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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山里来,大学毕业后,在省城一家汽车配件公司做销售。一次展销会,认识了同行业的业务员童趣。童趣是本地人,生的娇小玲珑,说话细声细气,性格温顺,很招人疼的样子,一下子唤起我作为男人天生的保护欲。在我疯狂的追求下,终于获得童趣的芳心。
几个月后童趣说,她妈妈想见我,请我去家里吃饭。我真是喜出望外,买了礼品和童趣一起去见她妈。
我的准岳母,留一个男士短发,做事风风火火,说话干脆利落。在她面前,我无形中就蔫了,真不知谁保护谁。吃饭时准岳母说,既然你和童趣彼此情投意合,就趁早把婚事办了吧!
我感到突然,面露难色。我倒是巴不得早点成婚,可结婚哪是那么简单的事,买房、买车、彩礼、首饰、婚礼费用,差不多要三百万,我上哪偷去。
准岳母似乎看透我的想法,不容置疑地说,她和丈夫离婚后,一直和女儿相依为命,想让我做上门女婿,把童趣留在身边。我们结婚后,就住在她这里,结婚费用由她来出。让我回去认真考虑一下,不同意就不用耽误时间了!
我回来翻来覆去地想,做上门女婿吧,家里会不同意,同事们也会笑话。不做上门女婿吧,城里买一套房动辄一百多万,自己猴年马月才买得起。加之准岳母那口气,不同意就得吹,我还真舍不得童趣。再说我要在省城站稳脚跟,也只有这一捷径。
我厚着脸皮打电话跟父母说,父母自然是不同意,还说费劲巴力地供你读大学,到头来成别人儿子了。我就把自己目前在省城的窘境,一肚子苦水都倒给父母,爱子心切的老人只好忍痛答应了。
很快我和童趣结婚了,成了名副其实的上门女婿。我和童趣恩爱甜蜜,岳母娘对我也是关怀备至,下班回家饭菜就端上桌了。我想,这上门女婿的日子,并不像人们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嘛!
那天,童趣要我上交工资卡,我想城里人都是这样,入乡随俗吧。没几天要请客户吃饭,身上钱不多了,我找童趣要钱,童趣说卡给妈了,你找她要。
我硬着头皮找岳母娘要钱,岳母娘就问,干嘛使啊?我一五一十的说了。岳母娘很慷慨地把钱给我。以后就成常态,要用钱找岳母娘。我跟同事唠嗑说起这事,同事们笑我是双保险。我是有苦说不出,钱是自己挣的,用起来要接受半天盘问,不是个滋味。
一年后,女儿出生了,我说给女儿起个名,岳母说,你是上门女婿,孩子要姓童。我好说歹说,岳母就是不同意。我急了就说,妈,你离婚也没给童趣改姓啊,姓童也是别人的姓,犯得着吗?
这下捅了马蜂窝。岳母哭天抹泪地说,我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招个上门女婿,到头来还捅我的心窝子,让人怎么活。童趣责怪我,说话也没把门的,惹妈生气,一个劲地劝她妈说,就姓童。
童趣原来就说过,她小时候只要不听话,她妈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含辛茹苦地养着你有什么指望。久而久之,她就懒得争辩了,什么事都由着她妈。看来也只能由着岳母了,自己感觉以后回村都没脸见人。
转眼女儿一岁,我想带着童趣和女儿回老家过年。岳母又不同意了,振振有词地说,孩子姓童就应该在童家过年,农村条件差别委屈孩子,亲家想看,可以到城里来看。我心里想,你这么强势,父母凭什么也来受你的气啊!我让童趣劝她妈,她到让我别想一出是一出的惹妈生气。我一赌气,独自回老家过年。
到了老家,父母一顿埋怨说,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当了儿子,断了自家香火不说,连孙女都见不着。亲朋好友说的就更难听,说我就不是男人。我这时才深刻体会了上门女婿的苦涩和屈辱,当男人难!当上门女婿家的男人难上加难!
公司要在县里发展代理商,如果自己争取到县级代理权,事业和收入都会有大的发展,或许能改变目前在家里的境遇。我踌躇满志地跟童趣商量。她挺支持地说,谁家女人不惟愿老公有出息啊!
我兴致勃勃地找岳母,要我那十万元存款,做投标的保证金。岳母一听这话,劈头盖脸地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放着省城稳定的工作不做,去县里做代理商,到时候本都会被你赔光。我求助般地看着童趣。童趣平淡地说,妈说的也有道理,你再琢磨琢磨。
我从头凉到脚,上门女婿是没有出头之日了。我脱口而出地说,不想当这个上门女婿了。我和童趣母女搬出去单过。岳母有些轻蔑地说,要单过你自己去,童趣母女是不会和你去受罪的。童趣接话说,妈年纪大了,我怎么离得开。
我彻底绝望了,那只有离婚。童趣夹在我和岳母之间,她谁也说服不了。我心酸地对童趣说,我实在没能力给你幸福的生活,你就放我走吧!岳母说,你吃在我家,住在我家,离婚别想带走一分钱。我无奈地说,你把工资卡上的钱取走,把工资卡还我就行了。
离婚后,长久的压抑和郁闷没有了,我成了快乐的单身汉,只是每每想起女儿,心中隐隐作痛。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起童趣,甚至想起岳母,觉得岳母人不坏,知冷知热的挺会照顾人,就是太霸道,让人受不了。
这年“六一”,童趣打电话来,说女儿想我了,要我一起陪女儿到公园过节。我再见到女儿和童趣时百感交集。女儿两岁了,用她那稚嫩的的嗓音,不停地叫爸爸,听着让人心碎。童趣含情脉脉地说,我以后会有自己的主见,我们复婚吧!再生个孩子跟你姓。我内心的坚冰瞬间融化了。
我又像第一次上门似的,提着礼物心怀忐忑地去见岳母,恳求她的原谅。你听她怎么说:别妄想了,我是不会让童趣和你这样既没良心,又没本事的人复婚的。童趣连忙打圆场说,妈还没消气,多说好话就行了。我好话说了一箩筐,岳母不为所动。我只得狼狈地逃离。
过几天,我还是不死心,吃了晚饭后,又去找岳母说情,走到小区花园,听见有人喊“抢劫”了,跑过去一看,一个人正在抢夺岳母的手机。我冲上去抓住那人,那人挣不脱,一刀捅到我肚子上。这时小区保安和居民都来了,治服了劫匪,原来是小区里的一个“瘾君子”。大家把我送到医院,抢救及时,并无生命危险。
岳母坐在我病床前,眼泪婆娑地说:我在花园散步,那个“烟鬼”走过来就抢我手机,多亏你来得及时。从前那,我就是觉得花钱招个郎,吃大亏了,以后不会了。接下来,一直到出院,都是岳母煲汤送饭,没有了丝毫的颐指气使,我想复婚问题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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