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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草根到红色文化使者
曹安月 李亚民 郭文华
网络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成功的男人不全开凯迪拉克，但是开凯迪拉克的都是成功的。第一次见到郭斌斌，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开豪车、带赤金大板戒，举手投足一幅商界成功人士做派的中年人，跟传闻中那个不遗余力打造朱阳镇烟火崖村红色旅游，致力于红色文化传承的小村组长联系起来。
位于秦岭南麓山前、弘农涧河北岸台地的朱阳村历史悠久，下辖13个居民组。郭斌斌出生的烟火崖村，地处朱阳村涧河之南，是该村的第十三居民组，共有90余户370口人。
在中国，最基层的行政区划是行政村，而烟火崖只是朱阳行政村下辖的一个居民组。如此一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诧异这个叱咤商界几十年，且小有成就的成功人士，怎么会毅然决然选择回归乡下，禅精竭虑投身红色文化的保护挖掘，甘愿当这么一个比芝麻绿豆还小的“官”。
其实，从真正意义上讲，郭斌斌这个“官”也不算官，因为他在担任小组组长期间，一直都是义务付出。正好相反，对于村里的一些公益活动，他还经常自掏腰包，或者到过去有钱的朋友处“蹭”帮助、拉赞助。2019年春节前夕，他把自己做组长以来的全部工资拿出来，给村民们买了食用油、大米、春联等节日慰问品。平素，左邻右舍谁家有了困难，他更是慷慨解囊。组里的贫困户屈刚锁，老母亲多病，一家五口生活拮据。房屋倒塌了多处，也无力修缮，遇到下雨天境况更令人担忧，郭斌斌主动的找到他，拿出一万元救助金，催促他赶快修缮房屋。当然，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据说，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地帮扶着乡邻，单帮扶救助资金累积竟高达80万元之多。
的确，在世俗人的眼里，他的一些做法，让人唏嘘感慨的同时，令很多人不解。其实这一切，皆源于他内心深处那份朴素的赤子情怀。
一
位于朱阳村烟火崖的郭家大院，始建于清代嘉庆年间，距今已有200年历史。据说，居住于郭家大院的先祖郭世勋曾任两广总督。如今，那悬挂于门楣斑驳却不失厚重的“言行表坊”、“忠厚可风”牌匾，那寄寓着家业兴旺、五谷丰登美好意愿的雕梁画栋旧痕，正无声地向来人展示着一个望族曾经的旧时光；而且，据老辈人说，1936年红军在烟火崖大败朱阳保安团后兵分两路，一路经董家埝村、寺上村、小河村往陕西洛南方向开拔，一路则由村民郭殿罩带路，翻过高会村四驼坡、麻林河燕子坡，一直抵达蒲阵沟……而这个郭殿罩，正是郭斌斌的爷爷。作为郭氏后人，郭斌斌每每说起郭家大院，说起先祖的这些生平诸事，难以抑制的自豪和骄傲便溢于言表。
但，荣耀终归属于先辈，属于过去。对今天的自己，甚至对自己读书少、文化程度低的短板，豪爽的他直言不讳，从不遮掩。出生于60年代末的他，童年生活留给他的是贫穷的记忆。记事起，父亲一直在学校教书，全家7口人，就靠那点微薄的收入，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作为家中长子，郭斌斌从小懂事体贴，父母的艰辛看在眼里，也烙在心里。这个小小的男子汉，为维持生计，小学四年级便毅然决然辍学回家，帮助父母挑起家庭重担。
从小，他就不是那种性格温顺柔弱、墨守成规的孩子，正好相反，他调皮捣蛋、敢作敢为，即便是今天，在乡邻眼中他仍是带着点传奇色彩的“另类”。不过，也正是这样的秉性成就了他。十六七岁时，他便开始在解放队化工厂当工人，在矿山民工队做帮厨，甚至跟随成年人进矿洞干活，挑水、劈柴、打杂、拉矿渣，什么样的苦他都吃过。但生活的重担没有压垮他，反而磨练了他自强不息、坚忍不拔的意志，造就了他永不服输、豁达坚韧的性格。
1988年，刚满20岁的他，靠着吃苦耐劳、省吃俭用，买下了人生的第一辆车——东方红牌拖拉机，开始上矿山拉矿，成了小村第一个开拖拉机的人。之后他不断拓展业务，涉足的行业也越来越多，先是承包土地种植小麦、经营面粉厂，随后又购置东风车跑运输、卖水泥、经营木材、药材收购等，足迹遍布全国各地。荆棘丛生的创业路上，一路摸爬滚打，跌跌撞撞。靠着善钻研、爱动脑、胆大心细，凭着重感情、讲义气、诚信豪爽，前些年，他又在镇上盖起了四间三层的门面房，专门经营电器，生意做得更是风生水起。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走下去，即便停止奋斗，他也完全可以过得衣食无忧，轻松舒适。但，偏偏就在所有的乡邻都羡慕他的成功时，他却突然选择抽身回归，开始不遗余力地投身朱阳红色文化的挖掘和传承。这，又委实令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二
说来，2018年应该是郭斌斌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
这一年，常年在外的郭斌斌回村办事，刚好赶上村民小组公开选举，毫无心理准备的他，意外被推选为烟火崖居民组组长。说实在话，走南闯北几十年，“组长”这个头衔对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吸引力，甚至还很拒绝和排斥的。但冥冥中，一切又似乎是天意。斯时，恰逢烟花崖郭家大院紧锣密鼓的修缮筹备中。国家拨付专项资金用于修缮先祖旧居，令他深受触动。作为郭氏家族后人，难道自己不该把郭氏家族的优良家风传承下来，为生养自己的这块土地尽一份绵薄之力？
是夜。放眼四望，静穆庄严的群峰起伏不断，犹如黑色的剪影在脚下无声的绵亘。黯蓝色天幕上素月一弯，繁星点点。透过家乡特有的干净清冽的空气，他感觉漫天的星光，近得似乎一伸手就能揽入怀中。一瞬间他仿佛被石化，内心富足，澄澈一片。恍悟，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不倦追寻的精神家园就在眼前，美得令人心醉，令人百感交集。
那一刻，他郑重决定，接下这副担子。
当然，他的这一决定，从此也为他开启了另一种别样的人生。
他不止一次地细细端详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不可否认并令他揪心的是，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依然不很富裕。朴实的乡邻们依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外出打工的人，多半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那时，村里会热闹一阵子。他们会互相串门，喝酒，打麻将，“斗地主”。元宵节一过，他们就锁上门，把孩子留给父母，各奔东西。村子重新回归死寂，仿佛被遗弃的老人颓态顿显，破败不堪。
那么，到底该如何改观这种现象，带动着这些善良朴实的乡邻走一条全新的发展之路？ 郭斌斌苦苦思索，夜不能寐。
他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生养自己的这块土地和这块土地上的一草一木。被列入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百年老院——郭家大院、见证过一段波澜壮阔历史的皂角古树、还有饱经战火淬炼的烟火崖烽火台和墩台……如电影里的蒙太奇镜头不断在脑子里回放，渐渐的，他有了一个明晰的思路：深入挖掘现有的古文化资源、红色文化资源，倾力打造研学旅游，助推乡村振兴……
想到这儿，郭斌斌兴奋得一夜没合眼。
首先，他将目光锁定郭家大院。开始不断地走访村里的老辈人，也翻阅一些相关的史料，试图一点点在大脑里还原先祖旧居的真实面貌。这里到底发生过怎样的故事？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怎样的人？在此过程中，他会不自觉地把那些流传于本乡本土的先祖先贤的故事，与史书上充满了征战杀伐、兴衰更替的遥远朝代联系在一起，从而获得了对“家”、“国”更具体的情感体验，也越发明晰了探寻“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底要怎样活着”的意义所在。
作为郭家后代，全力配合政府对郭家大院的修缮，自然义不容辞、责无旁贷。此外，他竭尽所能地发动村民在房前屋后、坡边崖畔栽植竹子、侧柏等，积极搞绿化；从朋友处借来挖掘机挖土填崖，大大改观了从前“出门即崖”的景象，使村落门前的路面拓宽了两到三米；运来青砖石作为老院台阶，甚至从网上买来抱鼓石安置于旧宅门口；参加绕都文化旅游节，积极弘扬郭氏文化；还专门邀请三门峡市虢国文化研究会来到烟火崖，就郭氏文化进行实地考察；召集全村郭氏族人，对郭氏文化进行普及；并以三门峡虢国文化研究协会宗亲代表的身份参加了尧都文化旅游节盛大开幕式活动，在开幕式上展示了郭世勋家谱挂画，彰显了代代传承的凝聚力，弘扬了博大精深的家风文化……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作为郭氏后人，能为先祖旧宅的保护性开发尽一份绵薄之力，就是他最大的满足。每个月最少有二十多天，一天数趟，他奔波在镇区的家与烟火崖的路上。
三
烟火崖因烽火台周围散布着较多的战国汉唐时期的陶片，而且又是通往西南商洛地区的信息传递点而得名。其红色资源更是俯拾皆是：1936年，红军与保安团曾在此展开激烈战斗，红军战士英勇杀敌，保安团落荒而逃至莲花寨；抗日战争时期，朱阳人民在烟火崖村制高点“墩台”挖战壕修碉堡，筑起一道难以逾越的铜墙铁壁，坚决抵御日寇来袭；1946年反围剿，最大的透山战斗中，烟火崖再次展示了胜利的风采。中原解放军战士扼守制高点，一次次打垮敌人疯狂反扑，取得了全局性胜利。
原来，养育自己的家乡竟蕴藏着这么多悠久灿烂的文化资源，郭斌斌被自己这些迟来的发现所感动。但，如何将这个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村庄以红色遗址为载体，以红色文化为核心建设好，打造好；如何将这块红色热土上沉淀着的无数先辈的革命故事挖掘好、宣传好；如何使红色旧址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成为观者了解历史、缅怀先烈、坚定文化自信的所在，他觉得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他找到了素有“朱阳红色文化活字典”之称的朱阳镇革命老区办主任王智恩，在王主任的指导和协助下，投入到更深层次的寻访、探究和挖掘中。那些记载在《红色追忆》里的关于烟火崖的故事，在老辈人的叙述中一次次生动鲜活，也令他心潮澎湃。
作为村子风脉树的红栖古树如何打造？能不能在红军当年走过的路上，设置一个标志性建筑，作为烟火崖红军之旅的起点、源头，使重走红军路更具仪式感？入村道旁的景观树如何栽植？甚至关于村庄宣传版面上需要展示哪些内容？所有的一切，他都自己钻研，自己琢磨，亲力亲为。
隆隆的挖掘机声中，他带领村人将数块一两吨重的巨石从遥远的涧河运到了烟火崖，按照一定的方位依次摆放在红军曾经宿营的烟火崖麦场，并写上了“红色圣地欢迎您”几个朱红色大字。从此，朱阳烟火崖红军圣地有了醒目标识。
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中，从30多里外运回的200余株松柏树，被全体村民热火朝天地连夜栽植到了坡塬沟畔。一改烟火崖村过去的秃村旧貌。春来，绿树摇曳，美景如画。
嗨吆嗨吆的号子声中，村里原本那盘遗失多年的石碾，被村民们肩挑背扛、千辛万苦地从对面的莲花寨找回来了！安装、复原、重塑，抢救性的挖掘为烟火崖村的红色之旅打造了一处靓丽的新景点。所有来到它身边的人，抚摸着纵横在碌碡上的条条脉络，皆忍不住揣测，这个历经了战火洗礼的守望者，粗粝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动人心魄的传奇故事？
绿荫如盖的皂角古树上，祈福的红丝带随风飘荡，“红军树”几个烫金的大字熠熠生辉，大约1米高的水泥围栏环树而砌……这棵被视为全村风脉树的神树，再度被笼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杂草丛生崎岖蜿蜒的山脊上，八公里长的红军路整修出来了，红军草亭建起来了，由书法家陈正题写的“红军路”横匾挂起来了，路边的红旗飘起来了……
看着这一切，想到家乡未来的变化，郭斌斌从心中掠过了从未有过的踏实与愉悦。他越来越相信，关于烟火崖的红色故事并没有结束，她一直散落在村庄的某个地方，散落在某人的记忆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故事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打捞出来，以更真实的姿态呈现给前来缅怀英烈，体验红色之旅的参观者，真正起到传播红色基因、传承红色精神的积极作用。
四
红色文化基地，文化是不可或缺的主角。
为丰富村民文化生活，2018年，在郭斌斌的带动下，村民集资购置彩灯、音响设备，农闲或者晚上组织村民唱歌、唱戏、跳舞，自娱自乐。为加大传统古村落烟火崖郭家大院的宣传力度， 7月，郭斌斌又邀请灵宝市及朱阳镇区共600余人参观郭家大院，免费品尝农家饭，欣赏文艺晚会。相声、小品、唱歌、唱戏、水兵舞……锣鼓喧天，欢声笑语。大家尽情欢歌，尽兴而舞……这是烟火崖村，有史以来举办的第一次文艺活动。当然，郭斌斌创造的第一还有很多，第一次组织父老乡亲集体过大年，由他和朱阳村书记王治平出资，邀请全村人一起热热闹闹吃年饭、唱歌、聊天。
2019年元宵节前夕，为进一步提升烟火崖的知名度，增加烟火崖的人气，郭斌斌和村里几个代表又商量着，准备把自己在家放烟火的钱拿出来集中在一起，为烟火崖村组织一场庆元宵文艺演出，他的提议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赞成。他首先带头捐款，村民们也纷纷三十、五十、一百、两百不等，根据各家各户的实际情况自愿集资。众人筹集的钱张榜公布后，购置了十套桌椅，以及大红灯笼、彩灯等。此举也得到了朱阳村村委的大力支持，当天还邀请了秧歌队、锣鼓队、蜂窝煤组合等前来助兴演出。
元宵节当天。烟火崖村红灯高照，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人山人海，一派喜庆祥和的热闹景象。中午，他组织村里的小媳妇准备了香喷喷的农家饭，她们任劳任怨的付出和精湛的厨艺，受到了来宾的一致好评。傍晚，组织村民在樱花广场开展放烟火、猜灯谜活动……整个烟火崖沸腾了，四邻八舍的乡亲们无不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随着灵宝传媒公司对当天活动实况的录制、传播，从前名不见经传的烟火崖村，也逐渐被更多的人所知晓和了解。
他的真诚付出，换得了群众的认可与尊重，他的带动引领也唤醒了大家对这块红色热土沉睡的热情，人们从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笃信，从最初的犹豫观望变成了最后的自觉参与，清扫积雪消除路障， 打扫村道麦场环境卫生、植树造林、修路架桥，自觉自愿投入到了红色教育基地的搭建和美丽乡村建设中来，热火朝天、如火如荼。
随着筹建工作的一步步展开与深入，烟火崖人越来越讶异地发现，原来这个组长还真有“两把刷子”！在他的引领带动下，自己的家乡就像深埋地下的一座富矿，正一天天悄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辉。
仿佛一夜间，这个小村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反复提起。他不是一人在战斗，众多乡邻跟他肩并肩，手挽手在打造红色景区、美丽家园的路上急行军。
目前，沉寂了几十年的烟火崖村，已经逐渐成为朱阳红色之旅的一条重要线路。在刚刚过去的五四青年节前后，朱阳镇政府、灵宝市工信科技局、卫健委、安监局、电业局、外国语学校、二中，三门峡军分区司令员一行，以及豫陕两省三县（市）的作家朋友们，一拨又一拨的人来到这座原本默默无闻的小山村，从这里开启自己的传承红色精神之旅。
更值得一提的是，卢灵洛三县（市）作家烟火崖研学基地在此挂牌，将传承红色精神的火把，烧得越来越旺……作家们或诗或文，或咏或歌，以激情链接激情，以情怀拥抱情怀，以崇敬放大崇敬，红色的主旋律愈来愈高亢，越来越响亮。无独有偶，朱阳镇西小河村的卢灵洛三县（市）作家研学基地也相继挂牌建立。一如当年的星星之火，红色精神正以燎原之势，在朱阳这块革命老区的土地上熊熊燃烧……
道边路旁迎风飘扬的红旗、狭窄的山道上熙来攘往的汽车、古建筑群郭家大院里穿梭不断的参观者、红军树下一队队身着红军服的拍照留念者，夜幕下彩灯闪烁的红栖古树……鲜明的红色元素成了小村一道道靓丽的风景。古老的烟火崖，正焕发着迷人的青春光彩！
奔波在外三十余年的他，在谈到今天的回归时，感慨万千。他说，在日积月累、殚精竭虑的付出中，自己的文化品味、思想境界得到锤炼、净化与提升，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更重要的是，烟火崖有着自己刻骨铭心的童年、少年记忆，且早已深深溶入血脉之中。不管走到哪里，他都会把牵挂留在这个地方。
对于烟火崖的未来，他有着更多的设想。他说，即便有一天自己不再是这个小村的组长，这条红色研学之路还是会矢志不渝地走下去。他希望通过自己，以及更多的父老乡亲的共同努力，有朝一日，郭家大院的荣耀可以再度回归，烟火崖红色文化圣地的魅力能够更好地彰显。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劳作于斯，歌哭于斯，这里，是他们今生今世，乃至生生世世、永远的精神家园。
感动于这样的家国情怀，当提出要对他的事迹进行采访时，他却说，有时间还是多写写我们村里的那些父老乡亲吧，他们付出的更多，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记得来时路，不忘梦归处。愿郭斌斌的“红色”文化传承之路步履更坚实、前景更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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