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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肖晓
包裹在梦幻水晶球里的繁华大都市里，写满美好幸福的儿童画板被破碎的戒指所掩盖，自由游荡的鱼儿与摆在桌子上的招财猫是食物链的两端但又相互依存，时装店里精致雕塑上随风飘起的丝巾以及镜头下精致的高跟鞋和包包，属于顾佳、钟晓芹、王漫妮的人生被铺设开来……
这是最近热播剧《三十而已》的片头。随着剧情推进，其中的创可贴、仙人掌、吉他、眼镜等元素中隐藏的深意也在被网友发掘，如破碎的戒指掉落在吉他上，对应的是剧中许幻山和林有有初见时后者抱着吉他弹唱的场景，掉落在鱼缸里的眼镜是陈屿前期对养鱼的痴迷和沉溺。“细思恐极系列”，网友感慨。
事实上，《三十而已》已经不是今年首部引发大众市场关注的剧集片头，刚刚收官的《河神2》、正在热播的《重启》、高分娱乐圈剧《怪你过分美丽》、被视为悬疑剧新标杆的豆瓣8.9分剧《隐秘的角落》、甚至是稍早之前的《爱情公寓5》《唐人街探案》网剧版等，都曾以创意匠心的片头制作撬动舆论市场。
互联网文化下的快餐时代，“倍速式”追剧成为常态，更别说视频网站早已开启“自动跳过片头片尾”功能的当下，头部影视剧为何逆风发力片头制作？多种片头创意背后，隐藏着创作者怎样的考量以及市场观众怎样的评价呢？未来极具质感的创意片头会成为影视创作的“必需品”吗？
国产剧创意片头逆风爆发？
人物剪影、剧情片段加上主题曲渲染，是国产剧片头的通用公式，工业流程下的制作也在快速降低影视剧片头片尾的可看度。传统电视端虽有所呈现但时间大大缩短，视频网站上会员更是优享“自动跳过片头片尾”的功能，电视剧主题曲频频走红的当下，观众对于片头片尾的好奇和记忆却正在消耗殆尽。
不过近年来市场上也不乏一些独具创意的片头被网友发掘。最典型的当属正午阳光《琅琊榜》《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掀起的古风片头：古风水墨画元素的使用巧妙渲染了故事的氛围基调，也暗合了剧中人物的性格和命运走向，曾一度成为网友追捧的存在。
除此之外，2017年被视为悬疑网剧黑马代表的《河神》以人物剪影加角色属性关键词的念白让人眼前一亮，迅速被市场所记忆。但这样令市场惊艳的创意之作只是少数，大众对于影视剧片头仍然限定于刻板印象中。不过今年以来，尤其是进入暑期档多数口碑网剧的接连上线，也意外撬动了片头文化的爆发。
「一点剧读」简单将今年的创意片头分为四类：第一类便是上文提及的《三十而已》的意象式片头，选用和剧中人物有着强烈关联的道具元素，用以隐喻故事走向和人物结局。事实上，这种重新解构故事中出现的元素的片头，也在投注市场后迅速引发网友的解读，形成剧集热度的二次发酵。
开年播出的网剧《唐人街探案》也是这种类型的片头，四面佛头、脱落的佛珠、药片背后的笑脸、形似DNA的旋转试管在镜头切换间成为一排排子弹、倒流的沙漏等，既渲染了该剧悬疑紧张的风格，暗合剧中人物形象以及故事走向的同时也将观众吸引到剧中。
第二类则是今年曾以豆瓣9.2的开分成绩撬动大众市场的《隐秘的角落》，为悬疑剧加入动画式片头。而其中诸如两个白色的人偶被从高处推下，门后面的三个小人偶全程围观也暗合了张东升将岳父岳母从山顶推下、三个小孩用相机记录了其犯罪过程的剧情，之后三个人偶逃亡、与黑衣人谈判、散落的数学方程式等也都在剧中有所对应，是以当时该剧播出对片头的解读也引发了网友的兴趣。
第三类是以高分职场剧《怪你过分美丽》和悬疑二代《河神2》为代表掀起的定制式片头。前者设计了36个创意片头，形成对正剧内容的补充和强调，是以在当时备受肯定；后者则是在延续第一季人物关键词念白的基础上，在每集片头中加入本集主要人物的关键词，成为对正文的呼应。
最后一类则是情怀式。在“盗墓笔记”系列口碑之最的《重启》中，虽然聚焦的是铁三角隐退后再次出发寻找无邪三叔的故事，但在片头中主创团队精心还原了无邪的前半生：从发现笔记，到正片时期的七星鲁王宫、海底墓，到藏海花时期，再到沙海时期，而后才是“重启”，打造了一个完整的朱一龙版的“盗墓笔记”。
与之大之相似的还有《爱情公寓5》，作为国产情景喜剧IP，该剧在片头中将十年前第一季中的人物剪影和本季融合在一起，以成长之名唤醒了观众的记忆；在《心中的笑声》爱情公寓拆迁那一集，没有之前的《我的未来式我做主》，而是定制了《孤独的角落》撬动了告别之情。不过相比片头，该剧的定制式片尾曲在当时明显更受关注。
创意片头的内里逻辑和现实困境
今年是网剧市场继2017年的类型剧爆发之后，时隔三年再次迎来的品质化爆发，而不约而同发力的创意片头也成为剧集品质的有力见证，和观众追剧过程中的有效加成。当下备受好评的创意片头有着哪些共性呢？回归创作层面，创意片头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用心以及困境呢？
一方面，打造片头元素的抽象感，但是又和剧情人物紧密关联。象征着钟晓芹和陈屿婚姻关系的“招财猫”下面，隐藏着的书籍，暗喻的其实是前者为婚姻所牺牲的作家梦想，而当婚姻关系解除，招财猫被挪开，梦想之光也将再次绽放”，《三十而已》片头制作者透露道。
网剧版《唐人街探案》的片头也是基于重新解构了三个分段故事《曼陀罗之舞》《玫瑰的名字》《幽灵邀请赛》而成。“因为罕见的动画片头，加上完全贴合剧情，大家才夸”，《隐秘的角落》片头动画设计者@Jasmin小恬恬也曾在微博上写道，可见创意片头在隐喻剧情发展和人物变化上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创意片头也是对正剧的补充强化，或是时间线上的或是情怀上的，也或者是故事完整性的。《重启》中朱一龙版的无邪诠释了完整的“人生”，也打破了观众剧中不同演员带来的人物不同时期的割裂感。或许这不失为一种解决观众面对IP系列开发“换演员”质疑的有效途径。
《怪你过分美丽》带来的是一种内容和形式上更为深层的补充。36个定制式片头，解释了莫北和莫向晚的年少爱恋分手纠葛，也解释了莫向晚和范美之间的解约往事，甚至是徐陵的情之所起等。在都市情感剧中，这些过往往往会以闪回的形式不断进行回忆，也是观众常常吐槽的“注水”。
“36集的剧本就要拍成36集，每一集都有自己的起承转合，用形式反过来影响内容，把握剧集的整体节奏”，总制片人梁振华谈及《怪你过分美丽》带给国产剧形式上的创新——让剧本在影视化的过程中尽可能尊重编剧的创作，他还呼吁“以后做剧，把每一集做成一个小宇宙，用形式倒逼内容，让‘水戏’无处藏身”。
回归市场，虽然优质创新的影视剧片头正在被关注被认可，但是距离成为常态仍有一段路程要走。其一，看似简短的呈现背后，《隐秘的角落》《三十而已》的片头从创作到完成均历时半年左右，制作者更是需要经过研读剧本、解构故事、筛选素材、提交创意、制作修改等多个流程，最终才能实现艺术性和宣传性的统一。
其二，多名创作者也曾在采访中提及，虽然市场关于创意片头的“艺术意识”正在觉醒，但资本市场却鲜少能够给到支持。Jasmin小恬恬就曾在微博上明确表示，“预算有限，人生第一次给逐帧动画上材质”，而这也是当下视频物料创作者的一大困境，未来创意片头或将成为优质头部大剧的“特权”。
其三，也是国产剧品质化路上始终难以避免的一大问题，那就是“过度借鉴”。虽然网剧《唐人街探案》的片头投注市场上备受好评，但也不乏网友指出，其涉嫌抄袭《美国众神》的片头，虽然在当时并未引发太多关注，但不可否认这始终是国产剧创意之路的一大拦路虎。
无论如何，在创意片头的制作和多元化上，国产影视剧已然迈出了极具创新性的一步，且市场效果上佳，相信未来也将有更多的后来者涌入。或许终将有一天，我们不再只是看着英美剧的片头徒留羡慕和致敬，也不用在追剧中一键跳过片头片尾，而是从片头就开始感受国产剧的高级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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