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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该是一篇电影《时时刻刻》的影评,但是Magnolia同学说,本来是契合心情想写点啥,后来整个就是信马由缰想哪写哪,话多得停不下来......所以这又不是一篇影评,而且面向自己,所以难以抓住要点或曰本来也没有要点。但主页君同感良多,尤其是开头部分和最后部分,you cannot find peace by avoiding life. 正如所有带着意识流特征的文本,觅之,自有所得。
流水一般的文本让人想起第一次接触到Woolf时的观感。那是在高中某本语文选读教材上,墙上的那只蜗牛就在变成大甲虫的可怜职员附近。在读到这两篇神作之前,我读过的严肃文学仅限于20世纪前的“世界名著”。
小学时候我妈时常带我去书店,我俩大概是带着高冷的表情穿过充满家长的教辅书区和充满同龄人的儿童文学区,一直走到世界名著的架子前,然后我就随机取几本名字顺眼且不太厚的。只要在世界名著范围之内,我妈就不管我选什么。
这一方针的结果是,初一时我去买《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被立即判定为文学品味的重大退步,但五年级从世界名著的架子上取下《十日谈》时未受任何阻拦。小学毕业的时候我的书架没有教辅也没有奇幻武侠言情漫画,但有一堆人民文学和北京燕山。
后来我才察觉这些“世界名著”多属于19世纪的设定非常机智,可以深刻批判资本主义的罪恶、反映上层人的空虚无聊和下层人的悲伤苦难,除了《十日谈》也大多没有怪力乱神和黄赌毒的诱惑。
于是,在小学同学之中,我具有奇特的审美(或曰过高的b格),没有买过任何一本言情,没有看过金庸,没有听过周杰伦,没追过超级女声,也就顺理成章的遭遇peer pressure,也就自然而然的为寻求共同语言而假装自己对一切都有兴趣。我的内向、好成绩与一定的伪装能力,使我游离于任何一个圈外却未遭受恶意的排挤。
不过也谈不上自在。如今我并不怀念小学的时光。但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天才早熟少女,我很是怀疑我当时到底看懂了什么。三年级时我完全看不懂《简爱》,往往一跳就是五十页,现在看来《简爱》也许并没有比同龄人视若珍宝的言情《麻雀要革命》高到哪里去。
小学时候我妈还给我买了一本中华名家散文集让我陶冶情操,翻开书我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这种没主题没情节的瞎扯淡,于是用这书夹了一堆菜粉蝶藏书架顶上去了。
两年以后我偶然翻开才发现了其中浴乎沂风乎舞雩一般的散漫自在,再到发觉无矫饰的恬然之后往往是不亚于神经兮兮的雨果的intense feeling,以及感叹某些文本的画工还欠费功夫。
阅读者人生体验的积累也在反过来塑造文本的形态,现在要我从当年那堆世界名著里挑出一个最喜欢的,我肯定会选《堂吉诃德》,尽管当年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漫长的笑话。高一第一次看《变形记》和《墙上的斑点》时,我似乎又成了第一次翻开散文集的小学生。
曾经接触过的所有行文规则和所有叙事方式倏然崩塌,也许与马尔克斯当年的感受类似,只是我毕竟too young,只感受到满篇混沌荒唐,没有受到启发,却吓得快把书扔了,两篇文章都没看完。没料想一年以后,在吃饱喝足睡醒温度湿度阳光角度都刚刚合适的午后,我一口气读完了两篇,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的打开。
莫名其妙的大甲虫的故事里是难以描述的残酷与悲哀,远比小学那本散文集更漫无边际的《墙上的斑点》,也突然具有了梦呓般的诗意。
自这两个神作始,我终于从古典的“世界名著”跳进了20世纪现代文学的大坑。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时候到了,虽说也可能只是因为中二病。看了许多年的名著们,此刻显得如此的遥远,对我而言,即便它们有着满怀激情的笔调,丰富的内心独白。
充实的情节和针砭时弊的现实性,却不如默尔索自始至终置身事外的毫无感情的叙述更能震颤人心。这也许仅仅是个人偏好,也许只是因为20世纪,一如今天,已经不复有资本主义崛起的动荡与激情,高老头的悲惨人生也许能唤起遥远的同情,catch 22却可能是切身之痛。
刻在巴黎圣母院墙上的命运也许已然磨平,但我们大概都置身城堡之中。20世纪的笔调变冷了,叙述变抽象了,然而超现实比一切现实更现实,冰山比所有情诗都温暖。在这一切的背后,卡夫卡的K系列,像是秋日黄昏一场永远不会落下的雷雨。Woolf的意识流,是晴朗有风的早春一条深不可测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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