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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吴宏庆
过去,桂村有个叫徐明的老汉,活到了六十多岁仍是光棍一条。村里那些老伙计经常笑话他,活了一辈子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他听了只是嘿嘿一笑,但若是喝了酒后却是不服,辩说自己当年也曾有过女人。
四十年前,徐明本是一介书生,后来家道中落,阴差阳错沦为了苦力。某夜,他与几位苦力兄弟正准备回家,一位老仆模样的人找到他们,要他们去南山脚下卸一批石料,给的工钱还不少。
几个人到了南山脚下,却不见装石料的大车,等了很久,正当焦躁时,不远处的夜雾中突然驶来一艘大船。众人看呆了,陆地上也能行船?
只见船首站着一位蒙着纱巾的女子,虽然看不清长相,但身体婀娜,令人浮想。她的身边,那老仆束手而立。
船在他们面前停下,老仆吩咐他们上船卸货。众人不敢逃跑,战战兢兢上前。这一车石料有青砖、方石,甚至还有一块墓碑,像是要在这里建坟一般。大家哪敢多问,全力卸好。老仆给了他们银两后上了船,那船原地掉了个头,转瞬便消失在夜雾中。
他们这才敢动,仓皇而跑。因徐明初入行,不如他们老鬼灵活,跟着跟着,竟跟丢了。走了片刻后,却迎面遇到了刚才的那艘船,此时它已经停了。
不知为何,他身子一轻,就像被无形的手给揪住后背提上了船。落地后,见那蒙面女子一双美目正看着自己,他的心跳近乎停止,一时忘记了害怕,伸手揽住了她。而她也没有拒绝,但却阻止了他掀自己的面纱。
一觉起来,徐明发现自己躺在路边。回到那卸石的地方,他看到那里起了一座崭新的坟,坟墓的形状酷似一艘船,墓碑上写着:何夫人之墓。
“老徐头,你连那鬼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就为她打一辈子光棍,万一是个丑鬼呢?”徐明的老伙计李老汉说。
“你能看到天空有多大吗,江水流多远吗?你不能,但你却能知道他们很大很远,所以有些事是不用眼睛去看的。”
众人哄堂大笑,一个人谎说多了,自己都会相信是真的。
几年后,徐明的身体不行了,李老汉去看他,问他还有什么心愿。徐明说自己想去那何夫人墓去看看。李老汉就雇了辆马车,载着他去了。
到了南山脚下,果然有一座何夫人的墓,果然是一艘船的模样。墓志铭上写着这是某位王的夫人,出海时遇难。看墓碑和墓砖,确实像有三四十年了。徐明拿来了酒,与李老汉在墓前对饮,一再诉说当年与何夫人的事。
李老汉这才确信,原来徐明之所以不结婚,竟是因为放不下何夫人,他看似洒脱的性格里却埋着对一个人最深的思念。李老汉感慨不已,说:“世间各种爱,有来有去,你却四十年不改初衷,实在让人感动。我想,倘若何夫人能够听到,一定会来接来的。”
二人大醉。不知过了多久,李老汉醒来,见天色已黑,他正要推醒徐明,他却忽然醒来,兴奋地说:“她来了。”
李老汉看到,夜雾之中,一艘大船无声地驶来,一个蒙面女子站在船首。徐明呆立片刻,奔跑过去。李老汉见到他竟然凭空飞上了船,而那女子与之对立良久,摘去了自己的面纱。
随后,船隐入了夜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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