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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来,那一幕幕惊心、揪心、暖心的画面,总是时时浮现在我眼前,就如同刚刚在昨天发生!
背景
2008年,对铁路人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举世瞩目的奥运会将于8月份召开,京津城际开通在即、备战奥运会运输、全力应对春运……一切都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然而,就在春运高峰到、春节临近时,一场突出其来的雪灾,打乱了回家的路。抗雪灾、抗凝冻、保畅通!经过难得的2个月风平浪静后,4月28日,胶济铁路一声巨响,一起72人死亡的重大事故打破了铁路的安全平稳,全路上下开始了为期4个月的安全大反思、大检查活动。
5月12日,阴。按照计划,14时40分起,江油车务段将在段机关5楼会议室举行吸取4.28事故教训的安全大反思大检查集中动员大会,全段各站站长、支部书记和机关各科室人员全部参会。
灾难降临,才发现生命如此可贵
14时28分,在三楼办公室整理好资料的我,准备与同事一起上五楼会议室。突然,窗户“哗”的大响了一声。“这么大的风?”同事一脸惊疑的望着我,我正寻思为何突然起风时,伴随着充斥四野的隆隆声,猛烈的摇晃开始了!
“地震了!地震了!”还在一脸茫然之际,一阵急促惊恐的呼喊声音在楼道里响起。我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窗户,紧密牢固的防盗栏阻止了我从窗户上跳出去的念头,转身就向办公室外冲出去。
一时间,大楼晃动的轰隆嘎嘎声、呼喊声、尖叫声、家俱倒地声、奔跑的脚步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头脑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往楼下跑”!
从三楼办公室到一楼地面,平时最多半分钟的时间,在那时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从办公室门口到楼梯口、到二楼一路逛奔,然而从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剧烈晃动中却如同水面上的木板一样,让人无处着力,只得一手摸着栏杆,跌跌撞撞的往下跑,还好没人摔倒!
下到一楼门厅,眼光盯到一楼大门,心中一瞬间闪出一个念头:“如果大门塌了,我就靠在一楼这墙角了,生死由命!”一楼大门没塌,也没水泥砖块掉落,继续往前冲!
终于冲出大楼。有人喊道“这里也不安全,往宽敞处跑!”跑到院子里的花坛边时,晃动更剧烈了,脚下的地面如波浪一般起伏,水泥地面伸缩缝两边此起彼伏,5层楼高的办公大楼能看到明显的摇摆,水泥块、灰尘漱漱而落。无法站稳的我们扶着不到半米高的花坛边摇来晃去……
感觉过了很久,晃动终于停止了,惊魂未定的人们脸色发白、头脑发胀。心照不宣的庆幸着平安、庆幸着年前加固办公楼的正确决策。
此时,手机暗显示14时31分!无信号!
段领导班子迅速聚扰,简单商量后立即分头应急处置:办公楼、单位宿舍搜索是否有人被困;接通应急电话向路局报告,了解沿线列车运行和旅客安危;到旁边的江油车站检查受损情况,安抚旅客……
作为震后第一波进入大楼的搜索队成员,我们被要求动作迅速、搜索全面、有异常情况时立即撤出。楼梯裂缝、墙壁开裂、墙面脱落、家俱倒塌……楼梯里到处都是掉落的水泥块、笔记本、笔,办公室一片狼籍。几分钟后搜索结束,我们满头大汗的回到楼下汇报情况:段机关无人被困、无伤亡!
汇报完后立即跑到大门口的小卖部用座机给父母打电话,手机打不通,再试座机,通了。父亲接到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听到我报平安后他哽咽着说“没事就好!我们听到巨大的声音后抬头看到整个大山都是从南到北的波动,知道就是你们南边发生地震了,你的电话打不通,把你妈吓得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那一瞬间,压抑的泪水一下涌出了双眼,赶紧调整情绪,了解了家里一切平安全,相互叮嘱注意安全后,便挂断了电话,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需要报平安。几分钟后手机有了信号却依然打不通电话,只能给依然无法打通手机座机的爱人发了短信,随后就收到了平安的信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有揪心也有暖心
家人平安,列车安全,旅客安全……最先接通的铁路应急电话也不断传来好消息。就在大家都以为灾害不会太大时,收音机里传来地震确切消息:汶川,一个未曾听到过却又离得不远的地方,发生了7.8级地震!
随后,各种让人揪心的消息不断传来:德天支线汉旺站受灾严重,有职工伤亡!广木支线两站失去联系、无法进入!宝成线金龟岩大桥段在客车K117次通过后不到两分钟,线路就被山上滚落的数十吨重巨石砸断!江油市有人员遇难,医院已收到大量危重伤员!都江堰学校倒塌有多名学生遇难!……
每一条消息都让人揪心,心中唯有默默祈祷:伤亡人数别再增加了!
当然,也有很多信息让人安心和暖心:武警的武装巡逻车出现在街道上时,心里感觉安全了!
晚饭时吃着应急的饼干时,心里感觉有保障了!当深夜小雨中遮着彩条布、躺在椅子上、盖着毛巾被、感受着余震时,虽然一夜眠,心里却不再害怕了!当第二天看到食堂搭起临时灶台煮起稀饭时,心里仿佛都感受到了稀饭的温暖!
手机通了,电视通了,网络通了,中断的铁路线路也一条一条的开通了……一条条好消息不断传来,一件件揪心的、感人的场景不断在电视上、网络上播出,每天都被心痛、被感动充斥着心间,每天都有无数次泪水盈满眼睑。
那一段时间,铁路干部职工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抗震救灾中去,帐篷办公室里大家更加兢兢业业,各类应急救援物资源源不断运往灾区,四面八方的爱心援助不断向灾区汇集。
那一段时间,我持续奔波在宝成线、德天线、广木线的车站、区间,在绵阳、江油的帐篷里辗转难眠,在一次次的余震后仓惶奔跑,在堰塞湖泄洪期间组织转移人员。疲劳让人想随地躺下,却因心中被地震一线抢险人员时时感动而咬牙坚持着。
那一段时间,听闻一直不敢上楼的朋友好不容易上楼拿衣物,却刚刚上了6楼就遇到了强烈余震;听闻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朋友,震后一直睡在汽车上,不敢与大家一起睡楼房屋檐下;听闻到成都看望亲人的朋友,遇到强余震预报,与大量出城的人一起堵在了路上……也许在没有亲身经历灾难的情况下会把这些当成笑料,然而经历了灾难后听到这些,却是在心里祝福他们平安,见面也常说一声:珍重!
一些不算太深的感悟
经历了灾难,对一些原以为常见的事情与浅显的道理有了一些自己的感悟:
关于建筑物,不一定非要修得漂漂亮亮,关键是要保证内在质量,也许多一根钢筋、多一点水泥就会少逝去几条生命!
关于工作,不能仅仅看作是一份挣钱吃饭的差事,更需要尽力做好每一件事情,回报单位、回报社会、回报国家,退万步讲也至少要尽职尽责做好本分。
关于生命,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有更重要的责任,为亲人、为朋友、为社会,需要坚强、需要勇敢、需要有肩负一切的毅力。
关于一切事,不仅仅是任由当下所想,更需要多年后回想起来,不会因为做过或没做过而懊悔。
(作者游荡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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