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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斋评《红楼梦》时有句评语“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是对《红楼梦》结构特征的精准概括。众多隐喻伏笔,让人物命运在多个场合得以揭示,是《红楼梦》的研究成为一门学问的重要原因。其中第五回对十二钗的判词,更是文字“意象”的代表作,暗示十二钗的最终命运:
第一页上画着两棵枯木,木上挂着一根玉带,另外还有一堆雪,雪下埋着一支金簪。跟着四句话,写的是:“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红楼梦》十二钗
此外,《红楼梦》中的月、水、石等元素,也均是意象思维下的产物,它们象征着人物间的关系、角色的个性特征,而这些意象的另一个作用,是让人更容易理解、走进其内心世界。
“还泪”的林黛玉
通过层层叠叠的意象,勾勒了一幅错综复杂、却又有迹可循的红楼烟火图,让无数人沉浸其中,这是极富中国文人思维特色的写作手法。这种思维也深刻影响着中国画的创作,甚至在“意象思维”的基础上,诞生了“意象造型”艺术。
1/中国画的“意”与“象”
“意”和“象”,原为古代哲学概念,最早出现在《易传》:“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圣人立象以尽意”。这里的“象”指的是“卦象”,“意”表示卦象的“含义”。后来“象”逐渐扩展为意指一切事物的形象,而“意”也被理解为人的思想情感等主观因素。
而“意”与“象”的首次合体,是在南北朝的文学评论家刘勰所著的《文心雕龙·神思》艺术中:“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这是“意象”首次作为一个词出现。意思是说眼光独到的工匠,能够按着心中的形象挥动斧子。要求创作者们将外物形象与意趣、情感融合起来,以形成审美意象。在这里,“意”指审美、对事物的内在理解,“象”则指作者基于理解后对物体形象的二次外化,以达到达到情景交融、物我两忘的境界。
宋·米友仁《潇湘奇观图》局部
唐代绘画理论家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就曾提出“意存笔先,画尽意在”对观点,他要求“意”的表达要建立在“象”之前,这样才能创造出“意无尽”的作品。
宋·梁楷《泼墨仙人图》
即便是从世界绘画发展史上来看,中国画的艺术性特质也十分鲜明,这种“独特性”体现在中国画的“意象思维”上。中国画的发展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发展,但无论历史的轨迹、文人的偏爱如何变化,“意象”的思维始终贯穿其中。这是根植于中国人的骨髓之中的精神源动力,是老子的“玄”、是庄子的“超”、是禅的“空”……
2/赋“象”以“意”,中国画里的“意象思维”
神用象通,情变所孕,物于貌求,心以理就。
这是刘勰关于“意象”的另一层理解:“神”是神思,“象”是物体表象,精神靠物象来贯通,是情思变化所孕育的,物象用它的形貌来打动创作者,创作者再将其外化而出。这时的“象”是经过情感所染化的“象”,是人们对客观事物进行审美创作后的产物,这就是“赋象以意,意在笔先”。
所以我们常说中国画的创作与欣赏,都是需要文化底蕴的。创作时,需要以“意”为导向,让主观情感与事物产生链接,产生“专属于自己”的“创作象”,之后才是通过自身的绘画技艺将其描绘外化的过程。这也是为什么在国画中,同样的物“象”表“意”却往往大相径庭。
唐·周昉《挥扇仕女图》
唐代周昉的《挥扇仕女图》与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都以“贵族妇女”为“象”,描绘了宫廷贵妇的闲散生活,但我们却从中品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 “意”味。《挥扇仕女图》在张扬唐王朝繁华兴盛的物质生活的同时,揭示了贵妇们极度贫乏的精神世界:图中嫔妃们体貌丰腴,衣饰华丽,但她们面含幽怨,举止慵倦,毫无生气。
唐·张萱《虢国夫人游春图》
而《虢国夫人游春图》创作于唐王朝由盛转衰时期,描绘的是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两姐妹三月三游春的场面,画家通过妍丽的画面,反映了当时杨氏一家势倾天下的奢侈生活,揭露了统治阶级的骄奢、淫逸。
“仕女”的“象”,在《挥扇仕女图》中,代表着典型“宫怨”的“意”,展示了“了无生趣”的后宫生活;而在《虢国夫人游春图》中,“仕女”的“象”则成为了画家讥讽朝廷骄奢淫逸的“意“,称为世代君王自省的“镜”,其“意”更高一筹。
在这里,“意”给同样的“象”带来了截然不同的生命内涵,不仅从题材的选择上拓宽了“象”的局限,更从作品的内在语言上延展了观者的遐思,这也是“意象思维”的魅力所在。
3/藉“象”达“意”,中国画里的“意象造型”
“意象造型”,是中国画艺术超脱于其他国家绘画艺术的原因。它要求中国画的艺术创作,既以客观“象”为依据,又与客观“象”产生距离,在造型上呈现出“意”与“象”高度契合的状态:一方面“意”具象化了,不再缥缈难以捉摸;另一方面,“象”情感化了,不再是单纯的“物体”,从而达到藉“象”达“意”的目的。这也造成了中国画的造型艺术常常呈现出“似与不似之间”的美感。
元代·任仁发《二马图》
元代画家任仁发所绘《二马图》中的两匹马,一匹膘肥体壮,鬃毛发亮,步态矫健且神采奕奕,另一匹则瘦骨嶙峋,步态迟缓,耷拉着脑袋神态萎靡。这是经过作者精心选择、加工衍化而来的“象”,已不再是原来现实生活中的“象”了。作者将瘦、肥二马喻为清官和贪官,抨击和讽刺了当时的社会状况。
明·朱耷《荷石水禽图》
而对“象”的“创造性”,在中国画的“大写意”中更是比比皆是。其中最为经典的当属八大山人,他极具豪放特色的大写意花鸟画风,把中国画中的“不似”发挥到了极致,是对“象”的二次解构之后的再具“象”化,使其更符合作者想要表达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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