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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物件的故事(定进) 二0一一年我从乡下准备搬迁到城区去住。家中难免有些旧物件需要处理掉。于是,我叫来一个收购商,半卖半送地交给他一大堆旧物件。无意中,他发现了我的一只铜火熜,他爱不释手,反复端详。看他贪婪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要打这只铜火熜的主意。果然,他说愿意出高价收购。我笑了一下,就明确告诉他,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概不出手!听罢,他张了张嘴,把刚想说可以再提些价的话咽了回去。 我非常了解这些人,他们的眼光凌厉而且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决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表态让他失去了再张口的机会,但我从他失落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有多不甘心。 我重新注视着这只铜火熜,呵,这老物件我们家至少有百年历史了。据我母亲说,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我的外公在我母亲才八岁时就死了。可怜的外婆带着一双儿女守寡。家道的艰难可想而知。母亲要出嫁了,外婆就把这唯一的铜火熜作为嫁妆,给了女儿。 这个铜火熜是由黄铜手工打造而成的,它的外表被手摸得镜光呈亮。可以想见,冬天它在我家的受欢迎的程度。在白天,铜火熜一刻不停息地在我们姐弟手中轮转取暖,我们或者是小手不停地搭在火熜盖上摩着烘手;或者是人坐在凳上,双脚搁在上面烘脚。而母亲则忙忙碌碌地在做家务事。即使忙里偷闲稍稍坐一下,母亲也总是让我们用。 我还记得,在冬季的晚上,母亲总是忙碌着给我们纳鞋底,我就坐在母亲旁边,脚下烤着铜火熜,在煤灯下静静地看着小说。有时到了九点多钟,母亲会停下手中的活计,从浸年糕的缸里捞上一根年糕,就放在铜火熜上烘烤,不一会儿,眼看年糕被烘烤得膨大,焦黄。母亲便不声不响地把热烘烘,溢着一股清香的年糕塞到了我的手中。然后,母亲又把铜火熜放进了被窝里,把被子烘热,当我上床睡觉时,这棉被里面真实是又干燥又热乎。我现在回忆起来,真是母爱无边,无以报答啊。 时光过得真快,我母亲渐渐老迈了,老人常常说到死。她对我的三个姐姐多次嘱咐:“这铜火熜我是要留给小牛(我的乳名)的”。可见她老人家对于这个老物件看得很重,很重。 在我结婚成家的第二年,也是母亲七十岁时,我的女儿出世了。我母亲也就顺理成章地把铜火熜交到了她媳妇的手上。我女儿是农历二月出生的。早春二月,天气又湿又冷,婴幼儿的尿布需要烘干。于是,这只铜火熜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等到女儿四岁时,我们这三口小家随工地搬到了浙南山区。那边气候温和,女儿也渐渐长大,读书了。这个铜火熜也就很难得地拿出来使用一下。 一直到了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我们一家搬出了大山,住进了在金华市郊区的单位福利房。这个老物件也就随便堆放在了杂物间里。 接下来,便回应到了本文的开始。我母亲她老人家九十年代初离开了人世。眼看我自己也是到了古来稀的年龄。于是,我把这个铜火熜郑重地交给了我的女儿。叮嘱道:这是你太外婆手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呵,你要好好保管!(完)作者: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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