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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夜高人（雨冬写梦人鬼故事系列）
文、图/高雨冬（雨冬江南）
作者高雨冬（雨冬江南）独家授权百度平台首发，任何第三方未经允许不得转载和制作镜像。
河北有座正定古城，中国历史文化名城，马可波罗书里称这是一座贵城，现在去那里旅游看看，显然是一座贵城。九楼四塔八大寺，二十四座金牌楼，东方凯旋门一样雄壮巍峨的阳和楼，还是三国名将赵子龙故里，也是87版电视剧《红楼梦》荣国府宁荣街的取景地。
把时光追溯到70、80年代，这座古城城里除了大十字街小十字街，或集中或星罗棋布着一些工商业、学校、文化设施、政府机构，还有着大批的农田和以农耕为主的街村。进了拱护京畿的北门，这条街便叫北门里了。老鹏就出生在这条街上，他一出生这个名字就伴着他的降生而诞生了。因为他是个早产儿，生下来的时候像只兔子大的猴子，只见皮包骨，没有肉，只见就满脸满身的皱褶，像是一个迷你老人一样。于是街上人就叫他叫老鹏了。
1982年，老鹏已经十六七岁了，古城的东北城角楼里面和外面，有大片的农田，基本是秋种玉米春种麦。老鹏家的生产小队，在这里有50亩地，于是这的地名就叫50亩，老鹏家在这里分有三亩二分地。
不光如此，由于文革破四旧，村民拆城砖建私房，这里原本巍峨壮观的正定古城墙，就已经变成土城了，土城上小路蜿蜒曲径通幽，树木灌木丛酸枣树郁郁葱葱。爬城墙变成了当地人休闲娱乐的爬“山”登高运动。也不光如此，因为紧挨着老鹏家的三亩二分田，在那个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年代，他家祖坟便建在了他家这地边不远的城墙土坡上。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的母亲，都埋在了这里。不光他家这样，几乎家家如此，于是那始建于隋朝的古城墙就变成了本地人名副其实的乱葬岗。
季节快进入秋天的时候，进省城读书的老鹏周日会回家帮家里干一些农活。这时候50亩的玉米已经窜到一人多高了，天旱少雨这个礼拜六夜里正好轮到他家浇地了。垄沟的水哗哗流过来的时候，改好口子就等着慢慢地灌溉。这个空档还要抓紧把前面的垄沟的杂草用铁锹清理干净，把水渠平整好。如果这些事儿都做完了，就是静静地坐在田埂上休息等待慢慢地浇灌了。
午夜的时候，只浇到了一半，因为附近别人家这些天已经浇好了，四周都是潮湿的水汽，没有月亮，天空只有泛白的天穹。后半夜大雾降临，朦胧夜幕的视线所及超不过20米。万籁俱寂，只有潺潺的水声，更难熬的是这时候饥困交加，上眼皮下眼皮打架的厉害。老鹏手捧垄沟里的水向自己脸上泼洒，要让自己打起精神，免得水漫金山。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正北方“呱呱呦”“呱呱呦”几声夜猫子的叫声，那可是几十步外祖坟的地方发来的。夜雾里他抬眼望去，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拨动玉米叶子摇晃着向自己走来。
他后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流到了自己的腰里，他急忙掉转头向南，尽管雾很大已经看不到，但是那里有世界古代最高的铜铸大悲观音菩萨。他双手合十三叩九拜，希望观音菩萨保佑他今夜平安。一阵手忙脚乱后，他偷偷回头向北张望，大雾里向他走来的高人，已经无影无踪了，他惊悸的心才算平定下来。他想，这么久了该改垄沟的口子了，他这时候才发现龙沟里已经没有水了。他扛起铁锹壮胆，沿着垄沟向机井房走去。
来到机井房，他看到昏暗的灯还亮着，说明有电，可是电闸刀是被人拉下来了的。那白陶瓷厚铜板的重重的电闸刀很难拉合的，谁会深更半夜来这里拉闸呢。他突然地就想起了那个祖坟方向的高人，不禁冷汗又袭上了脊背。他用力合上闸，哗哗的水重新布满了水渠。
大雾还是依旧的浓重，饥困再次袭来，随着婆婆娑娑的玉米叶子哗啦声“呱呱呦”“呱呱呦”又叫了起来，他猛抬头，那高人又来了，他倒退几步身子扑通就跌倒在了水渠里，他看过去，那分明是爷爷那熟悉的高大身影，身边还有几个比爷爷矮一点的身影一起在那里晃动。他小声地喊“是爷爷吗？”对方点点头。他顾不得自己湿冷的身子，说“爷爷奶奶你们在下面一定更湿冷，是不是没钱花了，我明天就去给你们烧钱”。对方狠狠地点点头，又向他狠劲儿地挥挥手臂，四五个人突然地就不见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老鹏改完最后一个口子，他觉得自己该撤了，等自己走到机井那里水渠里的余水足够浇满那最后一块田的。他向北看，已经可以看到爷爷奶奶老奶奶们的坟茔了，可他也突然看到他家北面别人家的玉米田里，孤零零的耸立着七八撮明显高出玉米很多的高粱，棵棵大头的高粱垂着头，伸展着枝叶，随风摆动。他突然就明白了雾夜里高人爷爷奶奶就是这些高高的高粱了吧，他心里终于一块石头落地。
走到田头，远处一辆自行车蹒跚着向自己过来，下来的是高小更伯伯，他是来接替自己浇地的。打过招呼，他问小更伯伯，你们家为什么在玉米田里孤零零的种上几棵高粱啊？小更说“哦，落秋了做几把炊帚扫帚，高粱杆扎固扎固鸡窝”。
爷爷说他现在在“那边”帮着城里的人打更，奶奶和外婆帮着人家浆洗衣服，日子平稳且安逸，话说到这里，他把我拼命摇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我一骨碌翻身起床，房子是祖爷爷留下的商贾老宅，妈妈在比较暗的后屋开着灯织布，我拿上妈妈事先早已准备好的纸钱纸衣火柴供香，开上车子向祖坟奔去。今天是清明了，我怎么在梦里就变成了那个古城脚下的老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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