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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梦依稀回故园
一一江津李市中学行记
许大立
唐代诗人宋之问诗《渡汉江》中有“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名句，把游子回乡的心境描写得入木三分。不过，几日前我回到四十多年前任职五载的江津区李市中学，却没有他的那种感受，而是近乡情更切，快乐油然生。
同为唐代诗人的贺知章诗句“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更符合我的归返，李市中学早已旧貌新颜，物非人非了。当年那些斑驳破旧的房舍校园，已经湮没在岁月深处，代之以一座座高楼亭阁绿树掩映，仅仅几百学生的农村中学也已成为拥有数千学子的市级初中名校。
而我，须发皆白，垂垂老矣！
事情缘起于今年盛夏。我正在四面山的老四面村里享受清凉，江津区文联主席庞国翔路过四屏偶然闻知，翩然来访，交谈间聊起了中秋诗会的美事。
国翔说虽然我不是诗人，凭着和江津多年的缘分，会特邀我参加。说到路线，我有点私心，称混迹江津几十年，居然没去过大名鼎鼎的石蟆古镇和长江入渝第一岛中坝，这次得去瞅瞅。
时间过得真快，到得中秋临近，方知江津区文联还给我和天琳大姐、明凯书记安排了“作家进校园”活动。国翔主席特别有心，把我安排去了四十多年前由知青代课而后转正的李市中学，想让我重温历史，不忘初心。
当过多年老师的我自然不在乎上课。很好很好，甚遂我意，俯首从命！
台下坐着两百多个十三四岁的稚嫩少年，一双双明澈的眼睛里有着真实的崇敬与渴望，他们看着台上这个陌生的老爷爷，究竟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文学的养分。
我的讲题是，《生活与文学一一与生俱来的邂逅》。孩子们太小，对历史和社会了解不深，不能像给成年人讲创作那样汪洋恣肆，旁征博引，大道理连篇。
那么我们讲故事吧，讲我是怎样来这所学校的，我又是怎么教上英语的，又是怎么被点招考入川音的，用交谈的方式和孩子们聊天。我问他们有我插队时的同村老乡吗？
他们的爷爷奶奶或者父亲母亲，很可能是我的学生。我和孩子们的感情一下子拉近了。于是我开始聊文学，聊音乐，聊我当初怎么写小说，写报告文学，这些小说和报告文学都取材于我身边的人和事，比如江津白沙人、中国女排前教练邓若曾，我写了《邓若曾辞职之谜》；比如江津女婿、旅美著名台湾诗人彭邦桢，我写了小说《乡愁》和报告文学《一曲深情的歌》。
这些江津人以及发生在江津的故事，吸引着孩子们的注意力，我还唱了彭邦桢闻名天下的诗作《月之故乡》，说了几句当年流行的俄语和英语，把会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我告诉孩子们，生活中有无数写作的素材，你们身边，你的家庭，你的朋友，乡村或城市，兴许就有你要写的人物或者事件，要留心观察，特别观察那些与众不同的人物事件，再把他们用自己的语言活灵活现地写出来。比如我的小说《琴痴》，就是我在川音上学时用我的钢琴老师的人生经历写成的。
获奖小说《听歌人传奇》用的则是我叔叔的抗美援朝经历。我在江津中学任教时因为和体育教师同教研组，看足球赛多了，居然写成了小说《生命之门》。有趣的是，这篇小说今年被一大学影视专业教师偶然发现，赞不绝口，正在改编为电影剧本。
我还用自己少年时代的阅读体验告诉他们，要无限制无区隔地阅读，天文地理，自然人文，社会科技，古今中外，文学与非文学，有机会就要读书，总有一天，你阅读的东西会给你回报。我对孩子们说，丰富你的阅读，就丰富了你的人生。我们不可能都成为作家，但是文学会让你的生命更丰满。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次讲课反响如此强烈，还未等我起身离开，孩子们就围上来了，一个个递上笔记本，让我签名留念。如此纯朴，这般真诚。忽然间，我的眼睛湿润了，不是感动，而是惭愧。
此行匆匆，准备不足，只带了两套市作协编辑的《新时期重庆名家名作选》，一套西师出版社的重庆晚报副刊优秀作品选，还有我自己的几本书。我带的书太少了！
我想，下一次如果再来，一定要在我自己的著作上签上名字，送给每一位热爱文学的孩子！
（图片拍摄：李西全）
（作者系重庆晚报原顾问、重庆经济报原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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