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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钗头凤包美圣;重逢包美圣民歌精选辑
文/汤飞
【作者简介】汤飞，喜欢用文字说话的小人物。兴至偶涂鸦，短篇可散见。唯执迷不悟，越走越远。现居绵阳。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话说陆游依母命休了发妻唐婉，分别之日，唐婉泪眼朦胧，陆游叹息连连。表妹身影隐没之际，陆游的男儿泪滚滚而下。
陆游另娶了王氏，继续为功名努力，为江山努力。
在无望的奔波中，刻在他心的另一侧的是对唐婉的怀念——不能说是思念，因为他不具备这个资格了。
他离家乡越远，唐婉的音容笑貌在脑中显现得越清晰，就像头顶的明月，一直明亮，散发着缕缕光辉，包裹着陆游心里最柔软、最不敢触碰却又时时诱使其为他带来快乐的回忆，对前妻的回忆。
（一）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两人分开十年后的一天，陆游游览沈园，物是人非事事休，悲春怨秋更伤情，遂一人小酌。正自斟酒时，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中年妇人，她不言不语，径自坐了下来，接过酒壶，为他和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微微含笑望着他。
陆游一怔，打量这位不速之客。丰腴的体态，华贵的衣饰，艳丽的浓妆。他眯着眼，细细思量，竟想不起自己是否认识她。那妇人先开了口：“你还是老样子。岁月对你一点也不薄。”陆游一脸疑惑：“您是……”
“路人，”妇人淡淡的说，“先生是——陆务观？”
“小可正是，”陆游点点头，“敢问尊驾何以知晓？”
“江南无人不知务观与其表妹唐婉的爱情故事，也当然知道每年此时他都会来此地，感怀过去。”
“惭愧，”陆游脸面微红，“这点小事，怎敢劳烦众人之齿。今日得闻，颇难自容。”
妇人轻挥素手，道：“这有什么？人们素知务观乃至情至性之人。”
她缓缓举起精致的酒杯，“大家传说，其实你是深爱着你表妹的，只是迫于老夫人的威逼，才休她另娶。妾妇斗胆，向先生求证。”
妇人专注的盯着她，似乎一定要得到真正的答案。陆游默然举杯，眼睛却望着桌上几碟小菜。
“先生既不愿回答，那便算了，传说只是人们虚无的愿望，自不可信。”
“是。”良久，陆游给出明白无误的答案。
妇人一惊，手微抖，酒溢出了些许。她满足的笑着，“我敬你一杯酒吧，想我年轻的时候，也痴迷先生诗文，仰慕先生才情。”言毕，饮尽杯中之酒。
“您抬爱了。”陆游回道。他心想：这妇人似乎对我很熟，若说彼此认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那妇人不曾觉察，又问道：“你既依然念着她，可了解她的境况么？”
（二）十年一觉山阴梦，赢得江南念旧名
“只知她嫁了赵世诚。”陆游老老实实答道。他言语悲伤，像是受了多大委屈。暗自算来，他和唐婉已有十年未见，当时礼法甚严，一个男子不能随随便便就见着别人妻子，哪怕她曾是你的妻子。十年，好长，又好快，他仿佛只睡了一觉，醒来便失去了珍爱的表妹。难道真应了杜牧的话，“十年一觉山阴梦，赢得江南念旧名”？
“如此看来，你虽爱她，却不关心她。你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么?”
“甚想，然并无音信之途。盼望您能告知。”
“她现在总算幸福了。自嫁给赵世诚，夫妻彼此恩爱，日子如蜜里调油。那赵世诚家境殷实，无须如你四处劳苦忙碌，换取生活之需。他时时陪在身侧，给唐婉无微不至的照顾，把她当作可遇而不可求的仙子，深怕自己一移目，她便飞走了，再也寻不着。两人同样常常闺中唱和，覆诗枕赋。你那什么‘菊枕诗’，想来也是不会少的了。赵世诚的文才比不上你陆务观，然而他对你表妹的爱和保护却是你远不及的。更重要的是，她现下拥有了疼爱她的公婆。他们没有因为她是再嫁而轻视她，反而视之为宝，说陆家不要她是瞎了一双招子，赵子得她为媳，胜过金榜题名。他们没有因为她和赵世诚制乐闺中就以她为祸，骂她累得丈夫不思进取，误了前途，而是纵容之，说‘功名千古他人事’。瞧瞧，多开明的父母。即使她过门三年未诞下一男半女，公婆仍是待之如初。而今，他为赵家生的小公子已有七岁了。这小子貌如其父，才如其母，可堪大用。”
妇人一口气说了许多，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幸福。
陆游只听得心如刀割，后背直冒冷汗。他想起历历往事，觉得真是自己和陆家辜负了表妹，眼下她活得如此快乐，正是苦尽甘来。他若仍旧如此放不下，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您对她的情况怎会这么清楚？您究竟是谁？”他急急地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表妹不希望你由于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而荒废了志向，冷落了新妇。她要你振作起来，告别过去，为明天的美好而努力。而不是沉醉在遥远的昨天，把那些事添盐加醋的在脑中不停翻转，不愿放弃。靠一点缠绵旧事活着，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荒废……冷落……少年时——”陆游陷入了沉思。
“我想我该告辞了。先生，再见。我们很难再相见了。”妇人不舍地注视着他。
陆游也看着她那双精灵般的眼睛，似曾相识。突地，心中一震，脱口道：“您是——您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刹那间，那妇人眼中已含玉噙波。她转身，快步消失在花丛深处。
陆游站起来，向那边喊道：“婉妹——婉妹——”然而，终于没有任何回音。他愁肠难解，念及旧日时光，若有所思，于是在粉壁上留下了那首千古绝唱《钗头凤》。停笔之后，念之再三，惆怅而去。
人虽离去，情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三）人成各，今非昨
一年后，陆游再来沈园，见旧词下有数行墨迹，近身细看，原是《钗头凤》和词。那深情，那笔迹，不是唐婉还能有谁？他悲叹一声，豁然明白了：去年那妇人的的确确是表妹无疑——可惜他已经认不出来了。
唐婉劝他忘记她，重新过自己的生活。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又何曾放下？！她口中的幸福生活，恐怕是她顺口编造的吧。他疯了，花光全部盘缠，托人去打听唐婉的消息。所有的回复的一样：唐婉去世一年了。原来，她在和他见面后不久便驾鹤西去。
他呼天抢地，不愿相信造物者是如此无情，好人还没有得到好报就被急急召回。是夜的梦里，唐婉对他说：表哥，我愿意永远做你十年前的那个表妹，你记不记得我都没关系。我的幸福是你幸福。
（摄影/清风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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