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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年纪很大以后才开始读推理、悬疑小说的,学生时代的书单绝不会眷顾这类畅销书作家。我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高中午休时,缩在墙边偷偷“捡食”《读者》里的小说,班主任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大手一挥端走我的“饭碗”。随后低着头在办公室听训一小时,认识到了读小说是多么的“大不敬”。回头想想,《平凡的世界》《大江东去》读来固然能从振奋中归于平静,从自己的小世界眺望背后整个大时代,可在平乏单调的真实生活状态下,任何细微的情绪波动、一闪而过的灵感、下意识的冲动才是搅动成长风暴的蝴蝶。理所应得把握自己的免试名额,却从此被老师视为反面例子的阿福;推着自行车卖酒酿,却盼着手艺失传好去远方闯荡的阿宁哥;为了养子的未来不惜担起莫须有杀人罪名的抢劫犯麦舒;第一次与人类交心,愿意用性命守护友情的外星人阿贞……蒋话笔下的人物色彩鲜明、独一无二,像极了年轻时候每一个莽撞的、不讲章法的瞬间,我亦被封面上的那句话吸引,“有故事的人会再相逢,与年少的自己相逢……”
《病人阿福》一章的故事从1999、2012两次世界末日的传言开始讲述,高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鲜有年轻人信服这个传闻,而1999年正值初一的阿福却为此写下一张末日遗愿。阿福是同龄人中的翘楚,被老师家长寄予厚望,1999末他完成了“遗愿”上一系列荒唐事后,竟患上了抑郁症。老师对他的态度变得空洞虚假起来,尤其是当阿福拒绝老师的游说,不愿把保送名额让给成绩中等的学生后,阿福竟成了别人口中的自私小人,一周后他跳楼自杀终身依赖轮椅。天才陨落的故事总是不胜其烦地让人唏嘘,不禁想起《海上钢琴师》里的1990,他出生在海上,被水手收养。面对钢琴,无师自通,是真正的天才,受到无数人的追捧和掌声。他也开始爱上一个女孩,静默且深情,令人曾揣测他是否会为了她而下船面对新的世界。然而他最后选择的却仍是他的钢琴和大海。他说,钢琴只有88个键,但是外面的世界,却是有着无数黑白键的巨大钢琴,无法驾驭。 阿福和1990都可被称为天才,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独占鳌头,躲避外部世界的洪流。
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够用“躲避”一词来形容他们的决定,天才和世界的矛盾在于可控的与不可控之间的平衡,而我从来都觉得真实生活中最大的磨难是泥潭般的平静和停滞,要勇敢抗争的不仅仅是摆在面前的困境而是小小的抉择中数不清的犹豫。有时候在想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我们做的不是当时的那个选择,那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很多事很多决定,我们因为自己的迟疑和怕麻烦,与一些可能性擦肩而过,但也和另一种可能性相遇。太多时候,我们宁愿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不愿意迈出去,不愿意去尝试新的事物,觉得那些林林总总的的事情可能会打破当下。“人们总应该赋予无序枯燥的生活一些主观涵义,让它尽量充满戏剧色彩,尽可能朝着善始善终的方向独断前进,于是偶遇变成了必然,巧合也被书写成了缘分。”
现代刑侦技术已经可以厘清无数悬案的蛛丝马迹,但纸上谈兵的推理是我们好的坏的情绪、记忆膨胀壮大,然后倾泻而下的出口,所有的谋杀、背叛、死亡、失踪,都有迹可循、由此及彼。
蒋话,原名蒋嘉骅,90后青年作家,电子刊物《一个》常驻作者。从高中开始文学创作,2009年,蒋话出版了长篇武侠小说《乾坤》。2011年出版长篇推理小说《斋冷》,并两度入围西湖类型文学双年奖。《密室里的英雄》《小蒋故事》《恋爱中的礼物》《异人小贞》《病人阿福》等中短篇小说发表于《萌芽》《悬疑世界》《一个》等杂志。最新长篇悬疑冒险小说《角》更是将嘉兴文化、西塘风貌、母校情怀收入卷中,嘉兴一中、纺工路、勤俭路、严助墓等有着嘉兴烙印的名称都在小说中出现。蒋话说:“我爱推理,爱逻辑,爱读史,更爱嘉兴!”(沈育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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