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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一座山,又是一座山。
前面新建了几栋房子,前后左右的山已经被剃光,之所以说“剃”,是因为小时候印象中的树木和灌木都没有了,代之以可能带来经济收入的山茶树。
沿着一条田埂往前走,要经过一片小竹林。上小学时,春天一放学,我就钻到这片竹林里,寻觅大大小小的竹笋,到天黑时再满头大汗地背着一包竹笋回家。小竹林下面,是一口小池塘,读初中时,我点燃蜡烛,烧弯一根绣花针,然后拿一根苎麻绳穿过绣花针,从田埂上扯来一把黄豆叶,套在绣花针上,甩在这口池塘里,可以钓上一条大草鱼来。
叔叔在前面带路,走得比我还快:“这里你家有一丘田,你知道吗?我跟你大叔叔帮你家割水稻,这里的田沙子比较多……”
“嗯,我知道,生长出来的水稻又短又小,割起来特别脆,小时候我还觉得这丘田真好,割水稻不费劲,根本不知道它不肥沃,产量很小。”我接过叔叔的话说。
叔叔年轻时是我们村里年轻人的带头大哥,那时人均田产很少,年轻人荷尔蒙无处发泄,于是组队到处挥洒青春,放牛,砍柴,摸田螺,在晒谷坪上赛自行车,农闲时还打架、斗殴、偷东西等等,只要觉得好玩,什么事情都可以干。
年轻人总有发泄不完的力量。很多老人都拿这帮年轻人当作反面教材教育小孩。后来似乎突然某一天,村里的年轻人都不见了,都去广东打工了。
叔叔以前是年轻人的头,打工了依然当头,后来就出来单干在外面开始办厂,这几年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压力也越来越大,不断跟我感叹“商场如战场,想早点回来住中家冲养老”。清明节趁着有3天假,一家四口开车回到家来扫墓。吃过中饭,叔叔说想散散心。于是我带着他重走儿时的路。
这条路我也有近10年没有走过了。
曾经那条传说有很多鬼的山路,如今已经全部种上了山茶树。尽管这里已经面目全非,但是在早春季节,我站在山头,风一吹,我的背上依然冒出了冷汗,儿时听过的各种鬼故事在这时候全部涌上脑海。
“那里埋着高妹子。”叔叔指着一片完全看不出坟墓的地方跟我说。
“高妹子是谁?”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
“是你的邻居,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叔叔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自杀的,喝农药自杀。”
“哦?”我重新望向那片山坡,依然看不出任何迹象。
“那时候跟我关系可好了,我们天天一起砍柴,放牛……”叔叔沿着山顶继续往前走,“家里人让她嫁给另一个人,她不愿意,后来就喝农药自杀了。”
我完全没听过这么一档子事情,倒是农村里喝农药自杀的有很多。前段时间看到好友、《生命时报》记者部主任江大红写的文章《农村老人过得如何》,采访武汉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刘燕舞时得知:在中国过去100多年里,经历过几波特殊的自杀潮,20世纪20年代前后,受“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冲击,城市出现第一波妇女自杀潮;20世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初,形成农村妇女自杀潮;21世纪以来的这十几年,则主要是农村老人自杀潮。
据推算,这位我应该叫姑姑的“高妹子”还真是死于第二波自杀潮,而且是农村里通用的喝农药自杀。
“她死于五月初五端午节,比较诡异的是,在她前一年,英妹子同样是因为逼婚自杀,她要嫁给一个男人,家里不同意,她也选择喝农药自杀了。死的日期是同一天,五月初五。”叔叔一说完,我顿时汗毛倒竖,又出了一身汗,因为农村里经常传闻说有农药鬼,莫不是她们俩都被农药鬼缠身了?
“高妹子死的那一天,我正在倪家大塘里捉鱼。突然间乌云密布,阴风阵阵,我以为要下大雨了,吓得我连忙往家跑。然后没多久得知高妹子死了。”说话的不经意间,我和叔叔已经走到埋葬“高妹子”的那片山了。只是,既没有墓碑,也没有墓堆,叔叔只能凭记忆估摸着坟墓所在地。
在农村里,没有成年的人去世了,都是草草埋葬,不能办白喜事,也不能立墓碑。很多年过去,因为没有后人,所以也就不会有人去扫墓,渐渐地就被人遗忘了。
我想起小时候经常在这片地区放牛,因为荒山野岭,草比较多,但每次都是找三五伙伴一起,而且母亲总是叮嘱我们一定要在天黑前把牛牵回来,因为传说此地孤魂野鬼比较多,像这种不是病死、老死的人,还有夭折的小孩,基本都埋在这一片地方。
后来还听说过各种鬼故事,比如父亲说他有次半夜捉鳝鱼经过此地,曾经听到有一群人窃窃私语,走近才发现没人;还有人说看过这个地方有火,打开手电筒后火就灭了;还有人有次经过那个地方后,突然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念叨说看到一群小孩,全身通红站在那里拦路要钱,天很冷没有衣服穿,没钱买衣服,后来家人烧了一些纸钱才退烧……
那天的很多故事,我就记住了那个找不到的坟墓,和两段已经完全被人忘记的逼婚。
文:谷子 图:来源于网络我是谷子,出身农村,曾谋职帝都,做过媒体,现居南方某城市,经常写点乡村文字,如果你对乡村故事感兴趣,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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