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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公老了……
冬季的一个早上,太阳刚刚升起,三叔公搬条凳子坐在自家老屋门口,等待阳光的温暖,塌陷的嘴唇不停的哆嗦,久未换洗的衣服沾满油污和灰尘,好像是个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
侄媳妇带来了两个收藏奇石的老板,一个姓钱,一个姓金。
钱老板看见有位老人坐在门口,没等侄媳妇介绍就上前打听三叔公:大爷,你是三叔公吧。三叔公点了点头。
钱老板随口又问:听说你珍藏着一块奇石,能否让我俩饱饱眼福。
三叔公生气地回答:听谁说的,那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三叔公一口回绝了钱老板。
金老板立马抽出一根中华烟,毕恭毕敬的递给三叔公,三叔公点着烟,深深的吸了口,鼻孔、嘴巴即刻喷出浓浓的烟雾,随之说:好烟,好烟。
金老板彬彬有礼地:大爷,你拿出来让我俩看一眼不碍事,不是还有你侄媳妇在这吗,你不必多虑。
三叔公这站起身,边走边说:你们年轻人呀,就是不信老人的话,那石头呀就是块普通的石头。三叔公进屋在床底下翻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颤颤巍巍地拿了出来。
三叔公打开木盒,在红绸布中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扁平,心形状,正好一掌握住,小心的递给钱老板。
钱老板接过石头,用袖口在石头表面擦了两下,奇迹发生了,只见莲花座上盘坐着一尊观音,像白线条勾画的素描,维妙维肖。
钱老板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奇妙,真奇妙,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竟然造出如此奇妙的石头!
两位老板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钱老板面对三叔公试探性的问:大爷,你这石头多少价能卖。三叔公转过脸装着没听到,一副不屑的样子。
钱老板与金老板走开嘀咕了一阵,钱老板回来特意加大了声音说:大爷,给你出个价,二十万,怎样?三叔公微笑着摇摇头。
钱老板以为给低了价钱,随之又出了一个价:大爷,三十万如何?三叔公瞥了一眼钱老板,然后说:这石头随我三十年了,讲起来呀,有很多的精彩故事呢,要讲呀,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摸了摸石头,然后放进了盒子。
两位老板听三叔公这么一说,又走开叽哩咕噜商量了一番。金老板回来说:大爷我俩出个最后的价钱,成,就付钱拿货,不成,我们立马走人,四十万如何?
三叔公说:不卖就是不卖,不是价钱的问题。
两人一前一后悻悻地离开了,走出了一段路,钱老板忽然又回头冲三叔公喊了一嘴:大爷,四十八万怎样?三叔公没理睬,两人才加大了脚步。
侄媳妇一直站在旁边,听到四十八万的数字,张开了嘴巴好久没合上。
不到半天功夫,三叔公有块石头,客人给价四十八万不肯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庄。
在城里经商的大儿子知道了此事,心蹦蹦乱跳。赶回家与老婆说:老婆,今天村里都传开了,我爸有块石头,有位钱姓老板,出价四十八万,我爸不肯卖。
这个死老头,端着金饭碗讨饭,装穷叫苦,还天天打电话问我要份子钱。老婆冷冷地说。
大儿子说:咱不说这些了,眼前最要紧的是去买个保险箱,把石头放进保险箱。要不然全村人都知道了,晚上说不定被人盗走了,到时肠子都要悔青。说完,两夫妻到超市买了一个保险箱,装上小货车火急火燎地赶回村里。
在城里做泥水工的小儿子知道了,叫上老婆顾了个的士也匆匆赶到村里。
三叔公家热闹了,两个儿子,两个媳妇齐齐整整地站在三叔公的面前,这场面从没有过。
门口看热闹的人说:今天这两只猫从哪闻到的腥味,这么快就窜了出来。 呵呵,平常买斤猪肉给父亲都舍不得的人,今天化了一千多元卖了个保险箱。门口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两个儿子听着村民的风言风语,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大儿子搀扶三叔公,小儿子烧开水,两个媳妇,一个擦桌子凳子,一个扫地,忙得不亦乐乎。
三叔公,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大儿子不敢多说,过了好久才凑近三叔公耳朵说:爸,我买了个保险箱,把那块石头放进保险箱吧,咱们都可放心。
这时,侄媳妇也走了进来,劝三叔公说:叔公,把石头放进保险箱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外面不放心。
三叔公听了侄媳妇的话,才把木盒递给大儿子。 上完锁,设置完密码,大儿子站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小媳妇眉头紧锁,咧开嘴对老公说:你就是我妈家猪圈里的那头猪,除了吃,就是睡,你看咱还有主动权吗?到时来一曲狸猫换太子,你找谁去。
小儿子这才明白,哥哥今天这么大方买保险箱,不与自己谈分摊钱的事情,原来是有猫腻。立马到隔壁堂弟家要了张红纸,油笔,写上了大大的小地主三个字,用胶水涂了涂,贴在了保险箱的门缝处。 然后说:哥,你别怪我这么做,这样咱俩都可放心,等爸百年后,再来处理这块石头。
大媳妇面露愠怒,恨恨地说:小地主这是啥意思吗? 房内充满了火药味。
大儿子拉了拉老婆的衣角,说:别说了,别让人家笑掉大牙。 房内才算平静下来。
晚上,小媳妇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地主倒是侧卧呼呼大睡。 小媳妇伸出小手在老公的两片肥腚上拍了拍,使劲往胸前搂了搂,小地主嘴里哼哼唧唧地:宝贝,你想要呀?你这花鬼,尽想那事,正儿巴经的大事不琢磨。 小媳妇大声呵斥 。继而说:石头放在保险箱就万事大吉了,你爸这么大岁数了,随时都可能归西,人家进去把保险箱抬走怎么办?不说别人,你哥都有可能,到时找谁打官司。小媳妇分析的头头是道。
小儿子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立马起床赶回家。
没想到门口竟然碰到了哥哥,两兄弟挤在一张小床,谁也不敢怠慢三叔公,晚上轮流给三叔公端水倒尿。
天一亮,两位媳妇儿不约而至,一个买菜,一个做饭,把三叔公照顾得无微不至。 从此,晚上两兄弟值夜,白天两儿媳妇照顾, 三叔公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三叔公享了几年清福,终因年事高,在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驾鹤西去。
两儿子处理完三叔公的后事,大儿子开腔了:小地主,这石头就一块,我俩总不能把它锯了分吧,咱得找个买主,卖了分钱。 小儿子点头同意。
于是,两兄弟出去打听钱老板,好不容易找来了钱老板。
小儿子撕掉封条,大儿子打开保险箱,然后,取出红布包裹的石头小心地递给了钱老板。
两对小夫妻围着钱老板,都瞪圆了眼睛看着钱老板手上的红布包。只见钱老板掀开红绸布,脸色霎时变得阴沉。
两对小夫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钱老板叹了口气,皱起眉头说:咋,这观世音图形没了呢?用袖口擦了三四遍,摇了摇头说:这石头没了观音图案就一文不值了。
听完钱老板的话,两对小夫妻瞬间脸色变得铁青,瘫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
钱老板转身离开,大媳妇拿起石头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把石头摔得四分五裂,完了在上面踩了几脚,狠狠的说:这死老头,用这石头骗我们,太缺德了!
钱老板回到店里把情况与金老板一说,金老板立马兴奋起来:老钱,这真是块奇石,随季节和湿度影响会变化的,那年我们去看,是冬天有太阳的日子,现在是春天又在下雨,这个天说不定把它捂在胸口,图案就会显现。
两人立刻开车赶到三叔公家问小地主,小地主说:石头已摔得粉碎,两人听后捶胸顿足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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