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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秋天的故事》上映。2014年,我第一次接触埃里克·侯麦。到目前为止我只看过他的四部作品——“四季系列”,包括《春天的故事》(1989)、《冬天的故事》(1992)、夏天的故事》(1995)以及《秋天的故事》(1998)。其中,《秋天的故事》讲述了一名单身的中年女子玛嘉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个朋友各自介绍给她自己满意的男子,他们一起出现在了其中一个好友的女儿婚礼上,最后,玛嘉利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一过程,既轻松幽默,又发人深思。“轻松幽默、发人深思”是这部电影风格的最佳概括,也是我的观影体验的恰当描述。
影片剧情延续了“四季系列”简单日常的故事特点,没有剧烈的戏剧冲突,只有日常餐桌的絮语。影片一开始就在字幕间穿插了几个法国小镇的街道剪影。从欲露还遮的取景特点就点名了影片的简单、破碎同时又真实、细致的风格。侯麦在四部影片中表现的都是普通的男女在爱情的道路上的坚持与放下之间的徘徊犹豫和果断决绝。用侯麦自己的话说就是“当幻想转向爱的时候,直觉却并不总是跟随。”由此,男女之间的爱情追逐就充满选择和未知或说“戏剧性”。“秋”的女主人公在爱情的道路上就完全由别人铺路搭桥,而最终做决定时,她却尴尬又幸福的笑了——原来爱情已经来了。始料不及,猝不及防。
在开拍“四季系列”的时候,侯麦已经70高龄,饱经风霜的他是法国电影新浪潮的老将。可以说,一路上他经历了电影艺术发展的多个重大突破性阶段。但我在他的这四部影片中没有看出任何电影的内容或形式的刻意追求。或许侯麦在人生暮年发现,电影(艺术)高于生活,更是生活。在“秋”里,人物之间总是不停地在进行关于生活、爱情地哲学式地探讨性对话,但他们的对话又是如此的随意和自然,里面充满生活的琐碎和人生的幽默。所以这和苏格拉底探讨哲学问题式的对话是截然不同的,侯麦的主人公在繁忙或休息时无意间的唠叨或才是侯麦的兴趣所在,充满哲思却不严肃,随意却不致放荡。而为了达到这一点,侯麦的镜头显得悠闲、从容。镜头之间的衔接有时会显得干涩,但这正是生活的本来面目。
看惯好莱坞大片的的观众会觉得侯麦的镜头有许多是无用,毫无重点的琐碎、累赘。但所谓好莱坞的重点镜头往往才是无用的n次叠加,都是抛弃真实细节而靠金钱科技堆砌的精美明信片,看着赏心悦目却离你太远,远得没有记忆也没意义。侯麦就用那一个个“多余的”镜头捕捉到了隐藏在日常生活中的情趣。看完“秋”以后,你会感谢导演,他带领你发现了盲目生活的荒漠中的一抹绿洲,而这绿色不仅在电影院的90分钟里,走出影院后有一天或许你也会找到它,因为它确实存在,就在你的身边。
侯麦电影的轻松在于上面所提的散文式的叙事方式和镜头语言。他的幽默则是在这散漫的故事中总有执着于自己“风格”的主人公。“秋”中玛嘉利和她周遭的人以及“四季系列”的许多人物都是如此。他们的执着甚至时候固执成为了影片形成幽默甚至讽刺效果的直接原因。而这一点来源于侯麦的人生思考“人在18至25岁时即已拥有了自己的思想,接下来整个一生都用来发展它。”侯麦的这一理念是“四季系列”主人公生活“故事”的出发点也是归结点。而侯麦自己在70 高龄依然钟情于青年男女的爱情追逐或许也是在真实生活中实践“青年时的思想”,并加以“发展”。
而发人深思则是和轻松幽默结合在一起的。“秋”以及“四季系列”的其他影片一样,内容是轻松幽默的,形式是简单散漫的,但思想是发人深思的。每一个故事的主人公都爱思考,都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可以说他们在物质和精神方面都是独立自强的,但他们的独立自强以及深思熟虑却总是把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生活似乎是一个努力思考的玩笑。“春”里女儿、爸爸、准后妈、新朋友四人之间在进行情感博弈;“冬”里一个女人陷入对三个男人的情感漩涡中难以解脱;“夏”里一个男人在和三个女性朋友在试验爱情;“秋”里女主被朋友安排了带有预谋的相亲。值得一说是,“春”、“冬”和“夏”中的情感纠葛是主人公主动所致,而“秋”的玛嘉利则一直被蒙在里。不过这也只是表面现象。虽说表面上看有主动被动之分,但就好比外因是通过内因起作用一样。那独立的“风格”才是内在驱动力,是一切烦恼和情趣的内在动因。问题是:独立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不应该是现代人的追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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