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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先汉民族史》系列
NO.54 嬴姓方国
文|寒山忆雪
图|寒山忆雪 辑|寒山忆雪
在展开夷羌融合的过程之前，我们还是要再来回顾一下，东亚地区在4500年前左右出现的「城邦时代」。
提到城邦，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古希腊的城邦。但是城邦并不是古希腊的专属，任何一个农耕族群，都有可能经历过城邦时代。
苏美尔文明从6000年前左右开始就进入了城邦时代，一直延续到4300年前阿卡德王国统一各个城邦。古埃及文明在5100年前的第一王朝之前，也处在城邦混战的时代。古印度从4500年前到3700年前之间的哈拉巴文明，也处在城邦时代。
城邦社会并不一定都像古希腊的雅典城邦那样，充满商业和民主气息。实际上雅典那样的商业城邦反而是个另类，世界其他地区的城邦，更多是像古希腊斯巴达那样的农业城邦，城邦的首领是比较「集权」的国王，苏美尔、古埃及、古印度和东亚都是这样。
农业城邦的发展方向有两种。一种是像古埃及和苏美尔那样，统一于一个王国之下，实行中央集权的官僚制度。但这种也只有文明抢先高度发展的中东地区能够做到，更多文明落后的地区，没有条件实行官僚制度，他们更多的是顺应形势，让其他城邦臣服自己，形成宗藩关系，或者征服其他城邦后，把自己的族人分封到那里成为上层贵族，统治那里的臣民，形成封建体系。
东亚的城邦社会就是往宗藩封建这个方向发展的。
在中国历史上，几乎从没提到过城邦或者城邦时代的字眼，不过有另外一个比较本土化的词，那就是「方国」。
而实际上，「方国」一词比「城邦」更加准确。因为在城邦时代，很多部族符合城邦的条件，唯独没有城邑，前文中，我们将这种情况称作部族社会、部族时代。
而「方国」一词，既可以指有城邑的城邦，也可以指代没有城邑的部族，前文总结的「城邦/部族」时代，在这里，也可以统一改称为「方国时代」。
既然是方国时代，那肯定要有方国了。
首先出场的，是夷羌联盟最早的首领方国，位于山东泰沂山脉西麓、现在曲阜一带的「古奄国」。
古奄国的国君，是少昊的后裔，以嬴为姓。
稍微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嬴姓是秦朝王室的姓氏。周灭商时，商国的盟友奄国接收逃亡的商国贵族，联合东方各国抵抗周人。奄国被周国攻灭后，国土被分封给周公长子建立鲁国，而奄国的一部分嬴姓贵族被周人迁徙到陇西高原东部的秦地，为周人牧马。平王东迁后，嬴姓秦人被周王册封建立秦国，并获得关中的土地。再后面的历史，大家就比较熟悉了，不再赘述。
「古奄国」嬴姓贵族的后裔不仅仅只有秦人这一支。事实上，奄国之所以能在夷羌联盟中，率先成为联盟的首领之国，与嬴姓家族庞大的势力有直接关系。
除了奄国外，同为嬴姓方国的还有数十个，其中比较著名的是徐、费、葛、郯、莒、江、黄这几个方国。
徐国最初位于泗水中游，如今的济宁、徐州一带，与奄国相邻。西周早期，作为嬴姓大宗的奄国被周攻灭，徐国迫于压力南迁到泗水下游，现在的宿迁泗洪一带。周穆王时期，徐国发展成为东方大国，一度与西周抗衡。但最终。徐国被周楚联军打败并削弱，到春秋时期被吴国吞并。
费国位于奄国的东面，现在的山东费县一带。实际上，费县的名称，就是来源于这个上古方国。周灭奄国之后，在奄国旧址上新建鲁国，费国成为鲁国的附庸，不在诸侯之列。西周到春秋之间，费国国君被废，费邑被鲁国公室季孙氏占据，成为著名的「三垣」之一。
葛国位于奄国西南、徐国西方，如今的商丘一带。传说葛国的第一位君主，是大禹时期奄国君主伯益的长子，但实际上，葛国可能更早就已经存在。商灭夏时，葛国也被商国所灭。复立的葛国的君主来自商国贵族，周灭商后，新葛国成为鲁国附庸，最终被宋国吞并。
郯国位于费国东南、早期徐国东方，沂水中游地区，如今的郯城一带。和费县一样，郯城的地名来源，也是与上古的郯国有关。郯国从龙山文化时代一直延续到春秋时期，和徐国一样，国君在嬴姓贵族中世代传承，也是著名的东夷之国。战国时期，郯国被越国所灭。
莒国位于费国东北部，如今的山东莒县一带。嬴姓国君从4500年前开始，一直延续到商末周初。周灭商后，东征嬴姓诸国，奄国被灭，莒国也未能幸免。不过周王室把同为东夷后裔的己姓贵族分封到莒地，重建了新的莒国。战国时期，己姓的新莒国被楚国攻灭，但土地又被齐国吞并。著名的「五国伐齐」发生时，齐国正是凭借即墨和莒两个地区，击败乐毅的军队，保住了齐国。
江国又叫鸿国，以鸿雁为图腾，最早的位置已经无法知道了，推测可能在泗水中上游或者豫东一带，在嬴姓方国分布区域的西部边缘。4000年前左右，夏人与嬴姓方国爆发过一次战争，商人灭夏时，又与嬴姓方国爆发战争，周灭商后，又东征嬴姓方国，江国可能在这几次战争中的某一次被迫南迁，最终抵达淮河上游，如今的信阳一带。春秋时期，江国被楚国攻灭。
黄国的经历与江国非常类似，最早的位置无从考证，可能与江国相邻。夏、商、周先后对嬴姓方国发起战争，黄国被迫南迁，最终进入淮河上游，如今的潢川县一带，西面与江国相邻。春秋时期，黄国被楚国攻灭。
这些可以考证的方国，加上那些只记载国名，没有其他介绍的方国，多达数十个。他们基本上集中分布在山东的南部地区，如果从自然地理的角度来说，那就是集中在泗水、沂水这两条淮河支流流域。
这些方国，有一部分是在「少昊」之前就已经存在，并且帮助「少昊」的古奄国，在夷羌战争中夺取了联盟首领的地位。另外有一部分是在奄国成为联盟霸主之后，在新扩张的领土上新建的方国。从地缘的角度考虑，位于西部的葛国、江国、黄国，应当是奄国成为霸主之后，才新建的方国。
嬴姓方国的器物文化，就是著名的「龙山文化」中的尹家城类型。在4000年前左右，青铜技术传入中原，山东地区的嬴姓方国也学习了青铜技术，「龙山文化」由此演化成「岳石文化」，并延续500多年，到3500年前左右，开始逐渐被中原地区的早商文化取代。
前文说过，「龙山文化」的分布范围不仅仅是山东地区，整个华北地区和黄土高原的汾渭盆地板块，都被「龙山文化」所覆盖。严格来说，山东以外的北方地区只是在陶器上被山东黑陶同化，而房屋、城邑、墓葬、习俗等其他文化，还有各自的风格，所以他们只能算是「龙山文化」的旁支类型，正如同日、韩文化是汉文化的旁支类型一样。
按照文化传播的规律，最早被嬴姓方国的文化影响的地区，就是与山东相邻的河南东部地区。
巧合的是，传说中「少昊」所代表的嬴姓方国，在夷羌联盟中的霸权衰落之后，豫东北地区的方国开始崛起，成为夷羌联盟的新霸主。
这个新的霸主是哪个方国呢？下节继续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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