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中,貂蝉是唯一一位仅存在于小说和戏剧等虚构作品中的人物形象。貂蝉被我们所熟悉,大抵是罗贯中(约1330年-约1400年)在名著《三国演义》中对其进行的形象刻画。
在《三国演义》中,关于貂蝉的描写出现在第八回和第九回上半部分中。话说东汉末年,董卓祸乱,被世人看作是国贼。司徒王允想要为民除害,诛杀董卓。为分担他的忧虑,受王允恩惠的歌伎貂蝉深明大义,依照其所提出的连环计,成功离间董卓和吕布,引发“董卓大闹凤仪亭”的事件,使得“父子”二人反目成仇,最后借助吕布之手诛杀了董卓。
罗贯中笔下的貂蝉,虽然表现出了足够的机智和情义,但却总让人感觉缺乏血肉,不够真实和饱满。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
一是在于受古代封建男权观念的影响,作者更倾向于突出貂蝉在作品中所起到的政治作用,而弱化了对其人性的刻画。
二是作者本人似乎也无法寻找到在历史上与貂蝉直接对应的人物原型,而多是基于民间传颂的人物形象进行创作。
这解释了为什么《三国演义》中的貂蝉形象常给人带来的机警有余而感性不足的印象。
貂蝉的历史原型
所以历史上关于貂蝉其人的真实性,究竟是否有一些可供揣摩的蛛丝马迹呢?答案是肯定的。
虽然貂蝉其人并未出现在史书的记载中,但却多活跃于小说、戏剧等正史之余的文学艺术作品中。说貂蝉其人纯属虚构,似乎有些不符合逻辑。
都说小说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艺术。于是,就有学者顺着《三国演义》的梗概对貂蝉其人做出了考证。
认为貂蝉的确在历史上存在人物原型,但小说中的故事则多是作者汇集了其他史料和传言的延伸发挥。
首先要说的是,貂蝉大概率是个虚构的名字,因为至今为止其名讳并未出现在任何的正史记载中。
清代学者梁章钜在《浪迹续谈》中提到,他的小伙伴黄又原告诉他,曾看到唐人瞿昙悉达所写的《开元占经》中有一条注释,写到《汉书通志》一书中有如下记载:
“曹操未得志,先诱董卓,进刁蝉以惑其君。《汉书通志》”
这里出现了与貂蝉同音的“刁蝉”,以及其诱惑董卓的事迹,看似是言之凿凿极为可信。但可惜的是,如今《汉书通志》并未存世,更没有人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谁,无法作为貂蝉其人确实存在的证据。
实际上,关于貂蝉其人的历史原型,最为可信的一种说法是她本是董卓的侍女,《后汉书·吕布传》中有记载:
(布)尝小失卓意,卓拔手戟掷之。布拳捷得免,而改容顾谢,卓意亦解。布由是阴怨于卓。卓又使布守中阁,而私与傅婢情通,益不自安。因往见司徒王允,自陈卓几见杀之状。时允与尚书仆射士孙瑞密谋诛卓,因以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如父子何?”曰:“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也?”布遂许之。
可以看出,史料记载了董卓曾因被吕布惹怒而“拔手戟掷之”,且吕布也因与董卓的“傅婢”(婢女或侍妾)私通而使二人的关系更加恶化。
这个故事脉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三国演义》中“董太师大闹凤仪亭”的桥段,而其中未见姓名的“傅婢”无疑起到了一定作用。这样看来,王允策划杀董卓的事情是事实,吕布被“策反”也并非虚构,而这个与吕布私会的婢女,则无疑是貂蝉这一形象的历史原型。
所以更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貂蝉“其事为实,而其人为虚”。
罗贯中从故事情节发展的角度出发,对历史的蛛丝马迹进行了想象和发挥,进而塑造出了貂蝉这一人物形象,这对既要表达生动又要尽量言之有据的历史演义小说家而言,是再正常不过了。
“貂”、“蝉”的得名
至于罗贯中为何使用“貂”和“蝉”两字为这位在历史上无名无姓的婢女命名,元杂剧《锦云堂暗定连环计》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说貂蝉实际上是汉魏六朝时期在宫中掌管“貂蝉冠”的侍女,司徒王允于后花园发现貂蝉焚香许愿,追问之下,该女子向他诉说了自己的身世:
“您孩儿不是这里人,是忻州木耳村人氏,任昂之女,小字红昌。因汉灵帝刷选宫女,将您孩儿取入宫中,掌貂蝉冠来。因此唤做貂蝉。”
在古代,“貂蝉冠”是君主身旁的侍中、常侍所带的帽子。为的是将帝王身边的亲信忠臣与其他将军、武官区别开。貂蝉冠因常以貂尾和金珰附蝉作为装饰而得名。后汉应劭所撰《汉官仪》里说:
侍中金蝉左貂,金取坚刚不朽,蝉居高食洁,貂内劲悍而外温。
古人常将代表外柔内刚的貂尾插在帽子一侧,并将帽子正中的金珰刻画成象征高洁的蝉的形象,彰显着佩戴者身份的尊贵。
相传西晋时期,赵王司马伦(司马懿第九子)滥封官爵,使得朝堂上下官员都在佩戴貂蝉冠,最后貂尾巴不够用了,只好用狗尾巴代替,这就是“狗尾续貂”这一成语的由来。此时的貂蝉冠也失去了其应有的象征意义。
我们知道,《三国演义》于元末明初成书,深处乱世之中的罗贯中塑造了貂蝉这一胸怀大义、尊贵高洁的女性角色,似乎是在表达内心对太平世风的美好愿望,也将“貂蝉”本身应有的美好寓意发挥了出来。
关羽、貂蝉和赤兔
在《三国演义》成书之前的众多的戏曲词作(元杂剧为甚)中, 多将貂蝉突出定位为“红颜祸水”的形象。最明确的当属《关公月下斩貂蝉》等杂剧戏码,梗概是刘关张三兄弟随曹操攻吕布取下邳,曹操为笼络关羽,有意将貂蝉许配给他,关羽自认貂蝉是“红颜祸水”,于是在月明之夜将貂蝉斩杀。
这个讲法属实有些冤枉“貂蝉”了,我们说貂蝉大概是历史虚构的人物,其在史书中与关公关二爷也并不存在什么交集。倒是《三国志·关羽传》中曾注《蜀记》说到:
“曹公与刘备围吕布于下邳,关羽启公,布使秦宜禄行求救,乞娶其妻,公许之。临破,又屡启于公。公疑其有异色,先遣迎看,因自留之,羽心不自安。”
在这段史料的记载中,关羽攻下下邳后,实际上是主动向曹操要求,想让曹操将吕布部将秦宜禄的妻子许配给自己。而我们的曹丞相却因为抢先看到了秦妻的美貌,因而“截胡”了关羽。
在这段史实中所描述的关二哥似乎与我们印象中的不近女色、坐怀不乱的关公形象有太大的出入,所以之后的文艺作品创作者们只好将以上故事张冠李戴、反复加工,衍生出了关羽和貂蝉之间的一段“孽缘”。在突出了关二爷“伟光正”的历史形象的同时,也过度消费了貂蝉这一美女的形象,实为封建男权思想下的桎梏形象,不宜提倡。
而到了《三国演义》中,罗贯中笔下的貂蝉形象则多是正面的:
“司徒妙算托红裙,不用干戈不用兵。三战虎牢徒费力,凯歌却奏凤仪亭。”
小说对关羽和貂蝉的这段绯闻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刻画。但却充分体现了其作为名著的过人之处。
例如,《三国演义》中所刻画的“赤兔马”这一宝马形象,对关羽和貂蝉关系的某种象征和隐喻:
首先,小说中的赤兔马与貂蝉命运几乎是一致的,都是先跟了董卓,后“赠”于吕布,最后在下邳被曹操所获,转赠关羽。这似乎是我们上面所提到的种种史料之间的串联。
其次,赤兔马名为“赤兔”,而元曲中曾提到貂蝉的本名叫任红昌,一“赤”一“红”似有对应。兔形象是月上嫦娥的名宠,而貂蝉被誉为“闭月”,有“花园拜月”的典故,不得不称之为另一个巧合。
最后,赤兔马的寿命长得出奇,从董卓赠予吕布到关羽败走麦城,其间已有三十余年,寿命一般只有三四十年马儿,在此过程中一直是精神抖擞,实在是令人费解。加之赤兔不为吕布而死,而却愿为关羽殉难。似乎是作者有意在预示着什么。
在此,我们无意过多揣测,至少《三国演义》中“赤兔与貂蝉相对应”的这种讲法,比较符合这一大手笔名著的作品定位。
罗贯中在书中尽显理性和克制,基于历史的真相给出了合乎情理的解释和精彩绝伦的。这才使得后世往往分不清小说与正史的区别,产生了一些对历史的浪漫错判和美丽误解。从另一层面讲,这似乎就是文学的魅力和价值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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