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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事经理将苏阮带到总裁办公室时，宋明尧正在低头审阅一款新手游的策划案。
办公室宽敞明亮，门敞开着，温暖的阳光从落地窗外倾洒而入，暖融融地包裹着端坐在桌案后的挺拔身影。
苏阮站在门口，望着这张熟悉的、曾侵占了她所有青葱回忆的柔和侧脸，一股针刺般的涩意从心底涌出，她用力抿了抿唇，让自己换上一副从容的笑意，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宋明尧刚巧看完手中的策划书，在末尾工工整整地签上字，他抬眼看向门边，黑亮的瞳仁猛然睁大，一时愣怔在当场。
人事经理是个心大的，竟没看出不对劲，满脸亢奋地说道：“宋总，咱们这次运气真是好到爆！苏设计师刚回国就被我请来了，要是新游戏的美术指导有苏老师坐镇，效果势必如虎添翼！”
此话不错，这家游戏公司由宋明尧一手创办，几年内异军突起，接连推出爆款游戏，积累了众多死忠玩家，业界好评不断，只是画面风格这块不够精致，一直为人诟病。
这也是宋明尧一直头疼的问题，在新游戏立项之前，他明确交代人事部门，不管想什么办法，定要聘请一位实力强劲的资深设计师。
于是人事经理就把苏阮给重金挖来了。
还有谁比苏阮更合适呢？
海外深造多年，专业的原画师出身，设计的作品多次获国际大奖，国内外知名度极高，可谓一画难求。
这么一尊大神，居然很痛快地表示对公司的新游戏项目感兴趣，愿意详细谈一谈。人事经理激动得如同天降馅饼，可他家总裁大人怎么傻乎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太不上道了！
眼看着“太监”快急死了，“皇上”还跟老僧入定一样直愣愣地望着自己，苏阮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撩了撩耳边的长发，毫不客气地拉过椅子坐下，朝桌对面的人眨了眨眼，轻声道：“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见两人居然是熟识，人事经理顿觉这次合作板上钉钉了，笑逐颜开地去准备工位。
关门声响起，宋明尧这才回过神来，他深深凝视着眼前人，半晌才道：“你怎么会来？”
苏阮弯了弯唇，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说道：“我刚回国，需要份工作糊口。”
宋明尧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个说法一点不信。
苏阮懒得多解释，问道：“我的履历宋总应该清楚，从工作经验和专业水平来看，我够资格在贵公司入职吗？”
她皮肤很白，栗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显得很温柔，此刻大眼睛笑眯眯的，像一只懒洋洋的猫。
宋明尧眼神闪了闪，低声道：“当然够，我会通知人事部，你随时可以办理入职。”
得到明确的答复，苏阮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倾过身来，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朝对方笑。
宋明尧疑惑地瞅着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对方红唇轻启，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我最近和家里闹得关系很僵，只能搬出来住，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所以，老板啊，你家应该有闲置的空房间吧，先让我租几个月呗，押一付三，保证不拖欠。”
宋明尧：“……”
他刚要开口，苏阮就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继续道：“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现在单身一人，尚未成家。”
宋明尧直视着她的眼睛，薄唇轻抿，沉声道：“这不合适。”
“是吗？不合适在哪了？”苏阮眼神似笑非笑，站起身逼近他，“你就这么害怕面对我吗？我的前男友。”
2
无论是比撒娇耍赖还是比厚颜无耻，宋明尧都不是苏阮的对手。无奈之下，当晚他就多了一个新房客。
宋明尧自己搬进一间次卧，将主卧套间腾了出来，说道：“主卧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女生住方便一些。”
苏阮没说话，她将行李箱放在地上，四处环视着房子的装修。墙壁是淡淡浅蓝色，家具是欧式宫廷风，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阳台上摆着草编的摇椅和满目的绿植，脚边还有一只毛茸茸的猫和一条胖乎乎的狗在围着她打转。
一切与当年她伏在他耳边，碎碎念着未来的家中布置一模一样。
苏阮转过身，轻声问道：“你早知道我会回来？”
宋明尧摇了摇头，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时隔多年，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丝毫未变，依然安静少言，英姿笔挺。岁月为他沉淀了几许成熟沉稳，但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这人清冷的脸上仍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淡淡的羞涩。
眼眶莫名一阵刺痛，苏阮不敢再看，她匆忙移开目光，记忆却不受控制地闪回到尘封已久的青葱年代。
说起来苏阮和宋明尧还算是青梅竹马，没上幼儿园时就玩在一起，只是没多久宋家出了变故，搬离了那片富人区，直到后来升了高中才又相遇。
彼时苏阮是家里拿钱砸进去的艺术生，而宋明尧是成绩第一考进去的学霸，两人机缘巧合分到了同一个班里，最初谁也没有认出谁。
缘分开始的起点，是苏阮花痴，见到宋明尧的第一眼就对人垂涎三尺。
不得不说，在饱受课业荼毒的一群邋遢高中生里，宋明尧确实是芝兰玉树般的存在。他身量很高，骨架匀称，皮肤特别白，身上的校服常年洗得一尘不染，整个人打眼一看，就是从内而外的纯净温和。
苏阮第一次见他简直惊为天人，她从小脸皮奇厚，竟然毫不知羞地跑到人家课桌前，两手撑着桌面俯下身，恨不得瞪着大眼贴到人脸上，一次看个痛快。
宋明尧被她吓了一跳，脸一下就红了，他略微往后躲了躲，问道：“有事吗？”
苏阮越看越觉得这人真是好看，她向来直接，张口便道：“这位同学，我有个恋爱想跟你谈一谈。”
宋明尧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生，愕然地睁大了眼，仔细地端详了她片刻，忽然问：“你是苏阮吗？”
苏阮一怔，听对方温和的嗓音中带了一丝笑意：“你和小时候真是一点没变，这种性格在我见过的人里，只你一个。”
苏阮疑惑地歪着头回想，半晌恍然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她兴奋地在自己小腿处一比划，“以前我邻居家那个成天哭哭啼啼的小不点，就是你啊！”
宋明尧：“……”
宋明尧儿时体弱，长得又像个软绵绵的小姑娘，经常被附近的熊孩子们欺负。苏阮与他同龄，却打小脾气火爆，颇有些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情结，经常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替他打架。
两人竟有如此渊源，虽说年幼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至少也能算半个青梅竹马，苏阮顿时眼睛更亮了，兴奋地撸了撸袖子，“那咱们……”
没见过哪个女生表白能表出干架的样子，宋明尧有些哭笑不得。他一抬眼，对方圆滚滚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黑亮的瞳仁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灼热光芒。
宋明尧忍不住耳根一热，垂下眼去，他轻轻把对方的校服袖子拽下去抚平褶皱，抿着唇低声笑了笑，“好好学习，不许早恋。”
十五岁的苏阮哪里抵挡得了美男如此垂眸浅笑。
她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做梦似的飘回了自己座位上，直到上课铃一响，她才猛地打了个激灵，一头扎进书页里，脸色爆红一片。
完了，苏阮心想，她好像栽进这个男妲己手里了。
3
青涩懵懂的少女心事如同窗边的风铃，兀自甜蜜着叮咚作响，却不会过分惊扰对方。
苏阮没再做过出格的举动，只是依旧喜欢课间黏着宋明尧说话，笑嘻嘻地看对方给她耐心讲题却怎么都讲不明白时，无可奈何地换一种思路和解法。
有时候她也会安静下来，在上课犯困的时候，偷瞄一眼靠窗座位上那个挺拔如松的少年，然后寥寥几笔在纸上勾勒出对方温润秀气的侧脸。
苏阮出身书画世家，尤善绘画，宋明尧自小练字，擅长书法。教室的板报基本是他们两人常年包办。
在课后空荡荡的教室里，少年手指修长，骨节匀称，粉笔被圆润白皙的指腹紧紧捏住，在黑板上写下一行行端正的楷书。都说字如其人，宋明尧看上去清瘦秀气，写出的字却是笔法刚劲，大气敦厚的。
苏阮画完一侧的花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仰头看着他。少女热烈的感情从来不曾加以掩饰，坦坦荡荡地徘徊在一个令人舒适的距离外。
宋明尧自是知晓一切，他写完最后一笔，偏着脸垂眸看过来。正巧微风从窗外拂过，将女孩额前的刘海轻轻吹起，苏阮朝他展颜一笑。
宋明尧也忍不住弯起唇，初夏温暖的阳光洒落在眉梢眼角，将少年人纯净的情愫映照得斑驳而生动。
那时两人尚未拥有彼此，不知日后岁月漫长，对方会赋予自己如何的幸福欢愉，又会带来多少经年不化的心酸苦楚。
苏阮睁开眼睛，从回忆里挣脱出来，见宋明尧还在客厅中央杵着，居然显得有些局促。
她绕过这个大高个子，回房间去收拾东西，故作轻快道：“这是你主动把主卧让给我的，我可没强迫你，别想坐地起价！”
宋明尧忍不住笑了，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去给猫狗喂粮。
当晚苏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像牛奶中揉进了薄荷叶子，是一款很小众的香水。她曾送给过宋明尧当礼物，每天亲手给对方喷一点，然后用力扑进他怀里，狠狠地吸一口。
这是宋明尧的味道。
是曾经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宋明尧的味道。
苏阮把头埋进被窝里，整个人蜷成一团。
4
过于年少的感情总是缺乏定性，或许高考完即是天南海北、各奔东西，谁也不敢过早许出承诺。
直到苏阮放弃了家里一早安排好的出国申请，飞蛾扑火般考到了与宋明尧同一所大学的美术学院，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青涩朦胧的嫩芽，才终于清晰明朗地抽条舒展。
两人的校区相隔甚远，入学后杂事纷乱，交集反而不如以往亲密。
关系正式确立，还是在元旦前夕。
那日苏阮听闻宋明尧在为元旦晚会排练话剧，下课后便乐颠颠地跑过去旁观，没想到刚进门，就瞧见宋明尧扮演的男主正捧着一个女孩的脸，深情款款地亲吻下去，那女主一脸娇羞，情意绵绵。
苏阮只觉胸腔快要炸开了，头脑轰鸣，满脑子回荡着“老娘的宝贝被人觊觎了”！她真想撸袖子扑上去干一架，可身体站在原地怎么都移动不了，视线中水雾弥漫，什么都看不真切。
苏阮狠狠甩上了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天边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小雪，寒风夹着冰冷的雪粒吹得脸颊生疼。
没走多远就被人拉住了手，宋明尧惊讶地看着她泪流满面，说话都结巴了：“你，你……”
苏阮从来学不会小女生的娇态，被看到涕泗横流的样子只觉丢人，她扬手就在宋明尧胳膊上捶了一拳，哽咽着咆哮道：“你什么你？我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吗？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就移情别恋了，你这个胆大包天的王八蛋！”
看她哭得像只花猫一样还在张牙舞爪，宋明尧忍不住低笑出声，他掏出纸巾轻轻帮她擦去脸颊的眼泪，温声安抚道：“那是剧情需要，借位而已。”
苏阮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冷笑：“我眼不瞎，那女生看你的眼神儿，我隔八丈远都能瞧出不对劲来。”
宋明尧唔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我隔八丈远也能闻出你身上的醋味来。”
苏阮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却见对方忽然弯腰凑近，紧接着唇上一暖，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呢喃道：“我只亲吻自己喜欢的女孩。”
苏阮睁大眼睛，一下子气焰全消。
路灯昏黄，校园里行人往来匆匆，漫天飞舞的细小雪花落在两人发间衣上，苏阮傻乎乎地仰着脸，只觉眼前人笑容宠溺，远胜天边温和月色。
梦中雪未停，梦外人已醒。
苏阮揉着眼睛按掉床头闹钟，她睁眼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才猛然想起如今身在何处。
外面宋明尧已经做好了早饭，苏阮厚着脸皮蹭了碗粥喝。在对方收拾碗筷的间隙，她回卧室飞快地捯饬了一番，整理发型，换好裙子。
苏阮本就是艳丽张扬的长相，如今长发如波，身段玲珑，行走间更是风情万种。
只是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
苏阮紧跟在宋明尧身后，毫不见外地钻进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说：“老铁，搭个车呗。”
宋明尧：“……”
人都坐进来了，总不能扔出去。
车缓缓发动，苏阮拆开一包饼干，问道：“新游戏是个什么类型？”
宋明尧：“基于古典武侠的多人在线竞技，需要根据不同的作战模式设计相应的场景，角色设定也要按照不同技能状态下更换皮肤。现在整体风格尚未敲定，你有什么建议吗？”
等了半晌没有回应，宋明尧偏头一看，这货正吃得渣滓横飞。
苏阮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慷慨地拿出一块塞他嘴里，“放心，我肯定让这游戏怎么好看怎么来。”
宋明尧无语地嚼着饼干，对这句话倒是深信不疑。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苏阮的设计水平是如何被一点点磨练出来的。
5
从两人相识之初，宋明尧就清楚地知道，苏阮是个不折不扣娇生惯养长大的富家女。
宋阮两家曾经也是门当户对，可早些年宋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家世败落，一直未能东山再起。宋明尧长到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小子。
他其实有点担心，养不好这个身娇肉贵的大小姐。
只是苏阮这人脾气火爆但心思玲珑，深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法则，和宋明尧在一起后，立马脱掉了一身名牌，乖乖巧巧地换上与他同款的白T牛仔。
一起逛小吃街吃路边摊也好，坐在自行车后座一起骑车兜风也好，哪怕只是手牵手地压马路，欣赏道边野花盛开，都能让她心情飞扬。
她喜欢的只是这个人，贪图他的温和，也贪图他的美貌，无关其他。
宋明尧却不愿亏待了她。他专业能力很强，经常跟着学长一起接私活赚些外快，零零散散攒了些钱，在情人节时买了一副漂亮的对戒。
苏阮将手指伸展在阳光下，细碎的钻石光芒耀眼。
她自小把玩过母亲不少名贵珠宝，相比起来，这枚戒指实在很不起眼。但对于宋明尧来说，这是他现在能负担起的，最贵重的东西。
一颗毫无保留的真心，千金难求。
苏阮忽然变得勤快起来，她绘画功底深厚，很容易便能在网上接到一些美术设计类的单。
别看酬劳不高，要求可是不少，苏阮经常被甲方的无理要求气得暴跳如雷，苦着脸一遍又一遍地修改，一直熬到深夜。
拿到第一笔稿费的时候，她兴奋地下单了一瓶男士香水给宋明尧送过去，但对方摸着她眼皮下浅浅的青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苏阮并不明白他在叹息什么，只觉得两个人一起努力，前路愈发明朗。
她干劲十足，闲暇时间马不停蹄地接单，画笔下的功夫，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车已在公司楼下停稳，苏阮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饼干渣，拎着包昂首阔步地走上楼去。
公司内气氛十分活络，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摆着自己喜欢的手办，还有几只猫在过道里懒洋洋地溜达，被苏阮逮起一只抱进怀里。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环视一周，忽然惊奇道：“哎，咱们公司的程序员居然一个穿格子衫的都没有，这不科学。”
旁边的小姑娘们都笑：“是老板明文规定，公司男员工一律不许穿格子衫。”
苏阮一愣，公司的人都很自来熟，叽叽喳喳跟她八卦：“听以前的老员工说，因为咱老板当初是程序员出身，他前女友严令禁止他穿格子衫，嫌太土，所以他现在也不允许别人穿。”
前女友本人：“……”
好像确实说过。
小姑娘见新来的总设计师面相随和，便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还有咱们的办公室布置，随便养花养猫买手办，茶歇区常年零食不断，据说也是因为老板受他前女友启发，说是越宽松邋遢的氛围，越容易有灵感。”
苏阮嘴角一抽：“邋遢？”
那小姑娘根本没领会到她的愤怒点，两手托腮地感慨道：“唉，老板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怎么会有人舍得跟他分手呢？换做是我，早就娃都生一地了。”
她言语滑稽，苏阮想笑，可唇角尚未弯起便化作了苦涩，最后轻声叹道：“因为她作呗……”
6
忙碌一天，苏阮效率很高，已确定了项目的具体规划与时间节点，下班后她特意到总裁办外瞅了一眼，见对方仍在加班，便自行打车回去了。
以她曾经的切身经历来看，这人就是个工作狂，不到半夜是舍不得走的，等不起，等不起。
宋明尧确实如此，甚至办公室的沙发还能拉开当床用，实在累极了就眯一会儿再继续工作。
但今天他可不敢回去那么晚，毕竟家里多了一个需要投喂的活人，万一苏阮想做饭吃，这货可是个炸厨房的水平。
他心急火燎地赶回家，苏阮正窝在沙发里，左手抱着猫右腿靠着狗地吸溜泡面，一见他进门，顿时眉开眼笑：“呦呵，大厨回来得挺早啊，冰箱里有我刚买的排骨，一会儿去给咱炖了。”
宋明尧：“……”
强行登堂入室，还如此理直气壮地指使房东，论脸皮厚度真是无人能望其项背了。
苏阮吃完泡面，见他站着没动，又道：“我先去洗个热水澡松快松快，你随便炒俩菜就行，晚饭不用太麻烦。”
宋明尧：“……”
这倒是让他找回来许多当年被奴役的感觉。
他认命地嗯了一声，把泡面桶收进垃圾箱，转身进了厨房。
她很快洗完了澡，吹干头发，穿戴整齐，安静地倚在墙边看着对方在厨房里忙碌。她很想如同过去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溜进去偷吃，如果被男人抓包，就紧紧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撒娇耍赖。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这个权利。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大学毕业前夕，两人手中都有工作，又要忙着准备毕业答辩，宿舍熄灯太早实在是不方便，正巧攒了些积蓄，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
苏阮嘴馋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被惯出来的，宋明尧怕她忙起来懒得吃饭，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新菜式，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宠得苏阮生活不能自理，也宠出了她一身矫情的脾气。
那时候两人的资产都握在苏阮手里，每次银行卡有了新进账，她都兴奋地研究半天，挂在宋明尧的脖子上，叽叽喳喳地畅想着以后要买多大的房子，要养几只猫和狗。
宋明尧总是微笑着听她说完，然后理智地告诉她，即使两人的存款加起来，也只够买一砖一瓦。
不过那也没关系，苏阮噘着嘴白他一眼，心里默默想着，猫可以不养，狗也可以不养，有这个人陪在身边，住哪里都是家。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两人熬过了毕业季，却终究还是败在了现实里。（小说名：《半路青梅》，作者：尉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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