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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电影榨汁
本文不涉及剧透,从价值观角度聊聊《哪吒》刷屏的原因。
如果你刚看完哪吒,一定会二刷甚至多刷!
如果你正在看哪吒,一定会全程憋尿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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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没料到,2019年暑期档的大爆款是这部《哪吒之魔童降世》。从被调侃“佛系”宣发到一夜爆红,仅用几天时间口碑就呈几何级发酵,对这部国漫的各种讨论和盛赞,就像哪吒体内爆发的小宇宙,乾坤圈都镇不住了。吹它是爆款都谦虚,说是现象级也不为过。上一部能称之为现象级的国产片,远在春节档的《流浪地球》。
2019年的暑期档扑朔迷离,最有冠军相的《狮子王》却让高科技毁了童年,没上映就有几百篇影评的《八佰》,粉丝向的《少年的你》等年度期待TOP5撤档,甚至还有酷暑中刺向任达华先生的一刀,都给哪吒让开一条血路。
除去友军让路,哪吒自身的品质也非常过硬:制作技术良心、反套路的人设、几分钟抖一次的搞笑包袱、略带腐向的哪吒和敖丙CP……这些因素都是观众喜欢《哪吒之魔童降世》的理由。一万个人有一万个喜欢的理由,而一万个人产生十万条讨论,一万个人再向一百万人安利,逐渐把电影推成现象级,说明电影已经超越作品本身。
这部国漫,引爆了观众的情绪。
哪吒构建出清晰的世界观
电影的世界观,是虚构电影故事的基石,一般在科幻、动漫这类完全虚拟的世界中建构。我们所说的烂片,要么就是根本没有世界观,千头万绪瞎编一气,要么就是明明设定了世界观,却不断出现不符合世界观的情节,让人看得莫名其妙。世界观就是一部电影的提纲挈领的逻辑设定,使电影合理并让观众能接受。
世界观凌驾于故事之上,不完全等同于故事的主题。
拿暑期档被哪吒吊打的《狮子王》举个例子:
《狮子王》的世界观是年轻人成长的历程,这位少年是天选之子,但在成长过程中必须受到磨炼,才堪大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是世界观,但编剧可以在故事中设计很多主题和意识导向,比如年轻人不要着急成长、万物都是一个循环、责任永远也推卸不掉等等。一个世界观下的故事可以千变万化,几百年前可以叫《王子复仇记》,几百年后也可以发生在非洲大草原上。
具体到《哪吒之魔童降世》的世界观,就是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虽然这句话在电影中只出现了一次,但全片都围绕着这个世界观展开。
再看哪吒之前口碑不错的同类国漫《白蛇:缘起》,核心依然聚焦于白蛇与许仙的爱情,而并没有围绕“异类被主流所认同”这一世界观或其他世界观展开,只是在故事中带出。所以,对《白蛇:缘起》的讨论,大多还停留在CG制作精良或故事改编成功等电影本身范畴,并没有成为刷屏级的现象。
《哪吒之魔童降世》对于世界观处理的不同之处在于:电影整体都围绕清晰鲜明的世界观展开,故事服务于世界观,而非世界观服务于故事。
哪吒的宿命论与反宿命论世界观,从电影开头前5分钟就被构建出来,此后电影的全部故事都严格执行这一思想,完成度极高:
天地灵气孕育出一颗能量巨大的混元珠,元始天尊将混元珠提炼成灵珠和魔丸,灵珠投胎为人,助周伐纣时可堪大用;而魔丸则会诞出魔王,为祸人间。元始天尊启动了天劫咒语,3年后天雷将会降临,摧毁魔丸……
——豆瓣简介
哪吒的世界观满足了你对改变命运的意淫
哪吒在围绕世界观展开故事方面做得极其到位,故事的每一个情节都围绕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核心世界观构建,从开头贯穿至结尾,各个桥段都为了结尾说出这句话做铺垫。
回顾一下这两年刷过屏的电影,从中发现共性:
《战狼2》的世界观: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伤我国人者,皆为我敌!满足大国个人英雄主义情绪,中国从此也有了美国队长式的孤胆英雄。《战狼2》最后的护照镜头也说出了你可能不敢说的话:中国已经是个大国强国,我作为中国人很自豪,我看谁还敢欺负中国人。电影满足了你和这个时代的情绪,于是爆棚……
《红海行动》的世界观:我是中国海军,我来带你回家!和《战狼2》的世界观基本类似。
《流浪地球》的世界观:原来都是美国拯救世界,美国好像一直都以世界救世主自居,拍过无数科幻电影,最终都是依靠美国太空小组拯救了地球。这次,终于轮到中国拯救世界。国家强大,自然要承担起拯救全人类的责任。而且,从此中国也有了能匹敌美国好莱坞的硬科幻电影。
《复仇者联盟4》的世界观:不用多讲,经营了10年的复联世界观,拥有庞大的粉丝群体,每一位漫迷和影迷都不可能错过最后的终局。
从以上这几个案例可以看出,一部电影在制作精良的前提下,世界观的构建能否与时代集体意识和情绪产生共振,是它能否刷屏的原因。
哪吒的世界观“我命由我不由天”,满足了你对于出身与改变出身还存在的一丝希望。随着所谓阶层流动性的大门正在关闭,阶层正在固化,原生家庭命运决定论等一系列观点的蔓延,越来越多人对于自己还能否跳出本身所在的出身产生怀疑。我们隐隐觉得似乎已经不太可能改变固有的层级,但又存在着极大的不甘心。
哪吒正抓住了这个时代的这个情绪,并将其放大。就像《战狼2》、《红海行动》、《流浪地球》等电影,从不同角度点燃了观众的情绪。哪吒构建世界观的四个维度高度统一,借神仙传说讲了你我的心声:
1. 背景维:也就是故事发生在整个历史跨度的什么阶段,这个历史跨度是由作者自己定义的。哪吒一开始就交代了,故事开始于混元珠被元始天尊镇压后;
2. 期限维:也就是电影中故事要发生的时间跨度。这个在哪吒电影一开始也交代了,魔丸只有3年寿命,也就是说这部电影中所有角色的大限只有3年,3年后各个角色都会产生变化,也就是所谓的命运已经提前定好;
3. 空间维:也就是故事发生的空间环境。哪吒的故事主要发生在陈塘关和李府,以及与其平行的天界(云里)和魔界(深海)。
4. 冲突维:也就是故事中的角色在前3个维度的前提下斗争的位置,也称之为人性维,即角色在以上维度下表现出什么价值观和行为。斗争的价值观如果和观众普遍存在的价值观相符,那就会和观众产生共鸣,让观众产生一种电影中发生的种种,简直就是我或者是期望中的我一样的效果。哪吒的冲突维很明显,集天地灵气和邪气的混元珠已经在神仙的干预下提前设定了宿命,那么角色就一定要反抗这个宿命,这样才符合当下时代的价值观。
在《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冲突维中,不仅哪吒在与自己的命运和天生打下的烙印作抗争,电影里的所有角色都在试图改变命运,向上一层流动。
哪吒的整体世界分为5个层级,每个层级都有自己的命运和抗争:
最高一层是“圣人”层
这层是顶级层。“圣人”指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翻云覆雨的人,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左右苍生命运。在电影中元始天尊属于“圣人”层,他们已经是整个世界的顶层。元始天尊在电影中总共没出现几分钟,瞬间化解了混元珠危机,就给后来的哪吒、太乙、申公豹、李靖夫妇、敖丙、陈塘关百姓等定下宿命。而后元始天尊根本不再出现,热衷于和其他圣人搞小神秘圈子、闭关修炼,关注自己的思想能否具有持久的影响力,执行层面完全放手。
在现实社会中,“圣人”指的是那些能彪炳千古或者遗害千古的人,即使这些人死后,其影响力一直存在。这些人的追求已经凌驾于财富和权力,其思想的影响力才是关键,历史上几百几千年才出一个,一般人达不到这个境界。
第二层是“大佬”层
“圣人”层的下一层是“大佬”层。电影中是太乙真人和申公豹,以及被镇在海底的龙族。他们的共性就是自己的实力已经很牛了,但还是在为圣人打工或者在圣人的指导下完成自己的命运,他们要拼命向上流动,争取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左右天下的“圣人”。典型代表申公豹,他本是豹子精修炼成仙,出身不好却非常勤奋,希望有朝一日能晋升为十二金仙之列。但恰恰是因为看到申公豹的野心和心地不纯,元始天尊把晋升机会给了大大咧咧但心地纯良的太乙真人,从而引起申公豹不满,走向极端。哪吒和敖丙本质也属于这个层级,只不过还处于修炼阶段。在这个修炼的过程中,由于投胎时的偏差,进而产生了对于命运和自我认同的冲突。
现实中的“大佬”基本上可以等同于身家过亿的老板,以及较高层级的政治家和大组织的高级经理人。这些“大佬”活着的时候拥有大量的财富和至高的权力,所以拼尽全力想要青史留名,因为他们和“圣人”的最大区别在于死后能否继续影响这个世界。
第三层是“精英”层
“大佬”层的下一层是“精英”层。电影中的正面代表是李靖夫妇,反面代表是妖怪海夜叉。李靖是陈塘关总兵,拥有过人的武力和德行,殷夫人也是巾帼英雄,他们二人可以影响一方水土,是普通老百姓中的精英。在电影中,李靖夫妇知道自己的孩子属于哪个层级,不管命运如何下定义,如同每一个望子成龙的父母,拼命地培养哪吒,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孩子真的可以跻身“大佬”层。
在现实生活中,发展得比较好的中产阶级属于这个层次,也是整个层级中最焦虑的一群人。既要不停地努力向上流动,又要照顾下面一层的情绪。如果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跳出命运的掌控,就竭尽全力培养下一代,寄希望于孩子。
第四层是“平凡”层
“精英”层的下一层是“平凡”层。电影中就是陈塘关的百姓。其中有两个角色是“平凡”层中比较突出的代表,一个是经常出来和李靖夫妇交涉的老者。这位老者属于“平凡”层中威望较高的长者,有资格和上一层进行交涉。另外一位就是孩子头,属于“平凡”层中的年轻势力,有干劲、有冲劲,一直带领不甘命运的老百姓抵制还未修炼成功的哪吒。
这一层在现实世界中,既包括绝大多数普通中产,也包括全部的平凡人,占整个社会的大多数,就是我们所说的“韭菜”。平凡人通过学业、工作、创业等手段,经过不断奋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命运,成为“精英”。但是,流动到“大佬”层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除非社会再次产生巨变。
第五层在“平凡”层更下一层,是“平凡”层中的低层,电影中没有涉及。
所以,哪吒的那句不信命的宣言,不仅是自己的冲突维,也代表了电影中所有角色的冲突维,更说出了观者的心里话。
我们都在哪吒中找到了共鸣。
世界观形成之后,国漫宇宙崛起?
除了哪吒世界观带来的共鸣,这部电影带给我们的另一个超越作品本身的惊喜:
中国古代神话英雄IP,第一次在国漫中出现跨IP联动!
与哪吒电影本身的讨论几乎同等火爆的,是哪吒官方爆出的一支宣传短片。在宣传片中,哪吒与此前口碑爆棚的《大圣归来》中的大圣角色同框出现,玩了一个哪吒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的梗,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传播效果。
宣传效果仅仅是这支宣传片的表层意义,更具有电影史时代意义的是:这支宣传片和《哪吒之魔童降世》将会成为中国“复联”模式的开端,开启国漫IP联动的宇宙。
记得第一次看完《复仇者联盟1》,观众都被迪士尼/漫威开创的IP联动新模式震惊。迪士尼收购漫威后,相当于拥有了漫威8000多个角色IP的宝藏。本身活跃于各自独立电影中的超级英雄,通过神盾局揉在一起,同框出现。这样做不仅让单独的英雄形成合力,也把所有影迷的注意力集中在一起,带来一波又一波的票房号召力。7年前《复仇者联盟1》上映,我们只有惊呼,感觉被强大的迪士尼IP王国按在地上摩擦。
7年后,国漫终于也将这个模式付诸实践。
十月文化共同参与了《大圣归来》和《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制作和出品,这次哪吒和大圣的联动宣传短片仅是一次小小的试水,但获得好评如潮。从哪吒开始,未来将会有一大波基于中国古代神话故事的国漫相继上映,而且其中的角色IP也一定会产生联动。
有网友甚至已经根据十月文化未来的计划,以及自己的脑补列出如下片单:
十月文化官微,以及众多电影号都列出了哪吒之后的国漫上映计划。《哪吒之魔童降世》将会成为国漫宇宙崛起的开篇之作。
电影在结尾一共为观众准备了3个彩蛋,最后一个彩蛋就是为了预告《姜子牙》,到时哪吒会不会出现,我们拭目以待。
当我们被哪吒呲牙咧嘴的形象按在电影院等彩蛋的时候,银幕中向上滚动的是参与这部国漫制作的公司。一开始还有点烦,但看着看着反而感动起来。这些公司有四川的,有江苏的,有深圳的,有北京的……从这些制作公司表里,我们看到一个正在逐渐崛起的强大中国动漫产业。据官方披露,参与哪制作的人员超过1600人,协作公司或团队有60多家,还邀请了全国20多个特效团队助阵,几乎是集全行业力量完成的作品。
哪吒的成功,不是一个人的成功。从哪吒开始,中国终于可以以完备的动漫工业体系与好莱坞抗衡。
在一篇专访中,饺子导演谈到国漫宇宙崛起:当经济强势了之后,自然就是文化强势……
这个暑期档正好验证了饺子导演的这句话。
本来寄希望于美国的《狮子王》来撑起暑期档,但现在却被中国的哪吒按在地上摩擦。
《哪吒之魔童降世》
我们都在暗暗与命运抗争
只是哪吒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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