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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说每个男孩心里都有一个军人梦,我也不例外。
我出生在一个革命家庭——外公周绍勋是个传奇老兵,从敌后武工队到渡江战役,再到解放杭州,说他老人家像革命电影里的主人公也不为过。外婆郑爱秋则是从事安全战线的老战士,打过建国后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经历只能用“神秘”来形容。
读幼儿园时,因为父母工作繁忙,都是外公外婆负责轮流接送我上学。几番熏陶下,我那幼小的心灵里想的向来是扛枪保家卫国,所谓“根正苗红”大抵如此。
若干年后,我才意识到,我的军旅情结从那时候就开始萌芽了。
明天建军节,我想说一说外公、外婆的故事。
08年时和外公、外婆、表姐的合影
1
外公的故事
外公与开国上将同名同姓,也同样有着南征北战的经历。
外公原籍山东,1927年生于山东费县一个穷山沟的普通农民家,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上了不到一年的村办私塾,父母就先后身亡,之后与大他7岁的兄长相依为命。
兄长结婚后,嫂子就负责其外公的日常照料,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兄嫂是外公最亲的亲人。
连年时局动荡,一家人连饭都吃不上了。那时,兄长常出远门做活,常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他出门时间一长,外公和嫂子生计就成了问题,无奈,才十多岁的外公每天步行10多里山路,去煤窑挖煤,黑漆漆的煤洞爬进爬出,又脏又累,工钱不多,但好歹能换几个馒头果腹。
日子仍旧越来越难,“为了让我白天有力气煤窑干活,嫂子常常饿着肚子,把仅有的馒头留给我吃,一天夜里,她就这么饿死了。”
嫂子一死,煤窑也没心思去了,偶然接触了活动在费县周边的一支武工队,外公主动请求加入,他觉着,唯有革命,才能救自己一样的穷苦人。
外公身材灵活,有点文化,脑子好用,那几年里,跟着武工队四处摸哨所、贴传单、杀汉奸、截补给,甚至还学了几句劝降用的日语。
解放军进杭州城(来源网络)
不断有战友倒下,但队伍不减反增,战果日渐扩大,直至迎来抗战胜利。而后,外公所在的这支武工队被21军收编,成为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
渡江战役后,21军成为解放杭州的主要军事力量。外公就这样来到了杭州,还参加过著名的钱塘江大桥保卫战——遗憾的是,以前没有跟外公没有聊过太多的细节,很多故事随着2012年外公去世再也找不回来了。
保卫钱塘江大桥史料(来源网络)
外公很多次念叨,因病未能参加抗美援朝的遗憾,那时都快出发了,却犯了肺结核。那一战,他和无数战友阴阳两隔,“他们好多都是在战斗任务里冻死的……”
儿时,陪外公看电视,每次电视里播放《血战长津湖》时,外公都会哭着跟年幼的我讲起那些逝去的战友。
2
外婆的故事
另一边。
外婆是浙江人,1930年生人,郑家是温州当地著名的大户人家,极盛时,温州鹿城区南北大街(现解放路)的一半铺子,都是家族里的产业。
家境优越,长辈也是分外开明,外婆打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本人也是从小聪慧,当年考温州最好的高中时,还考了个全市状元。
日本人来了,好日子到了头。
日本兵隔三岔五上门征收征房,甚至想对家族的女性有非分之想。为保人身平安,一大家族的人只能兵分数路开始了逃难,东躲西藏,颠沛流离。
这一逃就逃到了解放后,不少亲人殒命途中,也有人就此在当地定居。
外婆返回温州后,原来人丁兴旺的家族人口四散,庞大的家产也所剩无几。正值青春,却时事难料,外婆一度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一次,她在街头看到了某部门的招人宣传,“是安全部门,我把自己年龄报大了一岁,就此参加了工作。” 成为最神秘部门的一名侦查员。
那是解放初期,国民党残留势力隐藏在各个重点城市,伺机搞破坏,外婆所在的部门主要工作就是抓特务。
国民党试图破坏钱塘江大桥的景象网图
几年后,外婆跟随工作调动了杭州,还是做着同样的工作。
50年代末,经组织介绍,认识了30出头的外公,两个大龄男女青年结婚,当时俩人都没房子,婚房还是公安厅的宿舍,就在解放路的南班巷。
二人分别在安全、公安部门工作,直至退休,中间一度返聘,一直到90年代,为了照料刚上小学的我,二老彻底退休在家。
挂着奖章的外婆
在我眼里,外婆经历更为神秘,这么多年,她对过往经历从不细说。这些年,原本就开朗的老太太活得越发自如,学会了电脑,结交了一大帮老姐妹,跳舞、旅游,啥也没落下。
有一年,外婆乘车突遭翻车,车子滚下悬崖,外婆却安然无恙,邻居说她是因为“当过侦察兵,身手矫健因此躲过一劫”。
她会跟我说起现在的时代,“你们真是生在了一个好时代”。
3
之后的故事
外公去世后,他生前参战的各种奖章、纪念章等成了我心爱之物,我老是想起他。
外公生前戎装照
我读幼儿园的那会,外公正好退休。那时,寒暑假的清晨,外公都会带着我去孤山走走,一次回来路上,路过六公园时,正有一群人在公园的长凳上赌钱。
外公稍作观察后,去一旁拨打了报警话,随后径自冲了上去,一把就控制住了两个正在数钱的年轻人。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警察赶到,把聚众赌博的人都带了回去。
出勤的警官还向对他敬了礼。
再后来,2009年国庆的大阅兵,一家人早早坐在电视机前,等待阅兵开始,听到主持人播报阅兵开始,外公整个人都挺直了腰板,看到坦克和飞机成列经过天安门前,他还连声叫起了好。
要知那时,外公已是重度老年痴呆,事情遗忘到连家人都快认不出来了。可一谈到部队和以前的经历,他瞬时思路清晰。
2010年那会,大学毕业,我加入了社区工作,成了街道民兵应急连的一员。民兵虽然不比正规军,但也是人民武装序列的一员。十年参训下来,打过枪、抗过洪、守过春运、战过台风,也算让自己多年的军人情结稍稍发挥了一下。
我在民兵集训时
当外婆把我集训照片给外公看时,外公说:“我们家孩子终于出息了呀!”
作者:Das ist ein gesalzener Fisch. -飞鸟与禾X雨舟-
编辑:飞鸟与禾X施豪楠
图片:作者提供(特别注明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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