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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发生多少故事,无论生活有多少坎坷,人们都在一路向前。向着未来,向着心中的梦想。因为心存美好,因为还有希望。我和国庆的重逢充满了感动,我们也因为这份感动而更加珍惜过往的友情与彼此付出的真诚。
时光在流逝,转眼我们重逢到了第十个年头。9月1号,我突然接到国庆堂兄(也是我们同学)的电话,说国庆病重,已经一个星期不吃饭了,让我最好去看看。当时我已经订好了3号的机票回海南,但是我还是抽出下午有限的时间去看望他。走在熟悉的路上,我内心充满了疑惑:三年多前,国庆曾经住院。那次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去医院看他,他还送我到了医院大门口。怎么病情又加重了吗?我和他的堂兄以及另外一名同学来到国庆家。
国庆的老婆把我们引向里屋,说了一句:你同学来看你了,宜臻也来了。国庆翻身过来,我一下子呆住了:眼前的国庆已经虚弱不堪,说不出话,瘦削的身体,蜷缩在床上,我惊讶地说不出话。眼泪涌上了眼眶,我拼命克制自己的心情,不想在同学和他老婆面前失态,但是内心已经波涛汹涌。我去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努力平静自己,回到屋内。他老婆问他我是谁,他竟然清晰地说出了我的名字,他挣扎着要去客厅。2名同学扶着他坐到沙发上以后就出去了,他老婆也跟着走出房子。我再也无法忍住悲伤,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病得这样重,怎么不告诉我呢?他也哭了,含混不清地说着,没事,没事。
我情难自禁,万千悲苦涌上心头,这个曾经说恨了我28年却爱了我一辈子的男人,让我无法释怀。他给了我少女时代最深的伤害,给了我太多的故事,也给了我太多的悲伤。他曾经告诉我他利用休探亲假的时候去大学找过我,亲眼见到我和一个男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学楼,他说那才是他最深的痛,是他内心崩溃而自暴自弃的真正原因!
我从包里拿出手帕,为他擦去满面的泪水。我蹲在他的面前,流着泪告诉他:你不是说过吗,你的半条烂命都属于我。那么你要好好地活着,为了你也为了我;我也是,为了你,为了我,我们都好好的。我告诉他,我后天去海南,半个月以后回来,你好好吃饭,我从海南回来后再来看你。他哭得像孩子一般,停不下来,我只好打电话叫那两个同学进来。国庆示意让同学给他拿笔拿纸,他要写字!他颤抖着写了两句话,递给我:我对不起你!我瞬间崩溃,但是碍于他人,我依旧控制着自己不再哭。
从国庆家出来,我双腿发软,挣扎着走到车上,开出去几百米后,我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号啕大哭。我哭国庆的病重,更是哭我自己。是啊,岁月让我失去了更多,所有爱我的都将离我而去吗?
半个月后,从海南回来,我如约去看国庆。他真的好了很多,他的堂兄说,也不知你用了什么绝招,那天我们走后,他再也不“绝食”,就开始吃饭了,而且精神越来越好,我苦笑着没有说话。为了彼此,好好活着,这也许是最凄美的约定吧。但是,一年以后,国庆还是违约了。接到国庆病危的消息,我五内俱焚,他老婆在电话里哭泣,说他们有约定,就是国庆辞世前让我前去见最后一面。
身在海南,几经矛盾与挣扎,我还是没有回京。因为一个大哥说,你回来又怎样?以什么身份?除了大哭一场还能有什么?而且人已死,你的悲痛会引起多少猜想,接受以往教训,不要再那么感情用事,再那么认真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吧。我听从了大哥的建议,在国庆去世的第40天,也是我梦到他的第二天,去海边焚烧了纸钱,让袅袅上升的青烟带去我深深的歉意与告慰。
世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相隔千里,无处话悲凉。所有我爱的,爱我的,都离我而去了,余生的我只有带着他们的不舍与牵挂苟且活着,因为我还有放不下的牵绊。
这一生,我失去了很多,却也无怨无悔;我也收获了很多,懂得“且行且珍惜”。我和国庆的故事虽然说不上惊天地泣鬼神,每每想起却也令人肝肠寸断,心碎神伤。偶尔,我还会写一点关于国庆的文字,以此纪念我们“夭折的爱“。也许相爱的人不一定走到一起,走到一起的也未必因为真爱。是谁说的?一个人的独处是一种最高级的享受。也许吧,享受的正是自己的至真至纯心。
国庆常来入梦,带着他的微笑,带着他的关切,唯独没有怨怼和忧伤。因此,我知足了。惟愿他在天堂一切安好,再无病痛的折磨;惟愿来世,我和他之间再也没有“匿名信”,再也没有感伤;惟愿来生我们还能相遇,从青梅竹马到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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