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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池
很早以前,灌县龙溪河尾子上,有座小磨坊。一天擦黑,有个白胡子老头来磨坊借宿。
主人说:“老大爷,我这磨坊太小了。”
“没来头,磨盘上都可以睡。”
“老大爷,贵姓?”
“我姓董,名山丘,桃关的人。明天一早要往高山赶路,打搅你罗。”
磨坊主人只好把他安顿在磨盘上睡下。
第二天,刚麻麻亮,有个人来推早磨。掀门进来,忽然看见磨盘上银光闪闪,一条白龙睡在上面,有鳞有角、张牙舞爪。推磨人吓得惊呜呐喊,丢下背篼转身就跑。
磨坊主人跑来一看,是白胡子老头睡在磨盘上嘛。转身骂那个推磨人:“惊风火扯的!我看你是瞌睡没有睡醒哟。”
白胡子老头被闹醒了,起身辞谢主人,往高山赶路。他走到长河坝,这里是慈母山圈着的一个高山大坪,马桑树又高又大,林子里黑漆漆的。
董老头在密林中搭个棚棚,请来一个高手木匠做活路。这木匠只有二十岁上下,人很忠厚,长得敦敦笃笃的,天天在这里做活路。他见董老头只有一条花狗儿,不见儿女,也没老伴,但一天三顿,顿顿七荤八素,都做得香喷喷的。咋个搞的呢?
木匠觉得很奇怪,一天,他从门缝缝里一觑,有个花衣花裙的女娃子在灶前忙个不停。但又没见她出过门。每当木匠歇气时,还是只有一只花狗儿,出来和他亲热。
一晃过了三年半,一座飞檐翘角的庙子建成了。木匠收起工具,准备下山。董老头千谢万谢,再三问木匠:“带点东西走吧。你要啥,我给啥。”
“啥也不要。这只花狗儿同我混熟了,让我把它带回家去吧。”
董老头心想:小木匠年轻能干,人又忠厚,是个好相公,就满口答应了,并随手把花狗儿抱给木匠,又揽了一些刨花儿塞在木匠的背篼里。再三嘱咐:“路上不要放小狗下河喝水,这刨花儿定要背回家去。”
小木匠背起背篼,抱着花狗儿,告别董老头上路了。
刚走过门槛山,忽然狂风暴雨,山崩地裂,回头只见长河坝直往下陷,变成海子了。
木匠吓瓜了,抱起狗儿就开跑。一口气跑到了龙洞子。那地方有个大沱,小狗见这里河水清汪汪的,又跳又叫,争着要下河吃水。木匠见它可怜,忘记了老者临别的嘱咐,就放它去河边喝水。哪晓得小狗一下水就不见了,连个影儿也没有。木匠闷闷不乐,见天色已晚,只好单身赶路。
木匠走到麻溪河坝,实在困乏得很。这时,他才觉得背着一背篼木刨花儿真没意思,就把它倒在了沙滩上。
木匠直到天黑才回家,放下空背篼,拜见老母。他妈见儿子回来,很是高兴,问他:“这三年多来,你在哪里做活路哟?”木匠回答说:“在长河坝给董大爷盖庙院,帮了三年半干忙。他送我一只小狗,路上也跑了,空脚亮手就回家罗!”母亲安慰他说:“只要人平安回来,比啥都好。你走累了,睡觉去吧。”睡到半夜,母亲把木匠叫醒,问他背篼里咋个金光闪闪的在发亮?木匠起身细看,原来有一片金刨花挂在背篼边边上。第二天,拿进城里金铺一称,正好够他三年半的工钱。
过了些年辰,人们传说:长河坝地陷造成的海子,就是“龙池”。那条很乖的花狗儿,是龙王爷董山丘的幺女儿。她一挨水,就不能重回岸上,只好顺着龙洞子依还回到龙池。至今,在清亮的龙池里,还可隐隐见到龙宫的翘角,还可看见龙王的幺女儿睁眼望着水面。
讲述者:马裕章,男,57岁,农民,中师
搜集整理者:王纯五
搜集时地:1985年8月15日于都江堰市龙溪乡栗坪村
流传地区:都江堰市龙溪、麻溪等乡
〔附记〕龙池,又名白龙池、滋茂池,在今都江堰市龙溪乡。是古代内海干涸后遗存的高山湖泊。宋《方舆胜览》引《外史》云:“汶之花溪,万山丛立,中有方池,周四十里,真灵境也。”当地旧俗,每遇天干,便到龙池向龙王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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