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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说起国内被误解最多的一位女歌手,恐怕龚琳娜老师必须榜上有名。明明她是一位国家级的女歌手,却偏偏被人说成了网络神曲制造机,这我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相信很多人之前也是如此,一提起龚琳娜这个名字就觉得,不就那么回事么,一个唱网络口水歌的能有多厉害?很多人有这样的想法倒也并不奇怪,因为她这些年比较的作品就是《法海你不懂爱》《金箍棒》这些网络神曲,被网友们鬼畜、恶搞了一万次的“土味歌曲”。
但实际上,好多人不知道龚老师本身是中国音乐学院毕业,师承邹文琴,与吴碧霞等师出同门。她于2000年获青歌赛专业组民族唱法银奖,值得一提的是同届的通俗唱法金奖是谭晶,民乐组第一是王宏伟,王宏伟在比赛中的发挥无可挑剔,实至名归。但这不是说龚琳娜就是民歌第二,事实上龚琳娜老师是文化部钦封的史无前例的唯一一位民歌状元。
她自小酷爱唱歌,听着电视机里的一休哥、自己用拼音记下日文歌词和谱子,找来手风琴老师、小小年纪就登台唱歌,童年时期就跟着少年宫在全国各地演出。
她最早的自我定位始于5岁,第一次上舞台,独唱《我的愿望》,电视台还拍了录像。那是1980年,电视机刚刚在中国的家庭中出现。在她唱的那支歌里,歌词是这么写的:“我有一个愿望,长大当个歌手...我看过一张龚琳娜童年时代的照片,黑白的小小电视机, 80年代特色的大衣柜,年轻的妈妈为女儿弹奏着手风琴,墙壁上贴着手风琴的演奏海报。
小小的女孩,她正放声歌唱。然而她却直言,那个时候唱歌要注意的“身外之物”太多,被要求的束缚也太多。1999年,龚琳娜以文化部颁发的“民歌状元”身份从中国音乐学院毕业。2000年,她参加第九届青歌赛,得到民族唱法专业组银奖,被评选为“观众最喜爱的歌手",又加入中央民族乐团,去一个个城市巡回演出。
这时她已经24岁,但还过着和少年宫小歌手时代几乎一模一样的生活,不同的是荣誉更多了,演出级别更高了。龚琳娜的父母高兴、自豪,带着对女儿星途的憧憬,母亲从贵阳来北京陪女儿住,包烧饭扫地,包洗内衣内裤。母亲和身边人的判断是,在获奖后的风头浪尖里冲刺几年,龚琳娜会是很好的电视明星和晚会明星。但没有人去问龚琳娜你快乐不快乐。
母亲眼中幼年的她是最值得骄傲的孩子,有非常引以为傲的资本,按部就班特别让父母放心,然而故事的另一面是她的艰难与矛盾。小时候少年宫里好看的小姑娘们太多,她个子小又自认长相普通,从来就不是第一眼就会被看到的人,所以她只有努力唱歌,然而却又总迷失在对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的纠结里。
2002年,龚琳娜在一次演出中认识了德国音乐家老锣(Robert Zollitsd),他喜欢东方音乐,来中国寻找音乐家,和龚琳娜一拍即合,俩人慢慢开始恋爱。这个德国人直不笼通地去问龚琳娜的父亲,你希望女儿快乐还是成功?父亲想了想,说:“成功。”父亲的意思是成功了才有快乐。老锣被这种逻辑惊呆了。
就像一个人扎准了我的穴,扎通了多年以后,她曾经对媒体回忆她从2000年到2002年的那种痛苦, “收入很好,但是我一点都不快乐,那时候我的脸色蜡黄,演出完了就很辛苦地回到家。你说那种演出累吗?不累。对口型,上台就唱一首歌。去一个城市,别人接待得特别好,住很好的宾馆,有很好的收入,经常会有领导陪你吃饭。
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会累呢?
因为我在音乐里没有满足”,她当时的痛苦和迷茫程度远不止反感,甚至到了生理上想要作呕的程度。“那些歌不给我满足,很多都是颂歌嘛,作曲家在写的时候没有投入心,作品是空的,我唱空的东西就想呕吐。今天也是好,明天也是好,每天都是唱怎么怎么好、天天好、这样好、那样好。
她说以前导演总会要求你要漂亮,说话也要反复斟酌,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而只能说大家爱听的,说一句话之前要想十遍,很不快乐。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她身为表演者,所有的关注点都在“音乐之外”,总会想这个妆容是否好看,总爱琢磨这样的手势舞台效果是否优雅,总爱担心观众有没有觉得她的声音是好听的。
这样的她一度是母亲最骄傲的女儿,却被后来的老公老锣狂批:太做作了!太恶心了!你完全没有体会歌的内容,全是“做”出来的!也是从遇见老锣开始,她懵懂的“叛逆”意识被彻底激起。
老锣是第一个把她心里的声音说出来了的人。“她当时的音乐环境不幸福,假唱,没作品,那些人对音乐没要求。”老锣说。原来都是假唱,歌词都不用背,用龚琳娜的话说, “行尸走肉”。老锣一下子就看出来的问题,而龚琳娜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没人当成个事。所以她觉得自己只能和老锣是“通的”,那是一个“可以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他的,自己最相信的小朋友”,是“生死之交”。
疼和游刃有余是两回事她曾在中山公园音乐堂给领导演出,当时的好多大领导人都在,龚琳娜的父亲把她和一位领导人握手的照片洗出来放大,挂在家里正中间,老锣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照片取下来放阳台上。“他觉得家里天天看到你,还挂你那么多照片干吗,我们在家里不挂照片,看真人最好。”
龚琳娜想要自己的"真”出来,老锣正好就是要她“真”。
她爱他不为别的,就是喜欢他的音乐理念,沉迷他的自然性格,自由,快乐,率性,天真,所以那个时候依然有稳定工作、丰厚收入、体面地位的她,毅然辞去了工作,跟着老锣做“没谱”的乐队。当时父母万分不理解,父亲在二人新婚之际反复叮嘱做财产公证、觉得女儿这桩婚姻是极其不靠谱的事情,多年后母亲和的关系才得以缓解。
结婚以后,她开始迫切希望做一个始终保持敏感度的人。有一段时间她和老公住在北京100多平方米的公寓里,龚琳娜和丈夫老锣各用一个房间当工作室,客厅用于访问,还装有一个简单的摄影棚。房里摆设得极素净,除了玄关处的中国布鞋、一个装茶叶的中式柜子、两支红蜡、一套茶具、朋友送来的几个手工陶制小人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
龚琳娜也和这房间似的,穿着黑灰色的合体毛衣,宽松,自由,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很喜欢布置和安排,她说那有一种生活的感觉。对谁该坐在房间里的哪个位置有一套设计。她坐在沙发正中,面对光线。助理不能坐在沙发的另一头,那会遮挡光线。
我依然记得,让龚琳娜一战成名的作品《忐忑》横空出世那年,这首歌在网上引起了多大争议。这首歌刚出现的时候就被我打上了恶俗,哗众取宠,毫无意义的标签。当然,当时的我根本对音乐一无所知。后来出于偶然了解到了龚老师的师承和背景,这才与我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割裂……
如果没记错的话,《忐忑》是在12年湖南卫视的跨年演唱会被人熟知。那时候的华语乐坛还呈现着一片“你不爱我我就活不下去”的美好祥和氛围,而《忐忑》无情的打破了这种美好,让人们发现,原来歌里没有爱情照样活的下去。
当然,从音乐的实验性来讲,这首歌也是非常出色的。2006年,她第一次唱《忐忑》,那是在一个非流行音乐性质的独唱会上, 拍摄视频的人总是给远景,龚琳娜的表情相对单一,虽然那股投入劲是一样的。后来她增加了转眼珠的动作,再后来,《志忑》在2012年底的湖南卫视跨年音乐会上一炮而红。
一曲《忐忑》帮她敲开了中国歌唱舞台和社交的大门。“她感觉所有的门都开了,不用自己去敲门。”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面对名利场的诱惑,怎么继续做音乐。2013年春节,她又演唱了一首《金箍棒》,这是又一首极具“神曲”潜质的新歌。
虽然在我们这些不懂音乐的人眼里是神曲,但或许只有专业人士才明白,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实验性民乐”,她是中国第一个把音乐元素融入到动作喜剧Physical Comedy表演中的艺术家,她的歌也是少数不能单单说是歌,而应该是音乐,是艺术的优秀作品。
“我会死掉,这个名字也会消失掉,但在我活着的这一世,我找到了最擅长的事,就是表达音乐,给现世的人力量,这就是我生下来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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