诉韦宁今天早上刘倩给我打电话了，心里难免有点罪恶感。 韦宁真的很爱我，但我不敢确定自己是爱她还是因为亏欠她才产生的爱意，她有着南方小女人那种特殊的体贴和温柔，让我在01年的冬天不那么寒冷。 01年岁末，部门吃饭庆祝回来，我喝得有些醉了，韦宁和我住的不远，她送我回来，我这辈子也忘不了我趴在她怀里放声大哭时她轻轻摸着我头发的手和身上的淡淡体香，那年我刚踏入社会，一个人在上海举目无亲，没有朋友。 韦宁也和我一样，刚走出学校，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可她在安慰着我，在那个万家团圆的夜晚。 4 上面提到了韦宁，我就先小提几句我现在身边的这个女人吧，刚工作那会儿韦宁就坐在我对面，她比我小，从一开始我就把她当我的妹妹看，慢慢的熟悉了就一起去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她一个人在外要是有什么力气活我就一挽袖子去帮她，她也会到我住的地方给我打扫一下房间什么的，她是个很有内涵的女孩，喜欢写些唐诗宋词什么的，因为性格内向从不给人看，其实她写的真的不错，我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就偷看过。工作三个月后，试用期满，我也逐渐熟悉公司的业务流程，公司当然不能花着钱养着我，我开始频繁的出差，每次我一身疲惫的回来，租的房子总是干干净净的，韦宁总能让无根的我感觉到阵阵的暖意，日子久了，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平常的经历，让我和她的关系超脱了同事甚至是朋友，社会阅历逐渐丰富的我能感觉到也能确认韦宁是爱着我的，可是我呢？ 上海就是这样个地方，爱情来得容易也奢侈，但我一直怕我的感情已经不能再买爱情奢侈的单。我意识到，这几年一直深刻影响着伤害着我的，也许不是已经在别人怀抱的刘倩，已经不是那些不爱我的女人们，而是我对爱情的一种绝望和不自信，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去再爱一个人，该怎样去爱一个人。在我不能确定我内心之前，我决不能伤害韦宁，决不。 但也许她等待我的时光，就是我对她最大的伤害。 韦宁打一开始认识我就知道刘倩，我当初来上海只有个简单的背包，里面只有几件衣服、一张建行龙卡、我的硕士学位证书等一些证件，还有一张被我撕成了两半又被我粘起来的刘倩的照片。韦宁第一次看见说刘倩长得不错挺性感的，我当时咬着嘴唇把照片塞进了书里…… 来到天津一周多了，我除了和带来的几个同事办理主要的业务以外，就是默默的观察这里的人事架构，找出没有必要的职位和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的人和没有必要的开销。周胖子肯定是知道我来这里一定会对办事处做人事上的变动，只是不知道变动的程度多大罢了，每次吃饭都有意无意的套我的话儿，俺告诉他，人事上肯定是要变动滴，但主要还是由总经理决定滴，俺只能是奉命行事滴。办事处有几个人是他自己招聘来的，和他有着这样那样不同的关系，周胖子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他们罢了，辞退一个他脸上也挂不住哇。 这天上午，俺经过必要的思考和与下属的讨论，对办事处各方面的状况进行了大致分析，决定确认对天津办事处的人事架构作出行变动，并且提交了初步的改组计划给本部总经理，等待总经理那边的答复。俺们到来之前，周胖子就给办事处里的天津员工打过了预防针，我们被敌意和忐忑的气氛所笼罩。我食指在鼠标上轻轻得点击send后，就意味着一批人可能又要重新择业，可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社会，这是我三年前不会理解的事情，是我三年后已习惯了的工作，我的职位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没有把上午做的事情告诉给周胖子，一是这事彼此早就明白心照不宣，二是我昨天与周胖子有一些摩擦。我已经说过，天津办事处里还有一部分外地业务员，他们负责各分公司在天津业务的承接等工作，通常他们下班稍晚一些以总结当天的工作情况反馈回各自的外地部门，公司是会为他们准备盒饭或者面包什么的，各地分公司都是如此。前一天下班后，我给几个下属布置接下来的工作任务，大约一个小时完事后，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湖北分公司的业务员小吴正在和其他几个各地业务员骂着什么，我过去问了下，原来这么回事：办事处雇佣一个四十多岁的下岗女工清扫办公室，公司也为她准备了盒饭，问题是这位大嫂打扫完办公室以后经常顺便拿走五六份盒饭，每天总有业务员吃不上饭，小吴对我说，李姐要么拿走几个饭盒要么就挨个饭盒的把肉什么的夹出一部分来，“这让我们怎么吃！！他们几辈子没吃过饭呢！”我问她怎么不跟周胖子反映反映，他们说换过好几次了，来一个就这样一个，周胖子后来也不管了。其实这事并不大，不过作为管理者就意味着你的眼光不仅要长远宽阔，而且要细致到家，事无巨细你都得看在眼里，只有知道和假装不知道的，可不能有真不知道的，俺在表示这事虽小但也要严肃处理的态度的同时也顺便带了这些外地业务员一起出去吃了顿饭，饭桌上俺打了个电话给周胖子告诉他明天辞退李姐，周胖子显然很不高兴，说了几句语意双关的话，俺没给他面子，争论了几句，周胖子犯不着为李姐碰我这个钉子也就同意了。其实对李姐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司空见惯了，相当部分的天津人喜欢占小便宜，俺上学那会，在南开白堤路的那个家乐福经常碰到各个年龄阶层的天津人趁服务员不注意偷吃，被抓到了有的还大大咧咧的说我天津人不外地人（类似这样的事情碰到过好多，让我奇怪的是，明明是办了恶心事情他们却总是忙不迭的阐明自己是天津人），这个城市的历史造就这里的民风，没的治，只要在天津呆上一段时间就能感觉出来。 处理完上午的事情，我和同事们出去吃饭，在天津的几笔业务在有步骤的进行，人事调整现在等着老总发话，基本上一切都还顺利，尽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上海。韦宁体质很弱，总是生些小病，我琢磨着周末飞回去看看她。 饭吃到一半，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刘倩的。我犹豫了好几秒钟，还是接通了。 刚分手那段时间，我真的是恨过刘倩的，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梦到我把那个日本人踩在脚下哈哈大笑，旁边是哭着求我跟她复合的刘倩，当然，那些只是梦，时间一长，这样的梦渐渐少了没了，刘倩在我心中可能只是个慢慢抚平的伤口。 就当她是个老朋友啊，也为她心疼，也为她牵挂，－－我犹豫了好几秒钟，还是接通了，那种感觉并不像张艾嘉唱得那样，我也没有去报复她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过我想和我有相似经历的人肯定会理解。 大忙人，晚上有空嘛，出来见个面成嘛？ 我沉默了一会，答应了她，我只想看看她会对我说些什么作些什么，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学生了，对付她绰绰有余。 晚上，我在友谊路上的一家酒吧等着她，听着音乐，慢慢的喝着一瓶可罗娜，偶尔思绪会回到我的大学年华。 有人说女人一过25就该隐瞒自己的年龄了，有人说女人25以后就开始贬值了，我第一眼再看到刘倩，明显的感觉就是她沧桑了很多，眼角似乎已经有了皱纹。 我冲她笑笑，示意她坐下，但却并不打算说第一句话，等待着她的开场白。 5 刘倩来之前，我一直在揣度她找我的目的，很多个想法在我脑中翻转着，她可能有求于我，或者她想化解往日的情债，当然最不可能的就是她想与我重归于好，我为自己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幻想苦笑了一下，我真的是爱过她的。 刘倩穿着一身职业装，不再是当年的黑色披肩长发，而是染成黄色的卷发，我还记得还是上本科的那会儿，刘倩总是对我说她以后要穿着职业女装干干净净坐在办公室里，这个小小的愿望倒是很容易达成的，引起我注意的是她胸前别着的胸针。 上本科的时候，我只打过两次工，不是缺钱花，而是我想用自己的汗水为刘倩买点什么，一次是我追刘倩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多月的家教，换了一瓶兰蔻给她，第二次就是刘倩第一次跟我说她喜欢穿职业女装的时候，我做了很长时间的促销加自己的生活费托俺在欧洲的朋友买来一根法国的胸针，刘倩当时高兴了好几天，还特意穿着职业装在我们同学面前秀了几次，她今天戴的就是我送她的胸针。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来的路上堵了会车。（三年不见，刘倩的开场白很简单，带了点日本腔，客气而疏远。） 呵呵，没什么，请坐。（我站起身来给她拉出了椅子 你看起来没怎么变呢，还是一张娃娃脸，你看我都老了。 嘿嘿，几年不见，一来就和我开玩笑，怎么样，来点什么？ 我示意服务生听刘倩点东西，趁着机会端详着这个曾在我生命中画出过色彩的女人，刘倩时不时地问我一下点这个可以么点那个我能吃么，我微笑地答应。我碰到的天津女人都有个特点，她们很能坐下来隐藏自己情绪地谈事情，就像现在我和刘倩这样，三年多前她和我谈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甚至还和我开着玩笑。 前些天碰到老田了，我管他要了你的号码，很久没和你联系了，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 呵呵，这我知道，这两年儿就是混日子呗，能温饱就行。 切，拿我找乐是不是？老田他们说你现在混的不错，比他们成功多了。 很多人都喜欢称赞羡慕成功者、英雄，可是谁知道这些成功者、英雄的背后他们付出了多少的代价呢？我混的是还可以，虽然谈不上什么成功，可我这几年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呢？不仅仅是汗水和泪水呀。我有的时候会想，如果没有刘倩的分手，我现在是不是也和老田他们一样，买了房娶了妻生了子围着柴米油盐打转呢？其实除了生活，我和老田他们没有太多的区别，都是一帮丢失了自己梦想的人，只是我们还记得床边那把破吉他，丢在门口发硬的臭袜子罢了。（我轻轻的想） 呵呵，没有没有，在上海我这样的多了去了，你扔一个砖头保管砸到好几个我这样的。（上研的时候，我常常和她开玩笑，说你把我饭盆扔下去能砸到好几个硕博） 接下来刘倩问我这几年都是怎么混的，我轻描淡写的跟她诉说着，就像和HR们说解释着自己的简历，在HR面前，我们的学历只是张薄薄的纸，只有自己知道为了这张纸我们付出了多少。我这三年也一样，在第一家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被和我有业务上来往的另一家大公司看中，跳了过去一直到现在，写简历都用不了一张纸，可这中间的辛酸说他几天也说不完。 我故意装作看不见刘倩胸前闪烁的胸针，它让我心里隐隐的发痛。我经常给韦宁买名牌香水买贵重的饰品，同样都是我用薪水买来的，但却太不一样了。她戴这胸针是什么意思？不管，反正我当看不见。 你看，这胸针还是那时候你送我的呢，我一直都舍不得戴呢，你没注意到啊？眼睛不好使啊你。（呵呵，逃不过女人的眼睛，她还是发现了我注意到胸针了） 呵呵，是嘛，我没怎么注意，再说啦，我怎么好随便往你胸口上看呢。（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俺不得不油腔滑调的掩饰一下） 德行！就是你给我的那个，你当年送我的东西，我可是都好好保存着呢。 可是我的心你却没有好好保存，把它摔的粉碎，我在心里苦笑。 你不怕让国际友人知道吃我的醋哇。（我恶意的讽刺了一下） 咱今天不提过去不愉快的事儿行嘛，再说我可生气了。说点儿正经的，哎，你这几年没混个女朋友啊，都不老小的人了。 一个曾经你爱过有过肌肤之亲又伤害了你的女人问你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说不清楚，不过我脑子里马上浮现出韦宁的样子。 6 和刘倩不同，韦宁不是个张扬的女人，从一年多前，我开始频繁地带着韦宁出席我公司或大或小的活动，韦宁总是默默地在我身边，平静而不多话。其实我骨子里是喜欢活泼的女孩的，从我的初恋到刘倩，她们都属于外向型的女生，张扬、大胆，韦宁却给我种不同的感觉，虽然有的时候让我感觉有些闷，但只要和她在一起，我总有种温馨舒服的感觉。 不过，刘倩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当然要说没有，这样说才能让好戏上场，看看刘倩找我到底干嘛，如果说有，她一定会刨根问底的问韦宁的情况，反正我的感情生活已经和她无关，有和没有也跟她没有关系。 你其实不该问这个问题的。（我顿了顿，刘倩的脸有些红）不过说说也无妨，因为没啥好说的，我这几年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跑几乎没安顿下来，也就没有机会去认识了解谁，再说，我们俩那次弄的我不好受，我不想再被……，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刘倩的脸微微的红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做了个理解的表情。 老田他们说刘倩现在还没结婚，这让我有些费解，三年前，我和刘倩差不多要谈婚论嫁了，可现在她还只身未嫁，老田他们说刘倩还在和那个北川在一起，和三年前情况基本差不多。天津女人比较求稳当，在生活上并不喜欢走单身贵族的路线，基本上能早结婚就早结婚，以前我上大学的时候，总惊讶于年纪轻轻的母亲身边已经有比较大的孩子，她们宁愿嫁个月薪八九百的天津男人也不喜欢到外地去，我班里小福建的天津女友当初说什么也不和他去杭州发展，听说现在她和她的男人在艰苦地供着一套20多万的房子，小福建已经是个月进1.5万的私营业主。刘倩当然和那个女人不一样，可当年抛弃我跟了那个北川，到现在却不见瓜熟蒂落，连我都有点失望，我没来天津之前一直以为她早就嫁到东洋当家庭主妇去了。 你怎么样，那个什么北川的，对你好么，怎么老田他们说你还没结婚？ 我这话肯定是碰到她痛处了，刘倩开始滔滔不绝的跟我解释为什么没有结婚，什么北川工作太忙啊，什么北川的父母对她没有好感啊，什么和北川认识时间太短不好轻易决定人生大事啊，什么北川想带她回日本但她觉得水土不服啊，说的我头大了半圈。天津女人不喜欢露短，直觉和社会经验告诉我刘倩对这事肯定很苦恼，她和北川的事情肯定是她一个很难打开的心结。 几年前，刘倩在我面前哪怕皱皱眉头，我都要想办法让她开心，现在，呵呵，这个女人的快乐悲伤已经离我很远了，看上去很淡了。 北川的事情打开了我和刘倩的话匣子，我和她聊了一会大学的事情，交流了一下同学的现况，不过谁都刻意不去说我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就好像当年的辛酸苦辣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我喝着酒，笑着，心里有些怀疑，我当年是否和这个女人爱过。 和大部分异地情侣一样，我和刘倩的感情在一开始就存在着将来的去向问题，大四上半，我一直在试探刘倩是否愿意和我这个毛头小子一起去其他城市发展，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在学校，这样的情况通常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分手，要么考研再维持两三年，我选择了后者。刘倩则和班里其他天津女生一样选择了工作。大四毕业，我没有回家，在外面租了房子和一个同学住在一起，八月我生日，那天同学很知趣的不在，刘倩下班回来给我过生日，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天特疯，没来由的喝了很多酒，我喝得也多，那天刘倩没了往日的矜持让我轻易攻破了三垒。早上醒来，自己有些不敢相信，我还记得我当时抱着刘倩，感觉很幸福。 我曾经一直以为那天是刘倩对我留在天津的奖赏，如果我这次不回天津，我会一辈子这么以为下去。 7 那晚和刘倩谈了很多话，就好像回到当初我们刚刚熟识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们还年轻的很，我经常坐在学校的湖边跟刘倩畅谈感兴趣的话题，或者花几块钱一起到求实会堂看场老电影。谁也看不透岁月变迁，几年前我决不会料到今天我和刘倩也是在谈天，虽然彼此只隔着张桌，但心早已离开太远。我一直在冷静的观察刘倩，试图找出刘倩来见我的原因，刘倩一直没有说，仿佛她真的是好久不见我来看看我一样，我们彼此之间很少谈以前的感情纠葛，只是像老朋友一样见面聊聊。可有一点我是很轻松就看的出来的，－－她和北川之间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刘倩比我小一点，我快奔三了，男人倒是没什么，可刘倩这样可就惨点儿。 你这次得在天津待多长时间？ 呵呵，不好说，工作做完了就回去。 行，你忙你的，过两天找你玩啊。 我笑了笑，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三年后的这次见面是我不能预见到的，虽然刘倩伤我很深，当初我是那么的愤恨，但这些年彼此在社会上奔波赚来的稳重，反而能让我们坐在一起平静的聊聊，这就是当年我还没有的成熟吧。那年我仓惶而逃，火车站没有人来送我，因为除了刘倩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要离开，我站在东站的候车厅沮丧的哭了，电影里男女主角经常会在火车站发生的浪漫一幕并没有在我身上发生，直到火车开动，我的视野里也没有出现刘倩的影子，再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眼角好像已经有了微微的皱纹。 和上面的一些朋友们一样，我也感到失望，三年后和刘倩的再次见面平淡的很，可生活毕竟不是电影，我们无法让自己的人生在90分钟里大起大落，但生活也不是白水，命运会在我们索然无味的时候给生活加上特别的戏剧效果。 送走了刘倩，我顺便回了趟母校，往日熟悉的东西已经没了很多，看着当年住过的宿舍，我的心还是难受了很久，毕竟我在这里度过了我七年多的青春岁月。回到住的地方，我给韦宁拨了电话，互相报了平安就各自睡去，睡觉前我发誓，回到上海我一定会跟韦宁说起这些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在做程序化的工作，另外就是对天津办事处人事重组方案的细化。李姐显然是属于计划外的，那天早上通知她被辞退了时候，她的咒骂声响彻大半个办事处，我当听不到。天津女人骂起人来很有一套，个个是天生的骂架高手，骂起人来丝毫没有女人的矜持，我上大学那会儿，很多外地同学都被各式各样的天津女人骂过，这些女人的一张嘴杀伤力极强，花样繁多且毫无顾忌，只要你在天津呆上一段时间，你没准就能经历到十几岁的小女孩在街上大声的骂 我（二声）操泥妈妈（四声），有些长得很不错的女生骂起人来真是对不住她们那张脸。天津以前是盐漕两帮的势力范围，女人的江湖气很浓，她们比天津的男人不好惹的多，旧社会那会天津男混混儿们只会放泼耍无赖的时候，女人们已经动刀动枪了，这样的风气在解放后也没有消失。李姐骂了大半天才走，俺的十八辈祖宗快被她数落遍了，好像她贪小便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业务员的膳食问题我交给后勤去解决，这本来就是她们的工作。 天津办事处的人员裁减让我有些烦心，毕竟员工还是要以天津本地人为主流，但现在这批人大部分不行，周胖子自己招聘过来的这帮人简直就是吃干饭的，这样问题就摆在我面前了，总经理如果同意对天津办事处进行大的结构调整，这几个人肯定是在要被辞退的名单里的，但若是俺这样做，就直接得罪了周胖子，我和他并没有过节，没有必要去拿这扎手的玻璃，可要是放任这问题不去解决，我又没办法对总经理交待。另外，对职位的变更和人员的调整又要在不能影响整个办事处运营的基础上进行，这也有些难度，等待总经理那边答复的几天里我一直在考虑这些问题。 其间我又和在京津周围工作的大学同学聚了次，这次人多，不过没有天津人，本科毕业后，我们这帮在京津附近学习工作的同学们经常聚会，但天津本地的总是要么不来要么摆架子，刘倩还因着我的缘故去过几次，其他的天津人基本上我们后来也不去找他们了，一是不惯他们大爷脾气，二是跟他们一起吃饭他们总打小算盘，看着恶心。同学们有的已为人父人母，当年的情侣只有一对后来走到了一起，老田跟我说有次聚会最好笑，苏小曼抱着自己的儿子让他叫李冰“叔叔”（苏小曼和李冰是我们班最早的一对儿）。大多数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我还在外面飘着，但也已经有了韦宁，再寒冷也有她的温暖在我身边。 聚会完了，我送小曼回家，李冰是我上铺的弟兄，跟我关系相当不错，当年刘倩和我闹分手的时候李冰陪着我一次次的喝酒，小曼跟刘倩住一个宿舍楼，当时我难过的时候，是他们两个给了我很多的安慰，我曾说过好多次我和刘倩要是像你们那样就好了，可让我羡慕的这对儿也已经劳燕分飞了。 小曼跟我比较熟悉，这几年我们也没断了联系，车开出去不久，小曼问我见没见过刘倩，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小曼说刘倩真傻，不该和我分手，我只是笑笑。 临下车的时候，小曼说了句，刘倩可能和那个日本人结不成婚，我问为啥，小曼没再多说，留下句你以后可能会有机会知道的，便和我说拜拜了。小曼下了车，我给李冰打了个电话，跟他开了几句小曼的玩笑，互相笑骂，带着点忧伤。 小曼的话或多或少证实了我的感觉，刘倩和北川肯定存在着难于解决的问题，我心里有快感么，说没有是骗人的，不过只有那么小小的一丝罢了。 我的直觉还告诉我，刘倩还会来找我的。 8 有位摄影师曾经倒背着相机，在滨江道上漫步，随意拍下滨江道上的片断，当他把二百多张底片洗出来时，他惊呆了，发现镜头里的脸大多或狰狞或痛苦，没有几张充满着笑意的脸。 我这个周末飞回了上海，一是韦宁一个人留在家里我有些担心，二是回去和总经理面谈天津办事处的人事问题，临走前我去滨江道一趟，给韦宁和老总带点东西回去，我离开这三年滨江道倒是没什么变化，我只注意到街口那片全是小摊的购物广场没了。一个滨江道一个大胡同，云集着天津本地最糟糕的个体商贩，在这几个地方逛两圈很快就能感觉到天津的痞子文化，偶尔有亲友到天津出差向我打听大胡同这地方,以为是多么著名的商业街，我直接告诉他们你们要打算去收破烂就去大胡同吧。 在滨江道和平路几个大些的商场逛了一下，给韦宁买了个玉坠，给老总买了套适合在办公室用的按摩器，加上我买来的上了章的泥人张，应该不算空手回去了。忘了是在华联还是在劝业场，碰到个乐事，到现在还是我和朋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在商场家电那一层转悠顺道看看液晶电视的型号什么的，走到某空调专柜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天津妇女对着促销的学生很大声地炫耀：嘛不能再低了，不能低我就不买啦，你介儿不卖咱到别地方买去，我介身儿衣服都够买你们一台挂机了，到哪儿还买不来台空调。当时那学生操着南方口音不快不慢的来了句：那你把你衣服脱下来给我，我就把这特价机给你了。接着甩手走了，那天津女人反应过来后开始经典的天津女人骂街，我当时强忍着乐走出了这一层。 如果说这女人的一套衣服能买台一千多的空调，那韦宁头上戴着的蝴蝶发卡是不是能买下这个女人呢。年初，我用我去年的年终奖给韦宁买了一个蝴蝶发卡，韦宁嗔怪我太乱花钱的时候，我笑了笑亲手把发卡别在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际。我私人的保险箱里有三样东西，一是我的学历，二是韦宁给我织的一条白色的围巾，还有就是老总亲手写给我的一句话－－事在人为。 在上海，有两个人我不能不真诚相对，一个是韦宁，那条织得有点歪的围巾是我来上海的第一个冬天她织给我的，我从心里感恩，二是我的老总，因为在原来公司业务上的来往我认识了现在的总经理，受他赏识被他纳入麾下，跟在他身边捶打了一年我受益匪浅，带着我进入了另一片天地。老总也是硕士毕业，早年弃文经商获得成功，虽在生意场闯荡多年仍还是一派儒雅的风格，不怒自威，老总对我亦师亦友，所以他交待给俺天津办事处的事情俺不敢马虎蒙混，是否会得罪周胖子这和俺不相干的人倒是次要。 回到上海，发现来接我的韦宁正在感冒，赶紧带她去看医生，自从失去刘倩后，我格外珍惜韦宁，碰到个和自己谈得来的女人不容易，碰到个爱你的好女人就更不容易了。韦宁和刘倩有着相反的性格，刘倩爱张扬，当年我勒紧腰带省吃俭用给刘倩买这买那，刘倩总是喜欢在同学面前秀一下，虽然我的钱包瘪了但还是高兴的，几年过去，我给韦宁买东西的时候已经可以不用顾及钱包，但韦宁却属于不喜欢显摆的女人，朴素而有格调，韦宁长得相当不错，浑身散发着文静的美，我有次把她从头到脚打扮了下参加朋友们的聚会，当时真是惊艳四座，可她并不喜欢，她的大部分业余时间都用在躺在床上看书或者弹钢琴，我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会静静的听我讲白天工作碰到的趣事，她的内向让我偶尔会感觉到闷，不过我们都在互相调整，比如只要周末我没事就带着她去打网球或者坐在她旁边听她弹德彪西拉赫。 好像是张小娴说的，浪子回头，不是因为有你，而是他心已倦。 在我心灵的最深处现在真正爱着的也许就是韦宁，但我并不是因为心里倦了累了，而是因为有着韦宁，有着这样一种温暖的感觉才让我更有信心的活下去，活得更好。 我给韦宁盖好被，喂她吃了药，给她房间里插上了一束百合，韦宁躺在床上平静的看着我忙活，好像知道我有话要说，在默默的等待。 我坐在她身旁，对她说。 我这次去天津和刘倩见面了。 9 韦宁凝视了我一会儿，忽然轻轻地笑了。 你这次去天津，我能预料到你会去见她的，你能回来就把这事直接告诉我，没有对我隐瞒，我已经很欣慰了，我，相信你。 韦宁短短的话让我愧疚无比，我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头枕在她的臂弯里，鼻子有点酸。韦宁实在是个善良而包容的女子，我知道，我告诉她见面的事情她的心一定痛了，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年我哭我气，我喝酒我胡闹，却从没能像韦宁这样笑笑，其实我从刚认识韦宁，我就知道她性格里的一些特点我一辈子都不能学会。 宁儿，刘倩对我来说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这三年，要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能是个什么样子，我不会对不起你，请你一定相信我。 说完最后几个字，我头抬起来，眼睛很坚定地看着韦宁。 傻瓜，我不相信你就是不相信我自己呀，我有点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韦宁没有问我和刘倩见面都说了什么，都做了什么，轻描淡写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她的确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韦宁在床上依旧静静地看着书，时而还轻笑几下，我在厨房亲手给她做东西吃。在上海，男人下厨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认识的几个月入三四万的上海朋友，每次聚餐都跑上跑下的给另一半忙活，一点儿没有工作时候的气概，所以我认为上海女人真是很幸福的。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认识韦宁后才学的，韦宁怕火，连烧水她都不敢，刚来上海快到冬天的时候，我有次去韦宁住的地方，发现她那连杯热水都没有，以后每天下班我都先去韦宁家给她烧几壶水再回去，后来慢慢地开始到她家一起吃饭。上海的房租贵，每个月还要有这样那样的开销还要给家里些钱，刚来的时候彼此的经济底子都很薄，连添个饮水机都舍不得，所以每天去给韦宁烧水做饭无疑拉近了我们俩的距离，就这样，我们俩在举目无亲的上海相依为命。我和韦宁都是出入于高级写字楼的officer，却连公司下面的快餐都舍不得买来吃，我们常互相开着玩笑，称彼此是白领乞丐。那是我们俩走出象牙塔踏入社会的第一年，能碰到彼此，真的很幸运。后来我开始频繁出差跑业务，能和韦宁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做饭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买了饮水机买了便宜的微波炉自己也搬到离韦宁更近的地方，这样我不在的时候就可以少担心些韦宁这个我在上海第一个异性朋友的吃饭饮水问题了。我来自东北，最喜欢吃朝鲜的冷面和泡菜，好在这些几乎不需要点火来作，韦宁现在做的冷面和泡菜已经很有朝鲜风味了，我也去厨师学校呆了几天学了一些南方菜的做法，我和韦宁之间的温馨生活就是在这五味中慢慢作出来的，这就是幸福，我还奢求什么呢？ 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刘倩在我心中已经很淡了，但她毕竟是我爱过的女人，怎么也无法当她是个陌路人的，人要是能活得简单些就好了，我常常这样想。 第二天我到总经理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目前我在天津业务的进展情况以及天津办事处存在的种种问题。我认为通过裁员改组可以有效地解决目前天津办事处的业绩和开销问题，但是同样要考虑裁员的同时怎样才能够保证办事处正常运营。经过几天的考虑，我还是告诉总经理周胖子搞裙带关系私聘员工的事情，总经理笑笑表示早已经知道。我和总经理谈了一个多小时，便起身告辞，临出门的时候总经理吩咐我准备物色一个接替周胖子的人选，最好是天津本地人，我点头答应。 临上飞机的时候，我拉着韦宁的手对她说好好照顾自己，还开玩笑地说俺不会被其他女人勾走地，韦宁抿着嘴笑，我张开双臂抱紧了她，呼吸着她发际散发的芳香，那一刻我真的不想再东奔西跑了。 从北京开车回到天津的路上，我坐在车里有些醉了，我并没有直接回天津，而是顺便去北京看看李冰。李冰每次喝多了都对俺吼：妈的你小子被甩的时候老子都在你身边陪你喝酒，老子分手的时候你小子却在上海快活不管老子。李冰至今还孤身一人在北京闯荡，就像我当初在上海，只是我幸运地碰到了韦宁和我的老总，而他没有，我们只有这么点区别罢了。 车刚开到东北角，老田的电话响了，说在给咱大侄儿（同学的儿子）过周岁，问俺要不要去，我刚想说行行我去看看咱们大侄子和他爸像不像，老田又接着说，刘倩也在这儿。我赶忙说不来不来，俺刚从外面回来，累。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刘倩的电话响了，我心里骂着这死老田真多事，接通了了电话刘倩问我是不是因为她在我才不来，我赶忙说不是不是俺刚从外地回来累得要死，刘倩冷哼了声，说你就编去吧。我笑着说哪儿能呢，我可是从没骗过你呀，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刘倩说了句哪天找你出来吃饭你可别推脱，我哼哼呀呀几句就挂了。 我心想刘倩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犯得着避着她么，只是我和刘倩已经三年多没有在同学面前一起出现过了，如果我过去，也许会是个很尴尬的场面。 路上碰到了一起车祸，一辆河北的农用车和一辆捷达撞到了一起，憨厚的农民紧张而沮丧地来回搓着双手费力地辩解着，旁边，我分明听到一帮无聊的天津人指着那个农民说，就你介穷车还进城，穷车撞富车，活该。 这样的情景我早已遇到过多次，每次都让我无话可说。 回到住的地方，拨了电话和韦宁聊了一会儿，正准备睡觉，电话又响了，是小曼的。 10 小曼来电话是找我和她单独聊聊。我以为是她想问问李冰最近怎么样，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告诉她第二天如果没什么应酬就打打电话给她。 小曼和李冰都不是天津人，当年这一对儿可是海誓山盟地要一起到南方去闯事业，可如今却都留在了北方，小曼已为人母，李冰还在只身漂泊，李冰在和我一起喝多了的时候会呜咽着说他对不起小曼，李冰人不错就是太内向，我这个多年的朋友也多问不出几句话，其实他们只是无数大学痴男怨女中的一对，到了最后还是散落在各自的天涯。 我和刘倩也是如此，地球不过围着太阳转了几圈，就把我们的吻和誓言甩得无影无踪，十年后，我们这代人的人生基本定型，到那时候回头看看，我不知道我会用种什么表情来笑对。 第二天晚上有业务应酬，没时间找小曼，打了个电话致歉另约了时间。我工作以来最怕碰到的就是两个地方的客户，一是东北，一是山东，不为别的，这两个地方的人太能喝（我就是个典型），往往业务在后喝酒先行，晚上应酬的是山东客户，少不了又是大喝一把。工作后我喝醉了很多次，只要是在上海的酒局，我都会先把口袋里的电话号码给同事，号码是韦宁的。刚到上海那阵儿，我喝醉了酒，总是韦宁照顾着我，我嘴里却总是喊着刘倩的名字，现在在上海，我已经有了固定一些的居所，每次喝多了都有下属送我回来，有韦宁开着灯等着我，每次醒来我很怕，怕我自己会喊出哪怕一次刘倩，大话西游里，孙悟空梦里喊紫霞的次数远远多于白晶晶，但只要一次，只要一次都会让紫霞留下眼泪，我最怕的，是韦宁为我留下眼泪却不告诉我。 周胖子险些在酒席上误了我的事儿。东北山东两个地方的男人性格比较直，话少讨厌罗嗦，脾气也暴躁，打架容易交朋友更容易，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在这两个地方的男人身上有着很好的体现。天津男人则不行，鲜见痛快豪爽的，大多罗嗦到家，喜欢在针鼻儿大的字眼上挑刺儿，当年的混混儿遗风还是影响到了现在，小事儿还行但当不得大气点的场面。晚上和几位山东客户吃饭，周胖子手下几个天津人一直话多，搞得山东客户直皱眉头，喝酒时候又不痛快，一来二去，引起了点摩擦，周胖子一脸痞子像地护短，差点跟客户吵起来，害的我周旋了半天。弄走了周胖子，酒喝到互称兄弟，山东客户答应和我另择时间细谈业务问题。后续的娱乐活动由小王他们带着，我从不参与。 我喝得不算太多，叫了辆车让一个同事送我回住的地方。夜色沉沉，这个时候的我躺在车里哼着老歌，韦宁应该躺在床上看着书听着巴赫，李冰也许在外面一个人喝酒，小曼也许在哄着孩子睡觉，这个时候的刘倩是不是躺在北川的怀里，我想到这里哈哈大笑，几年前的此刻，我们这些人又是怎样的你我啊。 这几年有点邪门儿，我总是碰到或大或小的车祸，小的能耽误我的事儿，大的差点要了我的命，这晚上碰到的不过是次追尾，一辆大发碰到了我坐的车的后面。我上学那会儿天津就满大街的大发，现在还是查不多，偌大的直辖市满街跑着破破烂烂的黄色面包车，虽说和城市的地位极不协调，不过面的在天津人的生活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最有趣的现象就是天津人喜欢扛着自行车打面的，打一段骑一段骑一段打一段的，车厢里人车（自行车）对坐就是到好笑的西洋景儿。天津这几年的建设力度加强了，可惜却还保留着这些快成废品的面的，不禁让人叹气。 回到住的地方，刘倩忽然打来了电话，问我明天能不能和她出去吃个饭，我很累，含糊地就答应了，忘记了还和小曼有约，放下电话，我已经不想琢磨刘倩找我干什么，只在心里想，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11 第二天上班，我没有给周胖子好脸色看，把他叫进我在的办公室单独谈了谈，虽然总经理有让他走人的意思，但现在我还不能对他透露这个意思。周胖子早年也出过天津卫跑过业务，也算是个明白人，比他身边那帮两脚一辈子没走出过三百里开外的井底蛙强多了，明着暗着我跟他说了两条，一，昨天那帮客户是我业务，你昨天的行为有可能影响到公司的形象和我的工作业绩，二，本来没你们什么事儿，我还是带你和你的属下去应酬，是给你地主的面子，你却在酒席上失礼，不仅是不给客户面子还损了我的面子，这让我很不高兴。其实我有点理解周胖子，在天津当个管事的不那么容易，这个城市的人过惯了懒散的生活，没有多少的朝气，得过且过的心理普遍，没事闲的人也多，昨天在酒席上周胖子手下的人把山东客户惹得恼火，周胖子也没办法，他能耐再大也管不住这些人惹人厌的嘴，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这正是卫嘴子的特点。未来几年天津办事处会有它重要之处，但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不行的，来天津这段时间我看的出来，周胖子已经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去开辟新的业务渠道，只是得过且过而已，老总有换人的意思估计早就产生了。写到这儿我借题发挥几句。我经常纳闷，凭靠着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天津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按照很多天津人的说法是北京的光辉太刺眼让天津人民难以睁开眼睛专心搞四化，俺上学那时候，很多天津同学都对俺抱怨北京的同时又去感怀过去晚清民国时候的辉煌。在我心里实在很难定义天津的处境，说你是工业城市吧，和东北比起来你实在是小儿科，说你是海港城市吧，和青岛等沿海城市比起来你又不伦不类，说你是个历史名城，你才不过六百年的历史，西安洛阳的农民不小心挖出个钱币都比你岁数大，要说你是个旅游城市那就是我做梦说胡话了。所以说，这个城市的地位实在是尴尬，尴尬到足以让这个城市里的人心态的某些方面产生了变化。在天津生活了七年，在外地工作了三年，走过了几个城市，对比一下，让天津一蹶不振的还是这个城市的人本身，实在怨不得别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了小曼的电话，约我今天出来，我忽然想起好像今天刘倩还要找我，跟小曼说了，小曼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告诉我她约我就是刘倩找她的，刘倩有事拜托我又不好意思开口才找她来说的，小曼那边说既然刘倩已经自己主动找你了我就不去了，我连说别别，你还是来吧，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想惹出不必要的误会。 下午山东客户打电话过来约我接着谈业务，看来昨天周胖子的事情他们没有太在意。我对山东人有着特殊的感情，一是因为我祖籍山东，二是山东人曾在我倒霉的时候帮助过我。刚工作的第一年俺出差了无数次，睡过星级酒店软绵绵的大床，躺过火车站硬邦邦的长椅，有次钱包行李都丢了困在烟台火车站，烟台人给俺的感动是俺在天津从未遇见过的，那儿的人身上的朴实无华是天津人永远都学不来的东西。业务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对方带头的冯老板是个很爽朗的济南人，我和他很谈得来，这次谈下来生意基本敲定，我很是高兴。 晚上我到小曼她们约我的地方，这次我来晚了，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她们在里面谈笑，有的时候我很佩服女人这点，就是尽管不喜欢对方但还会坐下来一起相处，大学的时候小曼和刘倩彼此都看不惯对方，刘倩不喜欢小曼太疯，小曼不喜欢刘倩喜欢张扬，如今再看看，两个女人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小曼已经有了孩子，刘倩已经有了鱼尾纹，都不再是学生时代一个扎着马尾辫一个披肩发的女孩了。 大忙人，你还真是难请啊，约你两次你才来。（小曼首先开腔，也免去了我和刘倩之间的尴尬）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忙，今天我请客当我赔罪好了，一会你们可着好吃的来。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来刘倩咱们点菜宰他一顿。 我眼光扫过她们俩，时间过的真快，我们真的是难于挽回青春的岁月，几年前也是我们三个再加上李冰，四个人会出去吃个饭什么的，那个时候大家钱不多，我和李冰总争着付帐，她俩总会静静得看着我们，就好像看着两个有趣的傻瓜。后来刘倩和我分手，一起吃饭的就我们仨，再后来我到上海，只剩下了李冰和小曼，再后来他们两个也散了，现在，少了个李冰，感觉真是奇怪。 饭吃到半道上，我看小曼无意为刘倩说话，刘倩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我咳嗽了声。 我听小曼说你找我有事？？ ……，嗯，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说来听听，都是老同学了，只要能帮的上忙我一定尽力嘛。 刘倩会拜托我什么事情，我下午的时候曾经想过，不会是钱之类的，毕竟她还有个北川，当初她和我分手的时候，我曾经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比北川强，那时我对北川没有多少恨意，反而恨的是我自己，毕竟那个时候我太普通了，我没有北川开着的本田，没有他手中的钞票，只是个拿着饭盒骑着车去实验室写论文的普通研究生，心比天高而一文不名。那年刘倩曾在学校门口和我谈过一次，然后上了停在远处北川的车，我推着手中的凤凰难过得走在湖边，我曾经喜欢过她的张扬，可这次却深深伤害到了我。一个女人可以不爱一个男人，却千万不要去伤了他的自尊，那夜我坐在湖边发誓也要有自己的车却对自己的誓言和前途感到渺茫，现在，我坐着各种牌子的车穿梭谈判并十分笃定自己将来的方向，很难想象这只过了一千多个日夜而已。 我等着刘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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