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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聊斋系列221篇《董生》)
话说一个寒冬的夜晚,住在青州西郊的书生董遐思,把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准备挑灯夜读。好朋友的家仆忽然来了,请他过去喝酒。董遐思关好屋门,兴冲冲地去了。
酒席上有个巫医,擅长太素脉,通过人的脉象来预测吉凶。他给在座的每个客人都把了脉,对董遐思和王九思两人说:“我诊断过无数脉象,就数你两人最为奇特,富贵中带有低贱,长寿中带有短命,让我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特别是董君,这种混乱的脉象,更为明显。”
众人很惊讶,问起巫医,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象?巫医说:“我的法术有限,看不透个中奥妙,不敢妄言,你俩好自为之,多加小心。”
两人见巫医说得模棱两可,以为他故弄玄虚,相继一笑,不以为意。
酒终客散,董遐思回到家里,发现屋门虚掩着,以为当时走得仓促,忘了关上。他点亮灯,忽然发现床上睡着一个女子,美如天仙,但是被子外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不禁大惊失色,转身想跑。
女子一把拉住她,咯咯笑着问:“你想去哪里?”
董遐思挣脱不掉,心中害怕,忽地跪下,颤声说:“仙女饶命!”女子问道:“你何出此言?看见了什么误把我当作仙女?”董遐思说:“我不畏首而畏尾也!”女子哈哈大笑,站起来转着身子,说道:“你肯定喝醉了,眼花,再看看,我哪里有尾巴?”
董遐思果然没有见到尾巴,因为贪恋她的美貌,也就不再疑心,询问起她是何处人氏?女子娇笑着问:“你真的没有认出来我是谁?”董遐思摇头说不知。
女子说:“你不记得隔壁家的黄毛小丫头了?算起来,我搬走十多年了,那时候大家都是小孩子,也难怪你不认得了。”
董遐思想了想,恍然大悟说道:“想起来了,你是周家的阿琐,对不对?”女子点头说:“是呀,你终于想起来了。”董遐思笑着说:“你如不提醒,我哪里想得起来?哎呀,十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竟然出落成大美女了。你为何来找我?”
阿琐讲,她本来嫁人了,哪知道命运不济,才过了四五年,公公婆婆双双病故,老公不久前也死了,剩下她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她思来想去,只有邻居小哥哥董遐思可以投靠,故此来了。但是董遐思不在家里,她见门没有锁,就进来等候。天寒地冻的,她耐不住寒冷,就躺进被窝里了。
董遐思被她的美色所迷,哪里能判断出她话中的漏洞?从此把她留在书房里,来了个金屋藏娇。
一个月后,董遐思削瘦如柴,吓坏了家人,也吓坏了他。他急忙去找那个巫医,请他医治。巫医说:“妖脉出现了,难怪上次你的脉象里出现短命之兆,应在妖脉上。不过,已经晚了,没救了。”
董遐思大哭哀求,巫医只得为他针灸试一试,并且送了他一包药,一再叮嘱,千万不要近女色,否则就没救了。董遐思回到家里,阿琐媚笑着靠近,他正色说道:“我快死了,离我远点!”不再理她。
阿琐恼羞成怒,恨恨地说:“你不想死?哪有那么便宜?”施展法术,强迫董遐思和她亲近。阿琐走后,董遐思想起巫医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躲进妻子的卧室里,妻子日夜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可是已经晚了,过了几天,董遐思吐血而亡。
几天后,王九思正在挑灯夜读,忽然进来一名漂亮女子。王九思贪恋她的美貌,把她留下来了,询问她的身世。
女子说:“我是董遐思的邻居,可怜他被狐狸精迷惑而死。哥哥,你也要小心啊!”王九思大为感动,对女子更加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王九思觉得神思恍惚,好像生了重病一样,心中不免猜疑起来。这一天晚上,他忽然梦见董遐思进来,对他说:“王兄啊,那个女子是个狐狸精,假冒阿琐把我害死,现在又来害你了。我已经在阴曹地府告了她,七天之内,你每晚在室外插上一炷香,还有活命的机会,切记切记。”
王九思醒来,觉得蹊跷,便对女子试探说:“刚才做梦,有人说我快死了,劝我不要亲近女色。”女子笑着说:“人的寿数,是命中注定的,关女色什么事?”
王九思疑心顿起,晚上悄悄在门上插上一炷香,被女子发现,拔下来扔了。第二天晚上,王九思悄悄吩咐家仆,在室外插上一炷香。女子警觉到了,出去把香扔了,喝问是不是王九思干的?王九思假托不知。
女子闷闷不乐,心神不宁。过了一会,躲在暗处的家仆,又悄悄地在门外点上一炷香。女子在里面已经警觉,叹口气说道:“你命不该绝!我确实不该害你们,如今董遐思已经将我告了,我得去阴曹地府与他当堂对质。恳请你念在我俩的情分上,不要毁了我的皮毛。”
说完,挣扎着走了几步,倒在地上死了,变成一只狐狸。王九思怕她复活继续祸害自己,便让家仆把狐狸的皮剥下来,把肉埋了。
过了两天,王九思梦见女狐来了。女狐告诉他,地府已经宣判了,董遐思见色起心,罪当该死,她不该迷惑人,被追缴仙丹,留得性命。然后问道:“我的肉身呢?”
王九思谎说:“家仆不知有用,擅自剥皮扔了。”女狐凄惨地说:“我害人太多,死不足惜,只是想不到,你的心何其毒狠!”恨恨而去。
王九思吃药治疗,一直到半年以后,才完全康复。他终于捡得一条命,再也不敢见色起心了!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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