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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人物志:冷门历史中的冷门人物 阻挡朱温南下的杨行密

时间:2009-09-14

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从事情精彩程度上,五代十国或许跟三国有一拼,但它并不如三国那般出名,而是十分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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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门历史中的冷门人物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五代十国是一个陌生的词语,它远远不如秦汉、唐宋那般能被所有人记住。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从事情精彩程度上,五代十国或许跟三国有一拼,但它并不如三国那般出名,而是十分冷门。在这段冷门的历史中有着这样一位冷门的人物,地位与朱温不相上下,却实在是够冷门,就连他的政权都不如后汉、南汉等其他政权有名,甚至都没有以他名字命名的“行密贡鹅”有名。这个人就是杨行密。

虽然杨行密够冷门,但在五代能称霸一方的人,实力可不冷门。如果要评选五代十国的头号枭雄,朱温是毫无争议的。朱温天不怕地不怕,皇帝都敢杀,但朱温唯独怕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杨行密。甚至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杨行密称霸淮南,朱温早就一统江东了。如果没有杨行密,凭钱、马殷、王审知、刘岩的军事能力,早就被朱温吃掉了。更让人敬佩的是,在五代十国共十五个政权的开创过程中,创业最为艰险,几乎是百场血战得天下的,除了朱温,就是杨行密。

杨行密的发家史

杨行密和朱温、王建(前蜀开国皇帝)一样,都是出身社会的最底层,在兵荒马乱的时代,三个人从小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但只有王建是唯一的成功案例,朱温和杨行密连东西都不会偷,朱温被东家刘崇现场捉赃,赏了一顿棍棒,杨行密则被押送到了庐州听候发落。庐州见杨行密身材魁梧,力大如牛,就把杨行密给放了,不久后郑綮在庐州征兵,杨行密成功当上了乱世中最有前途的职业。

既然是混乱世的,那肯定是有点江湖本事的。朱温箭术好;杨行密的本事则比较特殊——史书称他健步如飞,日行三百里。因为杨行密这个本事,所以就当上了庐州与成都(当时唐僖宗李偎避难成都)联系的交通员,经常往来于两地,但始终没有混出头,又在朔方(宁夏)喝了两年的西北风,一直都是个下层军官。

杨行密有野心,他当然不会满足于现状。杨行密曾经短暂回过家乡庐州探亲,但上边又催促杨行密赶快回朔方当差。杨行密不想再回贫瘠的朔漠,即使在朔方当了老大,那里太穷了,显然不足以支撑杨行密志在江东的雄大野心。杨行密为人非常刚狠,二话不说就砍掉了这位倒霉老爷的脑袋,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手下聚一票江湖弟兄,扯旗单干。

时任庐州刺史的郎幼不敢得罪杨行密,同时郎刺史也知道杨行密下一个目标一定是重镇庐州。所以,识时务的郎刺史立刻给他的上级、淮南节度使高骈,请求给自己挪个窝,把庐州让给杨行密。高骈是见过杨行密的,很想把有本事的杨行密拢入自己袖中,便上奏朝廷,封杨行密为庐州刺史。

杨行密虽然得到了庐州,但依然没有改变他身处其中的险恶形势。淮南地区富庶肥沃,各路势力都在盯着这块肥肉,稍有不慎,杨行密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淮南虽然有名将高骈坐镇,但晚年的高骈迷信道教,将淮南事务都交给了江湖术士吕用之打理。高骈疯成这样,其实杨行密心里是高兴的,等高骈死后,至少他可以成为争夺淮南的有力竞争者。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杨行密和吕用之走得比较近,二人互相勾结,吕用之倚杨行密为外援,杨行密则通过吕用之,全面掌握高骈的动态。

但还没等杨行密动手,扬州的部将毕师铎就联合高邮将张雄,以及秦彦等人起兵,很快就攻下了扬州。而吕用之派人去向杨行密求救,但为时已晚,高骈被毕师铎完全控制。高骈的落难,正给了杨行密进兵扬州最好的借口。谋士袁袭给杨行密出谋划策,“方今天下大乱,淮南凭河临江,是割土为王的好地方。高骈已经失了势,毕师铎非成大事者。此时扬州无主,将军不可错过天赐良机,乘乱取淮南!”不用袁袭讲,杨行密也知道扬州是淮南中枢,拿下扬州,才有资格逐鹿淮南。更重要的是,吕用之来的时候还带有近万人马,加上杨行密的庐州兵,有两万人,足够对付毕师铎的。

因为毕军实力较强,所以杨行密采取以退为进的战略,带着部队诈败,撤出大营,任凭毕军入营。谁知毕师铎早上没让士兵吃饭就出来作战,毕军饿得眼冒金星,在杨军大营里四处找东西吃。杨行密趁机反击,毕军士兵手上端着碗,嘴里嚼着肉,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队杨军风卷残云向自己杀过来,毕军被杨军一通胖揍,死伤惨重,毕大帅本人逃回了扬州城。为了泄愤,他就杀掉了被软禁的淮南节度使高骈。

高骈无兵无权,但政治影响还在,如果毕师铎能在高骈身上做文章,可以起到在政治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作用。杨行密下令,三军尽戴重孝,由杨行密带头,冲着扬州城痛哭三天三夜。杨行密这么做,有一私一公两个原因。为私,高骈是杨行密的贵人,不是高骈提拔他,杨行密就没有今天。为公,杨行密哭高骈,可以在外界给自己打造一个有情有义、不忘旧主的正面形象。同时,还可以感化扬州城中同情高骈遭遇的军队,毕竟他们都是高骈带出来的。

杨行密飙足了演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毕师铎从扬州城中请出去。但毕军实力雄厚,如果强攻,家底一般的杨行密是支撑不起巨大伤亡的。办法很简单——围城。打不过毕师铎,那就饿死他。扬州城中固然粮食充足,但毕竟是孤城,而杨行密在城外,可以源源不断地调运粮食到城下,与毕师铎进行一场史所罕见的粮食大战。这招绝户计非常阴损,因为扬州中还有几十万百姓,他们同样会没有饭吃。

围城半年,毕师铎是彻底撑不下去了。城中的粮食早被吃光,军队为了充饥,已经达到了吃人肉的状态了。

唐光启三年(887年)十月,杨行密下令攻城。不过杨行密万万没想到,已经饿到皮包骨头的扬州守军竟然顶住了进攻,把杨行密打得灰头土脸。好在当天下起了大雨,杨行密派三百勇士乘大雨滂沱之机爬上城墙,然后打开城门,而毕师铎和秦彦早已拔腿溜之了。

扬州城已经残破不堪,侥幸活下来的百姓也不过几百人,而且饿得都跟鬼一样。杨行密得到的几乎是一座“鬼城”,但扬州城却是淮南以及江东的中心之城,地缘战略意义是不言而喻的,虽然杨行密曾打算退守更加富裕的庐州。扬州对于淮南来说,就相当于汉献帝对于三国一样,杨行密得到扬州,自称淮南留后,周边军阀个个眼红。当时还在河南腹地称王的秦宗权距离淮南较近,他就想着从杨行密手中捞点好处。

秦宗权的弟弟秦宗衡带头,麾下一票铁血悍将:孙儒、刘建峰、马殷、许德勋等,而孙儒更以杀人如麻而闻名江湖。对杨行密来说更要命的是,对扬州知根知底的毕师铎、秦彦这两个祸害也混进了秦宗衡的队伍里。不过杨行密早用粮食填满了扬州城,死守一年都不是问题,再加上还有庐州外援,杨行密有足够的资本和外来户秦宗衡打消耗。

差点完蛋

实际上,秦宗衡没什么本事,他压根就啃不动杨行密。而且秦宗权的主力全部都在对付朱温,兵力吃紧,就想调秦宗衡回蔡州。秦宗衡是想回去,但大将孙儒却不愿意。孙儒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早就想单干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横扫淮南,他当然不愿意回去。于是,孙儒手起刀落,秦宗衡人头落地,同时丧命的还有毕师铎与秦彦。孙儒会带兵,弟兄们都服他,孙儒带着自己的“土团白条军”,开始了与杨行密这场五代十国史上最为艰苦的双雄拉锯战。不过由于孙儒军团实力过于强大,杨行密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孙儒决战,便以退为进,先撤出扬州,扫荡周边郡县。

杨行密的目标是更加富庶的宣州,因为这里守军实力较弱,相对好啃一些。公元888年八月,杨行密攻下宣州,斩杀守将赵锽。杨行密占领宣州的用意,是步步为营向扬州逼近。但让杨行密万万没想到的是,孙儒趁杨行密不在的时候,直接端了杨行密的庐州老巢。

杨行密无家可归,只能暂时放弃回江北的打算,在江南建立根据地。江东虽然同样是军阀混战,但没有特别强硬的对手,即使是钱镠这样的浙西土豪,杨行密也没放在眼里。不过让杨行密沮丧的是,他的老对手孙儒同样看上了江东这块肥肉。孙儒在江东诸军阀中是实力最强大的,杨行密应对孙儒非常吃力,钱镠更不是孙儒的对手。一阵风过后,钱镠发现自己之前控制的润州、常州、苏州都落入了孙儒的口袋里。

但有一点对杨行密十分有利,那就是孙儒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江北对付朱温了,江东兵力有限。公元890年二月,杨行密趁孙儒集中主力和朱温大将庞师古死缠烂打之际,派大将马敬言攻下润州,随后安仁义等人又拿下常州。

获得了润、常二州,杨行密在战略上被动挨打的局面有所好转。此时的杨行密北可过江攻扬州,南可去占钱镠的便宜,实在不行还可以死守宣州。不过杨行密低估了孙儒。孙儒之前用主力应付庞师古,所以才让杨行密钻了空子。等庞师古被打跑之后,孙儒就腾出手来对付被视为心腹之患的杨行密了。

公元891年正月,孙儒掏空家底,亲自带兵过江来收拾杨行密。虽然杨行密的大将李神福趁孙儒不备进行偷袭,占了点便宜,但孙儒很快就调整好状态,进行犀利的反击,杨军被孙儒的小弟马殷打得找不到北。还没等杨行密反应过来,孙儒的利爪已经伸到了宣州。杨行密知道这回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和孙儒进行这场轮盘赌,一旦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孙儒军远道而行,最害怕的就是粮草被人断掉。于是杨行密就派大将李神福专门给孙儒的粮草运输队捣乱。孙军缺乏粮食,军心开始出现波动,杨行密认为动手的时机到了。杨行密以为孙军是一群饿肚子的乌合之众,但等交上手后,杨行密就后悔了自己的鲁莽决定,因为杨军根本打不过孙军!孙军人数太多,很快就淹没了杨行密的那点兵,如果不是大将李简冒死相救,杨行密即使不在阵中被孙军砍死,也得活活累死。为了对抗孙儒,杨行密把控制浙江的钱镠拉了过来,两方势力共同对抗孙儒,这才勉强维持住了江东“三足鼎立”的局面。而孙儒一时之间也没有机会下手,就先撤兵到北方去了。

可能孙儒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撤兵,其实是有利于杨钱两家分化瓦解的。就比如赤壁之战,大敌当前,孙刘可以联合,但曹军一撤,孙刘两家的矛盾立刻凸显。如果孙儒能暂缓过江,让杨行密和钱镠互相厮杀,他坐山观虎斗,江东大局可定。但孙儒不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做出了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把所有部队全部过江,与杨行密决一死战。

孙儒军人多,但他们多是扬州人,家人都在扬州,并不愿意过江作战。杨行密极为聪明地抓住了这一心理特点,派人把从孙儒那里劫过来的粮食运到扬州,分发给饥饿的扬州百姓,老百姓对杨行密感恩戴德。杨行密收买扬州人心是长远规划,但眼下他还需要同孙儒进行决战,能不能撑得过去,杨行密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公元892年五月,杨行密和孙儒开始了二选一的超级轮盘赌。孙儒下营陵阳,杨行密先来挑战,两军大战,没有分出胜负,形势一度僵持。无法理解孙儒是如何带兵的,上一次他被杨行密劫了粮草,没想到这次又被杨行密劫了,结果全军将士再次集体饿肚子。

形势朝着有利于杨行密的方向发展,杨军粮草充足,士气旺盛,所以杨行密有资本破釜沉舟,把所有精锐都拉到城门,关上城门,以示绝无退路。孙儒军大多都是思乡的扬州人,而且还饿着肚子,根本无心恋战。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孙儒突然患上了严重的疟疾,无力再指挥战斗。史“行密闻儒疾疟,纵兵击之。会大雨晦冥,儒军大败,安仁义破儒五十余寨,田擒儒于陈,斩之,传首京师。”孙儒死后,意味着杨行密可以活下去了。

在杨行密创业史中,孙儒是杨行密遇到的最难逾越的一道坎,杨行密好几次都险些被孙儒吃掉。但现在雨过天晴,杨行密无比灰暗的人生顿时明亮起来。吃掉孙儒,意味着杨行密可以回扬州了。

称霸江东

孙儒的失败比较类似于黄巢的失败。黄巢败就败载在奉行没有战略根据地的流寇主义,孙儒就像是小一号的黄巢,杨行密死守宣州,进而图王于淮南,退而守宣州,同时面向江南腹地,进退自如。杨行密占据扬州后,战略生存空间进一步扩张,这是孙儒至死都没有明白的道理。

为了巩固在扬州的统治,杨行密做了以下几件事情:

恢复扬州的经济。连年战乱导致扬州经济几近崩溃,杨行密手上囤积着大量茶叶和盐,在掌书记高勖的建议下,杨行密与周边郡县做起了茶盐生意,一举扭转被动的经济形势。鼓励逃荒的百姓回来种地。杨行密从孙儒那里接收了数万名河南士兵,并从中挑出五千精壮汉子,穿上黑甲黑袍,这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黑云都”,由杨行密直接控制,这是杨行密开山立命的本钱。同时,杨行密又组成了一支战斗力同样强悍的“黄头军”,相当于战略机动部队,由心腹李神福统领。经常慰问基层士兵,和基层士兵打成一片。杨行密这么做,就是通过直接控制基层士兵,断绝了中高层将官甩开自己控制基层的可能。如果只控制中上层,而任由中上层军官直接控制下层,一旦他们发动兵变,杨行密半点还手的可能都没有。

杨行密在扬州得了势,长安城中的空头皇帝昭宗李晔自然要所有表示。景福元年(892年)八月,封杨行密为同平章事兼淮南节度使,正式确立了杨行密在淮南最高统治者的身份,这也意味着杨行密正式挤入顶级军阀俱乐部。虽然杨行密此时的地盘并不大,但他毕竟控制着扬州中枢之地,战略优势十分明显。

杨行密的第一个目标,是他的老家庐州。合肥南控长江,北襟淮河,是淮南地区仅次于扬州的军事重镇。控制合肥,才能对扬州进行有效的战略保护。如果合肥被敌人控制,杨行密在淮南是绝对待不下去的。控制合肥的是孙儒的部下蔡。蔡俦是个小角色,但对于杨行密来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蔡,因为蔡俦刨了杨行密在合肥的祖坟。李神通带着黄头军很轻松地就把蔡俦给收拾了。

控制庐州之后,杨行密等于得到了打开淮南地区的钥匙,北可占领濠州,南可占领舒州,西可取光州,东可守卫扬州。现在的杨行密基本上不用再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了。淮南地区最可怕的军阀就是孙儒,孙儒被杨行密搞掉之后,淮南地区只剩下一些零星小军阀,根本不是杨行密的对手。杨行密在淮南到处敲打,那些识相的官员也知道和杨行密扛到底必是死路一条,没人愿意当傻子,能跑的都跑了。歙州、舒州、濠州很快都成了杨行密的地盘。

对这些州县的占领,并没有值得特别说道的地方。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杨行密在濠州遇到一个年仅八岁的流浪儿,这个男孩眉宇间有股英气,杨行密非常喜欢这个孩子,想收为义子。但杨行密的亲生子杨渥担心这个流浪儿将来会对自己的继位产生威胁,所以极力反对,杨行密只好把这个孩子交给心腹重臣徐温抚养,取名徐知诰。这个来自徐州的流浪儿,就是开创南唐盛世的南唐先主李,杨行密家族的毁灭者。

杨行密控制了淮河以南,长江中下游的广大地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淮南王兼江东王。识趣的空壳皇帝李晔立刻封杨行密为弘阴郡王,意图拉拢杨行密对抗朱温。实际上,就算没有李晔拉拢,杨行密这辈子都注定是朱温的死敌。朱温曾经为了贪图小便宜,私吞了杨行密运到中原准备做大买卖的一万多斤茶砖,从此二人势同水火。此时的朱温已经基本控制了中原地区,李克用也被打成了孙子,所以朱温的目光就投向了杨行密的江东。朱温大起雄兵八十三万,水陆并进,与孙权会猎于江夏。

公元897年正月,朱温正式向杨行密宣战。朱温出手非常阔绰,大将庞师古率徐、宿、宋、滑诸州人马七万人南下清口,葛从周率兖、、曹、濮人马攻寿州,而朱温本人则坐镇宿州督战。而杨行密自灭掉孙儒之后,自信心得到了极大提升,他派降将朱瑾北上对付庞师古,自己率淮南军主力在后接应。胜负很快就有了分晓。梁军惨败,庞师古阵亡,葛从周紧急后撤,被朱延寿一通暴打,狼狈逃回。

至于庞师古为什么失败,说起来也很搞笑。清口是淮河要冲,地势低洼,庞师古把部队扎在清口,犯了兵家大忌。有人曾经提醒过庞师古,但骄傲的庞师古根本听不进去,反而一门心思和他人下棋,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淮南军利用自己的优势,准备掘开淮河放水水淹“七”(万)军。又有人提醒庞师古,但竟然被下棋入了迷的庞师古杀了。

庞师古的愚蠢,自然就是淮南的机会。朱瑾带着五千士兵强渡淮河,直接抄了庞师古的大营。与此同时,淮南军掘开了淮河大堤,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杨行密“引大军济淮”,与朱瑾前后夹击,斩庞师古及汴军万人,“余众皆溃”。而另一路的葛从周还没等攻寿州,就被杨行密的小舅子朱延寿连敲带打,死伤惨重。

这是朱温的枭雄战史上史无前例的惨败,朱温本来旺热的南征梦,被杨行密一盆冰凉的洗脚水彻底浇醒。朱温总算明白,在他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统一江东了。除了朱温,江东地区的军阀都视杨行密如强枭,轻易不敢撄其锋,除了吴越王钱镠。杨行密在江东人皆丧胆,唯独不怕杨行密。而杨行密在与钱进行的苏州争夺战,彻底败给了钱镠,本来在杨行密手上已经的苏州城,被钱镠大将顾全武硬生生夺了过去。唐光化元年(898年)九月,吴越军占领苏州,这座繁华的江东首善之都彻底与江东政权绝缘。虽然杨行密不甘心,打算夺回苏州,但一代枭雄钱镠根本不可能给杨行密这样的机会。

论江湖级别,杨行密和钱镠同档次,钱镠从来没怕过杨行密,就如同杨行密从来没怕过朱温一样。其实以的江湖级别,杨行密输给他并不影响自己的地位。当然,反过来同样没有能力吞掉杨行密,甚至他都没有能力主动攻击杨行密,只不过擅长自守罢了。以钱镠的实力,即使他占据了苏州,也不可能对杨行密控制的淮南及长江中下游地区产生实质性的威胁,杨行密依然可以做他的江东王。唐天复二年(902年)三月,绝望的唐朝皇帝李晔封杨行密为吴王,正式确认了淮南及江东是杨行密的私产。

杨行密知道自己不可能推翻朱温,能做江东王,已经对得起自己这些年在血雨腥风中的闯荡了。杨行密为人,长于智计,又善抚士兵,所以他在江东的统治基础非常牢固。当时间来到唐天祐二年(905年)二月。杨行密派大将刘存攻下了战略重镇鄂州(武汉)。鄂州北近中原,南襟湘赣,战略意义有多重要,看看荆州之于东吴孙权,就知道刘存此次战役对杨吴政权巩固西线防御有多么重要了。而这一年,也是铁血枭雄杨行密人生中的最后一年。由于连年征战,杨行密积劳成疾,终于一病不起,于当年十一月病逝,时年五十四岁。

对于杨行密,欧阳修的评价很高:“仁恕善御众,治身节俭,无大过失,可谓贤矣。”杨行密的四个儿子,杨渥、杨隆演、杨濛、杨溥,个个不成器,特别是继位的长子杨渥,简直就是杨家的灾星。在五代十国十五个政权中,杨吴也是唯一一个在唐朝灭亡之前就丢掉对本地区控制权的家族。而把杨行密积三十年之功打下的东吴江山据为己有的,则是杨行密手下的头号文臣徐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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