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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言道“下次聚一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终究会在时间的长河里走散。真正的相聚，从来都不用经过精心的时间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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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人行天桥上，双手搭着栏杆，抬头望着远处的写字楼，发光的电子荧幕闪过一张又一张的宣传海报，霓虹灯装饰下的大街，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我们有着不一样的面孔，前往不同的地方，却有着同样的心事，连孤独都是相同的。
世界这么大，我又遇见了很多人，却没有再见过你。
交通如此发达，却没有一次航班，可以带我直接到达我的目的地，因为我要去的地方，是你的心里。01我注意麦栎很久了。课间操的时候，他总喜欢站在走廊边，用他的背影对着教室。
班里的男生平日里总是三五成群地打闹，所以当麦栎一个人趴在走廊上的时候，给我的印象不是孤单，相反，是个性的特别。我看着他的背影，常常会思考：麦栎的眼里究竟看到了什么，他又在想什么呢？
而我从来都不会像他一样站在走廊上，因为我害怕有人会走过来问我：你在看什么？你为什么在发呆？
我的位置在靠近走廊的窗户边，偶尔麦栎回头的时候，会对上我的目光。
那天下午放学铃声一响，我就离开了学校。走到半路方才想起竞赛习题集没有带回家，又沿原路返回。从楼梯口拐进走廊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麦栎的身影。
他的侧脸融合在阳光下，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突然害怕，下一秒钟，他就会消失。
我轻轻走过去，站在麦栎的旁边。在此前我设想过许多种与他打招呼的方式，也许我会拍着他的肩膀，说句：“嘿，你怎么还不走？”也许他会面对面朝我走来，然后我对他说一句：“你怎么也在这里？”
但现在，我和麦栎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一阵暖风吹过，几片落叶夹杂着碎花在空气中飘浮，最后越来越远不知影踪。
“你知道吗？”麦栎首先打破了这种宁静：“白天，我望着对面的教学楼，每个教室的座位上基本都坐满了人，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到了傍晚，我再次望向那些教室，门锁了，窗户紧闭着，一张张的书桌像一段段尘封的往事，没有了欢声笑语，只剩下空荡荡的回忆。”
我把目光投向那些无人的教室，没有接话，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最合适的。
“只需一场大型的考试，原本整天一起相处的我们就会走散。”
我抬起头，看着被彩霞晕染的天空，一架飞机正从上面经过。
02高考结束后的同学聚会，地点在一个露天的半山腰烧烤场。
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未普及，GPS还未兴起，山脚下有几条分岔路，我找不到确切的方向。手机刚好没电了，我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等了半个多钟，想看看沿途有没有一同前往的小伙伴。
我坐在公交车站指示牌旁边的椅子上，从我眼前经过了许多人，没有一个认识的。
我闭上了眼睛，我理应高兴才对啊，终于能从没有尽头的题海中挣脱出来，可是为什么有很强烈的失落感呢？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绝对没有想到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会出现在我眼前，是麦栎。
他把电动车停在我身边，双脚点地，对我说：“走吧，我带你上去。”
我迟疑了一会儿，麦栎按了一下喇叭：“上来吧，大家都在等着。”
最后我才知道，麦栎不是刚好经过，他已经去过烧烤场了，半个钟后他离开了，同学们问他有什么事，他只是说天气太热了，想到周围转转兜兜风。
我脑海里无数次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在看不到尽头的柏油路上，女主角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她紧紧抓住前面男主角的衣角，以往在这样疾驰的速度中，女主角会觉得害怕，但是那一刻，她觉得很安心，因为她清楚，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男主角都会保护她。
然而我清楚地记得，这一天没有风，我也没有偷偷伸手去拥抱麦栎。
我在后座上，我的双手自然垂放着。路上只听见电动车行驶的声音，我和麦栎没有多余的对话。
他不打听我会报考哪所学校，我也没有问过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记得王家卫是这样翻译I love you的：走的时候，我叫他送我回家。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摩托车了，也很久未试过这么接近一个人了，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远，我知道不久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
我仰头看着天空，天空像打翻了蓝色墨水的画布，要将身边的一切淹没。
我们来到了聚会的地方。大家举起手中的玻璃杯，班长说了一句：干杯，希望十年之后的我们，还能再次相聚。
麦栎的杯子和我的靠在一起，我听到了碰杯的声音，那么地响亮，撞击在心上，却没有回音。
聚会结束的时候，瓶瓶罐罐散落在地上，没有谁不小心打破了玻璃，我却仿佛看到了一切即将瓦解，一切变得支离破碎。03上大学之后有一年寒假，我在咖啡厅偶遇了一位高中同学。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都不熟络，交流也不多，未曾想，离开中学校园之后，我们竟然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在咖啡厅聊了几个小时。
我们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临走前，同学说：“反正距离开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再找个时间聚聚。”我接过服务员找好的零钱，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好啊。”
回去的路上，同学突然对我说：“你还记得麦栎吧？不知道他在国外生活得怎么样。要是麦栎放假有回家的话，我下次一定要叫上他。”
我摇下了车窗：“嗯，如果还能联系其他人的话，也一并叫上吧，人多热闹些。”
那一刻，突然觉得天气好闷热，一如当年坐在公车站等待的那个下午。我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这才发现手心出了汗。
后来呢，我们的联系就只停留在社交软件的头像上，没有谁主动在对话框输入消息并发送，或许是太忙了，或许是怕冷场尴尬。
其实我很清楚，我们常言道“下次聚一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终究会在时间的长河里走散。
真正的相聚，从来都不用经过精心的时间挑选，就像走散的那一刻，我从来不会大张旗鼓地告诉你：我要和你走散了。
大学毕业那一天的散伙饭，我没有去参加。其实那天晚上，我没有其他的活动安排。我背着双肩包，将手机静音，只身一人来到离学校不近的书店，在纸墨香的陪伴下度过了几个小时。
当我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有几条消息，内容大致是：大学的最后一次聚会，你怎么没去？
我对自己的缺席表示抱歉，献上自己的祝福，希望大家都有美好的前程。
其实我并非不重视，我只是不想再次见到那种杯盘狼藉的场面。
原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帮人，后来就走散了，从热热闹闹到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这样的感觉落差，比孤独更难消化。04我站在人行天桥上，看着夜空，偶有闪烁的星光。风吹在脸上，拂起了耳边的碎发，发丝在自由地飘扬着。
如果此时麦栎站在我身边，他又会想些什么呢？
我曾在想，我们是怎么走散的，是什么原因让我们走散了。之后我渐渐明白，每一次的走散都没有缘由，从相遇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默认签订了随时走散的契约。
我又再次看见，黑色的夜空中，一架飞机正从上面飞过。
作者|卮凪编辑|颜晓婷图片|源于网络本文版权归「花影故事」所有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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