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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聊斋系列225篇《竹青》)
话说有个名叫鱼客的湖南人,家里清贫。这一年去省城参加科举考试,一直等到放榜,却名落孙山。鱼客回家的路上,盘缠用完了,饥饿难忍,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讨要,就跑到附近的吴王庙里叩拜,乞求神仙保佑,让他度过难关。
叩拜完,鱼客躺在走廊上休息,忽听得有人喊他,说是带他去见吴王。鱼客跟着他到了吴王面前,那人禀告说:“启禀吴王,黑衣队里还缺少一名士兵,让鱼客替补吧。”吴王说行,让人拿出一套黑衣,交给鱼客。
鱼客穿上后,变成了一只乌鸦,跟在其它乌鸦后面飞到江面上。江中有很多过往的帆船,乌鸦们三三两两落在船帆或者桅杆上,船客们纷纷抛撒肉食给它们吃。鱼客有样学样,不一会就吃饱了,飞到树梢上得意地鸣叫。
过了两三天,吴王可怜鱼客孤单,把一只叫做“竹青”的雌乌鸦,许配他做配偶。竹青对他很好,常常告诫他接食食物时要机警,让他不要到江面上去。可是鱼客听不进。
这一天,江上来了一只载满兵丁的帆船,在乌鸦们接食时,兵丁射中了鱼客,子弹正中胸部,幸亏被竹青张嘴衔住,才没有落入兵丁手中。乌鸦们愤怒了,鼓动翅膀扇动波涛,将船掀翻。竹青把鱼客放在草地上,找来食物喂他,可是他的伤势太重,最终死了。
再说吴王庙附近的人,看见鱼客死在走廊上,上前一摸,胸口还有一丝热气,就时不时地过来照看一下。这一天,大家见他忽然醒来,大为惊奇,得知他身无分文,无法回家,就凑够了路费,让他回去。
三年后,鱼客又去赶考,路过吴王庙时,到庙里叩拜了吴王,然后在地上摆放了很多食物,呼唤乌鸦来吃,并且大声说:“要是竹青在的话,请留下来。”可是,乌鸦们吃完食物后,都飞走了。
不久,鱼客中举回来,又来参拜吴王庙,献上猪羊祭拜。然后又送给乌鸦们很多食物,同样祝告竹青留下来,同样没有发现竹青。鱼客只得惆怅而归。
这一晚,到了湖村,住宿在客栈里,鱼客秉烛读书,忽然看见一只乌鸦从窗户飞进来,落在桌子上,转眼变成了一名二十多岁的美丽女子,笑盈盈地看着他。鱼客惊问:“你是谁?”女子娇笑着说:“郎君难道不认识竹青了?”
鱼客欣喜万分,问她从哪里来?竹青说:“我已经是汉江神女,很少回来。承蒙乌鸦使者两次带信给我,表达你的邀请,故此特来相会。”两人就像久别重逢的夫妻一样,说不完的恩爱情意。
鱼客让竹青跟他回去,竹青却让他到汉江去,两人各执己见,无法决断,就决定先休息,明天再讨论。第二天早上,鱼客醒来,却见烛台明亮,身在屋宇之中,不禁大惊失色,询问这是哪里?竹青笑嘻嘻地说:“当然是汉阳啊。我家即你家,何必非要去南方呢?”
接着,竹青吩咐大摆酒宴,陪着鱼客欢饮。鱼客久不见仆从进来,就询问竹青,他的仆从在哪里?竹青说:“你不用担心,他在船上。”鱼客又担心船主等不及,竹青劝他安心,到时候她多给银两酬谢就是。于是,鱼客一头扎进温柔乡里,再也想不起回家。
再说船主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船只停泊在汉江一处偏僻的岸边,惊奇不已。仆从到处寻找鱼客,也不见踪影。过了几天,船主说等不及了,想回去。可是怪事来了,船缆怎么也解不开。两人心知怪异,就安心地住在船上,等着鱼客。
好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晃就过去了两个多月,鱼客忽然想回家,而且想带竹青拜见父母。竹青说:“一来我不能走开,二来你家里有结发妻,我去了算老几?不如你两边跑,我这里是你第二个家。”鱼客为难地说:“路途遥远,往来不便。”竹青说:“你原来的衣服还在我这里,想我了,穿上衣服飞来就行了,我再为你脱下来。”说完,拿出黑色的衣服交给鱼客。
于是,竹青摆酒为鱼客饯行,鱼客喝得酩酊大醉,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已在船上,而船,正停在洞庭湖原先的位置,船主和仆从都在。两人醒来,都大惊失色,询问鱼客去了哪里?鱼客怅然若失,翻看身边的包袱,都是竹青赠送的新衣裳,包括那套黑色的衣服。再一摸腰间,有个针绣钱袋,装满银子。
三人起航,到岸后,鱼客加倍酬谢船主,船主欢天喜地地走了。
在家里过了几个月,鱼客想念竹青,就穿上黑衣,两肋立刻长出一对翅膀。飞了大约两个时辰,到了汉水,鱼客看见孤屿上一片楼阁,落了下去,立刻出来一名使女,喊道:“贵客来了!”竹青出来,取下黑衣,拉着他进屋,笑着说:“你来得正好,告诉你好消息,我怀孕了。”
鱼客以为她开玩笑,乌鸦怎么会怀孕,就开玩笑问道:“你是胎生还是卵生?”竹青说:“我成了神,体质就发生了改变,当然可以怀孕了。”过了几天,竹青生下一个大卵,破开,里面是一个男婴。鱼客大喜,取名“汉产”。三天后,汉水所有的神女都来祝贺,依次伸出拇指按住小孩的鼻子,说是为他増寿。
过了几个月,竹青用船送鱼客回去,船上无帆无桨,却能自动漂行。到了岸上,早有人牵着高头大马等候,鱼客骑着快马回家了。自此后,鱼客经常去看望竹青。
鱼客的妻子和氏不能生育,一年后,竹青又生了一对儿女,男孩取名“汉生”,女孩取名“玉佩”。于是,竹青就让鱼客把汉产带回家,和氏视为己出,尽心抚养。后来,鱼客嫌往来不便,干脆全家搬到汉阳。
汉产十二岁就进了县学读书,长大后,竹青认为人间女子配不上儿子,就把汉产接过去,娶了神女的女儿“卮娘”为妻,然后送了回来。
后来,和氏死了,汉生和玉佩来参加了葬礼。安葬完和氏,鱼客让儿子汉生留下来娶妻生子,兄弟俩也好有个照应。鱼客则带着女儿玉佩,和竹青住在一起,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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